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句實話。
看來確實有人在暗中針對自己。
張昊山。
林海生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便是此人。
“大哥,我能走了嗎?”麻子小心翼翼問道。
“滾,以後學點好,再這麽混下去,當心被槍斃!”
“知道了,知道了。”
麻子起身後退幾步,確認林海生是真的放過自己這才撒腿就跑。
一直在旁的朱明此時湊上前問道:“找不到店?”
“嗯,剛才你也聽見了,有人針對,五一路上的店鋪都不租給我。估計是那個張昊山搗的鬼,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林海生好奇打探:“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
朱明如數家珍:“他爺爺是個老革命老英雄,目前退下來了,在縣裏麵養老,他爹是市裏公安局的領導,他娘,他姑,他舅,反正他們家都是體製裏的,從小他都跟著他爺爺在縣裏麵長大。”
“那你倆怎麽結的仇?”
“不服唄,這家夥從小在大院裏耀武揚威,玩個過家家都想當皇帝,我特麽才不慣著他,就這麽一直打到現在。”朱明隨手擦了擦鼻子,把手上的鼻血往鞋上一抹冷哼:“現在我爹被帶走調查,看來這王八蛋是打算往死裏整我!”
年輕人之間總是會有異常旺盛的勝負欲,這年頭又沒什麽抖音遊戲來消磨過剩的精力。
大打出手也可以理解。
林海生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別太氣盛,你還有病**的娘要照顧,該認慫的時候就要認慫,不然你要是有個好歹,你娘該怎麽活?”
朱明本能想要反駁,腦海中卻閃過上次自己在醫院暈過去的畫麵,點了點頭。
“上次的事情謝謝你,聽說你還給我獻血,我……”
朱明想要表示感謝,可現如今母親和自己在醫院的費用都是人家林海生給的,自己還能拿什麽?
突然,朱明腦海靈光一閃。
“你們跟我來。”
在朱明帶領下,幾人來到五一路東邊的建設路中央一處店鋪前,開鎖推門而入,這裏足足有80平米左右,光照條件良好,平整打磨過的水泥地,剛粉刷不久的潔白牆麵,嶄新的房門窗欞。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子輕微的油漆味。
“你看這裏怎麽樣?”朱明笑道:“這是我家之前的房子,原本打算給我娘開個書店讓她打發時間,後來也沒開成,正好給你當店鋪。”
隻一眼林海生就看上了這裏。
“接著。”
一串鑰匙扔來,林海生穩穩接住。
男人之間用不著說太多,林海生微微點頭算是同意。
至於錢。
自然不用提。
把這裏收拾好,林海生決定在9月1日開業。
在此之前還是正常去兩個廠子門口營業,蚊子再小也是肉。
做生意自然需要置辦一些東西。
朱明要趕著去照顧母親,石拴和鐵蛋要趕回村子裏去幫二毛,隻剩下他自己來忙活。
好不容易搞定,這才有時間在路邊麵攤上填飽肚子。
兩碗麵下肚,林海生這才舒服地打了個飽嗝,正小口小口吸溜著麵湯,坐在對麵桌子上吃麵的年輕男人引起他的注意。
這人好像有點麵熟。
直到一碗麵湯下肚,林海生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影,緊接著手腳冰涼,原本讓人冒汗的大熱天居然讓他直挺挺打了個冷戰。
居然是他!
看著對方嘴角到耳根處,兩寸長的標誌性刀疤,讓林海生更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張東。
前世在83年公審大會上見過一次。
當時的他被五花大綁捆住,跪在地上被當眾槍決,那副麵對生死淡然的神情和其他被嚇到拉稀的犯人形成鮮明對比。
當然最讓人深刻的內容,那就不得不提及此人的經曆。
張東自幼喪父,由母親含辛茹苦養大,卻在十二歲那年眼睜睜目睹母親被村霸活活打死,後流浪外地,差點餓死之際被部隊收留當兵,數次立功受獎,卻在29歲那年退伍回家,沒過幾天他們縣裏便發生一場滅門慘案,當年那個村霸一家十三口無一幸免。
前世為了能夠抓到張東,他們整個縣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還請求原部隊支援,聽說最後出動了七百人才在後山將其活捉。
於1983年公審大會上槍斃。
這件事在他們縣裏可是轟動一時大新聞,哪怕過去一年半載,依然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思緒拉回當下,林海生端起麵碗主動來到對方桌上。
對方明顯是一名大好青年,就這麽丟了性命實在是不值得,退一萬步來講,冤有頭,債有主,報仇隻要找村霸即可,犯不著滅人滿門,一點回旋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如果單單隻死的是村霸一個人,張東不至於被槍斃,這裏麵的操作空間可大得很。
突如其來的陌生人讓張東警惕,如鷹般銳利的眼神不斷在林海生身上掃動。
“同誌你是當兵的吧。”林海生笑著示意下他穿的軍綠色服裝,羨慕道:“這套衣服可真好看,料子也好,當兵辛苦嗎?”
“還行,堅持下來就不覺得累,不過我已經退伍了,昨天才剛回來。”
張東警惕消散不少,像林海生這樣對自己身份好奇的人太多,每天走在大街上都會被人提問。
林海生“哦”了一聲。
剛回家還沒動手,一切來得及……個屁啊!
林海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根本沒法阻止這場悲劇,這又不是天災人禍,自己能像提醒孫建國那樣提醒張東,再說人家目睹母親被活活打死,這份悲痛外人怎麽可能體會得到,他沒法開口啊。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一肚子話堵在喉嚨,又硬生生咽下。
“同誌,還有事?”
張東追問一句,他總覺得眼前這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能看透自己內心想法。
不可能。
那件事自己從來沒跟別人提起過,眼前這人的年紀也不應該知道。
“沒……沒事,我就是好奇,你慢慢吃。”
林海生意味深長看了眼對方,起身付賬離去。
臨走時回頭再看一眼,滿肚子話還是無從說起,腦海中閃過一句古話。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與此同時。
正在縣城某個小院吃飯的張昊山正在大發雷霆。
“又是林海生,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蹦出來的?怎麽老是跟我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