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姐要待在這，林海生也同意。
算算時間，好像距離朱明父親王者歸來也沒幾天。
給三姐買了些日常生活用品，林海生動身來到紡織廠，今天可是他們第一次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出攤，也不知道會不會緊張。
剛到地方，正好趕上工廠下班時間，一大片工人從大門走出，習慣性來到攤位前買點炒海鮮吃。
看著二毛動作嫻熟，笑臉相迎，林海生放心不少，突然後背被拍了一下。
回頭看去，是保衛科的領導王保。
“保哥，你想吃海鮮招呼一聲，我立馬給你送過去，何必勞煩你親自下來。”
麵對林海生的笑臉相迎，王保卻麵無表情，衝他示意到旁邊說話。
林海生心一沉。
難道出事了？
往不遠處走幾步來到個沒人地方，王保接過林海生遞來的香煙點上，眼神複雜，一口煙霧噴出這才道：“你跟我說實話，你背後有沒有什麽關係？”
林海生搖搖頭：“沒有，我家就是上水村的普通老百姓。”
“這個時候你就別跟我藏著掖著，我不會求你辦事，到底有沒有？”
“真沒有。”
“那你是不是私自去找廠長托關係了？”
見林海生不語，王保深歎口氣，遺憾的眼神清晰可見，抬手拍拍林海生肩膀道：“海生，按理說這段時間咱倆處得挺不錯，我應該多照顧照顧你，可你也太年輕了，人家廠長跟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怎麽能隨便去打擾人家呢？明天起你就不要再來了。”
林海生無奈一笑。
看來自己還真是被當成招搖撞騙的人了。
見林海生愣神，王保無奈道：“海生，不是我翻臉，隻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我這個主任也必須聽從廠長指示，本來廠長命令從今天開始就不讓你擺攤，不過看你們大老遠過來也挺不容易，我就私自做主讓你再擺一天，記住明天千萬不要再來，到時候被人沒收工具不說，還有可能被抓起來，這些天你們賺了不少，真要是追究起來也夠判了。”
王保說完轉身離開。
可惜，原本他還想入一股買賣。
林海生也不著急，等事情按照前世那般進程發生，到時候就不信他還能坐得住。
隨著廠區內音樂響起，工人們有序湧出廠門，買賣照常進行，依舊火熱，每個廠門口的兩大盆海鮮很快便被搶光。
“生哥，全都賣完了！”
“我這邊也是，那些鋼鐵廠的工人一個個胃口大得很，還有很多人根本輪不上。”石拴興奮笑道：“我看咱們還是再多準備點，這可都是錢。”
“聽說明天要刮台風，估計沒法準備原材料了。”石拴問道：“生哥，嫂子的事情怎麽樣？”
林海生笑道：“都解決好了，石拴說得對，刮台風就休息兩天，回家再說。”
回到家。
母親已經做好飯菜，看到兒子回來趕緊擺手，把一碗小米粥遞到他手上，衝房間使了個眼神。
“醒了？”
“應該醒了，你去看看。”
王秀菊語氣中滿是心疼。
挺清秀的閨女，卻攤上這種事，沒天理啊！
端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推門而入。
半躺在炕上的黃慧精神狀態很差，尤其是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看到林海生出現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隻是跟哭沒什麽區別。
用腳把門關上，放下燙碗的林海生摸了摸耳垂，輕聲道：“先吃飯，一切都過去了。”
黃慧委屈得直癟嘴哽咽，可惜眼淚早就流幹，連她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流過多少眼淚。
“聽話，先吃飯，古人早就說過，民以食為天，就算你想哭也得攢點力氣才行，來把粥喝了，爭取一會哭的時候像公雞打鳴那樣響亮，好讓我到時候出去炫耀一下我媳婦的本事。”
“噗呲。”
詼諧的話語伴隨著林海生搞怪的動作，黃慧一個沒忍住笑出聲，順便帶出個鼻涕泡。
“咦。”
“不許看！”
作為一個女孩子被看到如此不文雅的舉動，黃慧發現自己又想哭，卻看到林海生拿出手帕給她擦掉，毫無嫌棄笑道：“現在能吃了嗎？”
“我手沒力氣。”
黃慧低聲解釋。
她是真的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林海生早就料到如此，熟練把黃慧攬入懷中，端碗舀起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確認不燙後這才送到黃慧嘴邊。
從未和異性有過親密接觸的黃慧臉色通紅，冥冥之中卻又覺得這種感覺異常熟悉，仿佛二人經曆過千萬遍，張嘴小口吞掉。
溫潤的小米粥滋養著早就幹癟的胃部，逐漸散發出活力，喚醒身體各項機能，讓人感覺異常舒適。
林海生麵帶微笑。
前世黃慧生病後他就是這般喂藥，隻是此時的黃慧身材還顯消瘦。
“海生，娘讓我過來問問……”
房門突然被推開，二嫂剩下的話瞬間咽回肚子裏，衝林海生投來個“好小子”的眼神，緩緩把門關上。
“我自己來吧。”
黃慧從林海生懷中掙脫。
一碗粥下肚，精神好了許多。
“事情都已經解決完了，你的戶口已經在我家戶口本上，從此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你爹找你麻煩，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黃慧眼神刷的一下亮起，目光落在林海生手上的證明，迫不及待打開仔細看完，抬頭露出今天的第一絲笑容。
“真的？”
“真的！”
“他要了多少錢？”
“談錢幹什麽？”
“我想知道，要了多少錢？”
黃慧語氣堅定，林海生隻好和盤托出。
沉默片刻，黃慧抬頭聲音堅韌到可以斬釘截鐵：“海生，我一定會百倍還你！不，這輩子我是還不清了，我要出去。”
“我們是兩口子，上輩子就是。”
走出房門。
麵對一家子人，黃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要磕頭，二嫂離得最近，趕緊拉起來。
“這是幹什麽，趕緊起來。”
林愛民也邁了一步安慰：“閨女別怕，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你爹他不敢過來找麻煩，我聽海生說過你還想讀書，這是好事，爭取考個大學，到時候我們老林家也能出個大學生。”
“哈哈哈……”
爽朗的笑容穿透房頂傳到天際。
黃慧和林海生對視一眼，柔和的目光仿佛一股清流劃過黃慧內心貧瘠的土地。
這一刻。
黃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