說到李東強的近況,老村長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但是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工作沒丟,每天就是去上班混日子,下班回來吃口飯就一頭紮進自己的屋子裏開始學習,老村長也說不出來他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父子兩人談過幾次,但是李東強大多數時候都會很不耐煩,尤其是老村長拿侯勇出來當例子的時候,李東強都會情緒爆發。

“他不過就是學了點知識,有點小聰明罷了,今年我好好學習,說什麽我也考上大學,這破班我早就上夠了!等我大學畢業以後,直接就能去廠子當管理層,他侯勇再能幹,他也不是大學生!以後還是知識分子的天下!”

“這樣也挺好的,考上大學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嘛。”

看著老村長長籲短歎,侯勇沒說自己今年也要考大學的事兒,生怕再刺激到李東強。

人活著,總要有一個精神寄托,要麽是愛情,要麽是親情,極端一點的,憋著一口氣想超越一個人,恨一個人,總歸是有點前進的動力。

雖然侯勇從來都沒有把李東強當成對手,但是這小子把自己當成了假想敵,這也全都是老村長經常拿他和李東強比的緣故,誰小時候還沒聽父母說過“別人家的孩子”呢。

隻不過吃浮食吃慣了的人,真讓他踏踏實實去做點事,其難度不亞於戒毒,否則這世界上就不會眾生庸庸碌碌,能站在頂端的隻有那麽一小撮人了。

“對了,大年初一的時候,聽說縣長要來咱們縣考察。”

把兒子的糟心事說出來之後,老村長的情緒看起來好了不少,又說回到了正事兒上麵。

“縣長?來咱們村子?要幹嘛。”

侯勇愣了愣,前世他回村子裏的時間很少,後來成功之後,因為父母都不在了,就連唯一的妹妹都痛恨他,所以侯勇也避免回到村子這個傷心地。

但是因為集團業務擴張的緣故,侯勇也在村子裏進行了幾筆廠子的投資,參加工廠落成儀式的時候,侯勇來剪彩,和縣長打過兩次交道,但是印象都不深,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

“咱們村子本來是縣裏十二個村子的末尾,算是貧困村了,聽說……聽說是來扶貧的。”

老村長這話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村子裏的條件確實很不好,能不能吃飽飯全靠著老天爺,要不是今年侯勇在後山發現了水源,又用黑瞎子做噱頭,吸引老板們過來打獵的話,今年這個冬天,村子裏還是會很難熬,更不用說能好好的過個年了。

“我想著,咱們現在村裏這個狀態,要是讓縣裏看見了,是不是就不給貧困補貼了,畢竟……村子裏其實還挺窮的。”

老村長說這話的時候,黢黑的臉上有點紅,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因為想要騙縣裏的補貼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縣裏知道咱們村裏賺錢的事兒麽?”

“應該知道點,但是知道的不多。”

老村長想了想,“先前縣裏給村委打過電話,讓我給搪塞過去了,說咱們這見天的放槍,我猜肯定是杏花村那邊的狗東西,看咱們這邊來老板他們看著眼紅,所以給咱們這邊舉報了。”

“哦,又是杏花村那邊啊。”

侯勇恍然地點點頭,先前鬧幹旱那會,杏花村的人還把上遊的水源給截流了,自己發現新水源後,他們還想趁著半夜過來偷水來著,要不是沈霄姐弟倆在那邊,侯勇對杏花村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那過年這幾天,還有老板過來麽?”

“沒有了,最早的老板都約在初六過來。”

老村長笑了笑,“誰家過年不串個門走個親戚啊,還會來咱們這打獵。”

“也是。”

“那咱們這……”

老村長試探著問了一句,雖然現在村子裏生活條件都不錯,村委也攢了不少錢,但是這錢實際上算是抖機靈賺到的,說是歸村子的錢,但這玩意可是不用上稅的,所以在上麵來看,他們八房村屬於貧困村沒錯。

老村長窮怕了,錢這個東西,是多多益善的,但老實了一輩子的老村長,現在在他看來,這就是騙國家補貼的錢,心裏怎麽都感覺有點別扭,要是不要吧,又感覺舍不得。

“老村長,沒事的,錢這個東西,多多益善,咱們村子又沒有真正脫貧,對吧。”

侯勇看出了老村長的糾結,微微笑了笑,“就算您老人家發揚風格,但是咱們村子這麽多口子人呢,你總不能讓村子所有人都跟著您發揚風格,回頭縣裏這事兒真讓您給回了,得有多少人背地裏戳脊梁骨罵你,對吧。”

“嘖,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老村長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故意來侯勇這找台階的。

“這樣吧,反正過年這幾天沒有老板過來,除夕那天,全村都吃點好的,等到縣裏來檢查的時候,就恢複一下以前的生活水平。”

侯勇想了想之後,做出安排,“然後每家用來接待的房間,都鎖上,我估計縣長總不能挨家挨戶去檢查,回頭給村裏人都說好了,什麽農家樂這些事兒,都不說就得了。”

“那我這就去安排。”

老村長說幹就幹,一口悶了半杯酒,然後抓一把花生米送進嘴裏,剛要出門,停住了腳步,“那咱們那個村小……那也太紮眼了,總不能給學校也先拆了吧。”

“那個不用。”

侯勇搖了搖頭,“縣裏不是知道咱們這邊有人來打槍麽,說一點錢沒賺就太假了,有個村小放在那吸引注意力也挺好。”

“那……也行,走了。”

老村長和屋裏的人招呼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端的是一個雷厲風行。

侯家的晚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也散了。

這一天晚上,眾人都睡得格外香甜,尤其是侯勇那屋,屋裏壓抑的動靜一整夜都沒消停過。

因為再有兩天就過年了,吃完飯父子聊天的時候,侯父說自己現在身體挺好,然後又說在廠子和那些老同事聊天,有的人在家帶孫子。

侯勇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