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一開口,石拴直發愁。

這家夥顯然不太適合撒謊這項技能,居然如此輕鬆就被套出話來。

“哈哈哈,你看他承認了吧,你兒子真的被抓進去了。”林三叔驚喜萬分,眼珠子一轉:“疤瘌哥,我記得你和打投辦的人比較熟,這事能不能幫上忙?”

說完衝疤瘌擠眉弄眼。

疤瘌當即心領神會。

起身迎著王秀菊殷切的目光笑道:“我確實是有幾個朋友在打投辦,這件事應該能幫上忙,不過我可不能白幹,你們考慮考慮。”

說完,轉身離開,林三叔也緊隨其後,生怕被林愛民暴揍一頓。

“孩他爹,要不咱們給他點錢幫幫忙?”

林愛民像是沒聽到王秀菊的建議,衝二毛他們招手詢問詳情。

石拴很利索地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眾人表情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逐漸舒展,林愛民抓緊詢問。

“你是說有個老爺子會幫忙處理?”

“對,我們店的營業執照就是人家幫忙辦下來的,是個有本事的人,我看這事應該沒問題,用不著去求疤瘌他們。”

林愛民認可點頭:“你說得對,那咱們就等等。”

不一會,林海梅也回到家,當聽說弟弟林海生被打投辦的人給抓走,腦海突然想起幹媽洪巧美,她能認識的人中,也隻有人家輝煌過。

“爹,我出去找個人,你們別等我吃飯。”

好在之前洪巧美在和林海梅聊天過程中說過家庭住址,當林海梅氣喘籲籲地跑到家屬院剛要進去卻被門口的人給攔住。

“女同誌,大晚上的你找誰?”

“我找我幹媽。”林海梅趕緊解釋:“她叫洪巧美。”

“哦,你是說洪夫人,你真的認識?”門衛有些不信,今天可是朱局官複原職的日子,上次的事情不僅沒有把他打垮,甚至還讓他有更進一步的希望,因此今天來探望朱局兩口子的人可謂是數不勝數,用的借口也是五花八門,幹爹幹媽這類型的簡直是見怪不怪。

但到頭來沒一個能踏入人家家門的。

“我真的認識,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可沒少照顧。”

“太晚了,你有什麽事情還是明天再說。”

“不行!”林海梅當時就急了:“這可是大事,我必須現在見到。”

“嘿,你這個女同誌怎麽回事,這裏是家屬院,你亂闖可是要受到製裁的!”

林海梅才不管那些,反正現在洪巧美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能不能辦成起碼也要見麵啊。

就在僵持不下之際,林海梅突然看到不遠處有道熟悉的身影,當即揮手高呼:“朱明,朱明我在這!”

“林海梅,我正要去找你呢,海生呢?”

“來不及細說,我要見幹媽救我弟弟!”

幾分鍾後。

一道咆哮聲回**在朱廣平家中。

“豈有此理,這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喂,我是朱廣平,給我接周建同誌……”

另一邊。

林海生正饒有興致地看向旁邊抓耳撓腮的黃濤。

“唉,你哥們不是已經湊錢了嗎?你怎麽還不走?”

聽著林海生傳來的調侃聲,黃濤顯然沒有剛才那般底氣充足,進來的時候明明說好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把他弄出來,可現在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卻還是一點動靜沒有,這不得不讓他心底打鼓。

林海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什麽情況,笑問道:“你在外麵賺了多少?”

“大概三千塊吧。”

“罰款需要多少?”

“大概八九百就夠了。”

林海生遺憾搖搖頭:“那我還是勸你不要再等了,你的同伴肯定已經把你給放棄了,這麽明顯的道理你應該能想得通。”

幾乎是瞬間,黃濤不停搖頭,神情開始變得有些猙獰,不斷開始自我暗示:“不會的,我們是好朋友,我們是兄弟,再說隻有區區八九百塊而已,這錢完全用不著他們去借去偷,隻要把罰款一交讓我出去,我能賺十個八九百!不,不會的!”

見狀,林海生感慨歎氣。

這世上唯有太陽和人心這兩樣東西無法直視。

這年頭三千塊可不是個小數目,為了這些錢翻臉簡直太過正常。

咣當。

房門打開,把林海生抓回來的徐奎勾勾手指:“林海生,出來。”

跟在徐奎身後來到審訊室。

麵積不大,隻有頭頂一盞發黃的燈泡提供微弱的亮光。

不用徐奎吩咐,林海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看著林海生滿臉輕鬆的模樣,徐奎其實有些沒底,這些年被抓來的人不少,放出的人也不在少數,經過他總結出來的經驗來看,每一個被放出去的人都會表現出一種無比輕鬆的態度,就像林海生這樣。

可他卻不能讓林海生就這麽出去。

為了巴結張昊山,和林海生的梁子已經結下,這時候就算服軟也沒用,保不齊他出去花點錢對自己不利。

這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為今之計……徐奎幹咳幾聲,掏出文件扔給林海生:“簽字吧,大家都輕鬆點。”

好奇接過。

原來是一份認罪書,承認自己是資本主義的走狗,是投機倒把分子,是破壞市場秩序的罪魁禍首。

“嘖嘖嘖,這個鍋太大,我背不動。”把文件扔回去,林海生笑道:“要簽字的話你還是你來比較好,不過裏麵的罪名應該改一下,就寫你徐奎為虎作倀,假公濟私,利用手中權利威脅人民,是站在人民對麵的敵人。”

一連串的帽子扣下來,徐奎臉色相當難看,一股無名怒火迸發。

“林海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個字今天你必須給我簽,別逼我動手。”

“你帶著情緒在跟我談,你很不專業啊。”林海生笑道:“我順便還想提醒你一句,今天的事情如果到此為止,那你的罪名可能會更輕一點,頂多就是降工資,降職位而已,你要是敢對我下手,我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咱倆之間好像無仇無怨,你何必要當別人手裏的刀呢?”

徐奎沉默了。

盡管雙方此刻站在對立麵,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林海生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真要是動手把他打殘好像有點不值得,這小子如此自信,好像不是撒謊。

“徐奎,你好好好想,如果你還是決定讓我簽字,那就幹脆弄死我,反正我死也不會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