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生翻了個白眼。
能把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真不要臉。
“爹，你看見了吧，他們現在就是兩隻正在吸血的蚊子，什麽時候餓了就什麽時候過來吸一口，你這輩子都別想喂飽他們。”
“海生，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三嬸怒喝。
“就你這德行還讀過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吧？”二嬸也不爽。
林海生這話說得太大聲，他們沒法裝作聽不見。
“都別在這對我大呼小叫，我這人怕狗，尤其是汪汪亂叫的那種。”
林海生輕描淡寫一句，瞬間讓二嬸三嬸炸毛。
“小兔崽子，你再給老娘說一句！”
“怎麽，你還想打人？”林海生仰頭冷笑：“你過來動我一下試試？”
二嬸三嬸腳步挪動一點，又縮了回去，暗罵幾聲卻不敢在上前，來之前他們聽說過，林海生這小子可是真敢動手啊！
另外在農村，誰家兒子多，誰家就不會被欺負小瞧。
林愛民有三個身強力壯的兒子，光是這一點全村都沒人敢說半句壞話。
“哼，你們也就會動動嘴皮子，我林海生今天把話放在這，誰想要我家房子，就先弄死我，你們誰先來？”
話罷，林海生操起院子裏的砍柴刀丟過去。
咣當。
柴刀在地上彈了幾下，刀尖濺起幾抹泥土。
二嬸三嬸齊刷刷後退，生怕刀子劃在自己身上。
“我老婆子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個小東西做主！”奶奶推開母親的攙扶，自顧自從地上爬起，抬起拐杖使勁敲在林海生身上：“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老大，這就是教育出來的好兒子，我今天就問你，能不能先把房子給你來給你兩個弟弟，反正你們家人多，你們先苦一苦，當哥哥的要多幫襯弟弟。”
林愛民不語，臉上明顯有鬆動同意的跡象。
王秀菊忍不住道：“娘，話不能這麽說，我倆兒子也要蓋房，他們也得過日子，老二老三家蓋磚瓦房的時候我們家也沒少出錢出力，難道我還能讓他們一輩子住在這？”
“你給我閉嘴，這是我們老林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個外姓人多嘴，你個女人家的懂什麽？”
“奶，你不也是外姓人嗎？本質上你和我娘都是嫁到我們林家的人，再說我們兄妹四個都是我娘生的，憑什麽你說話管用，我娘就不能說話？”林海生擋在王秀菊麵前，朗聲回懟：“錢是我們家掙的，輪不到別人來分配！”
“你再說一遍？”奶奶眼睛瞪圓，不可思議。
“再說一萬遍也是這話。”林海生目光直視過去，又看向另一側冷笑道：“二叔，三叔，你們到底有多不要臉才能幹出這種事，有本事你們自己賺去，老盯著我們家幹啥，偉大領袖曾經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連這個道理都想不通，我看你們這一把年紀都算是白活了，當著這麽多人你攛掇我奶奶過來要房，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還活個屁啊！”
這話一出，圍觀群眾紛紛讚成。
“海生說得好，有道理。”
“就是，人家愛民不偷不搶掙點錢容易嗎？他們上來就要，真不要臉。”
“這要是我早就踹出去了，還輪得到他們上門？”
周圍傳來陣陣議論讓二叔三叔等人臉上有些掛不住，隻能擺出身份嗬斥。
“小兔崽子沒大沒小，學校是怎麽教你的？”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沒教養的東西！”
林海生立刻怒懟：“你全家都沒教養，我就納悶了，你們倆的臉皮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我看你還不如扯下來當球踢，反正也厚實，虧你們還是長輩，你倆瞧瞧自己，渾身上下有一點當長輩的樣子嗎？動不動就來我家要錢，我家又不欠你的，有時候我真懷疑你腦子和屁股是不是裝反了，怎麽淨放響屁，不幹人事呢？”
“哈哈哈……”
周圍人樂得捧腹大笑。
聽慣了那些帶著各種器官，祖宗八輩的髒話，林海生罵人的話則顯得相當有技巧文化，一個髒字不帶，卻能把人罵得狗血噴頭，這份能耐可不一般。
不愧是高中畢業的人。
就是有文化。
林二叔他們四人氣得臉色發白。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還站在這被這麽多人圍觀，有一瞬間他們覺得像極了去年廟會時被耍的那隻猴。
“反了，都反了！林愛民我問你，我還是不是你娘，這個家我能不能做主！”
奶奶用拐杖不斷敲擊地麵，試圖重新確立威信，奪回指揮權。
“別的事情我爹都能做主，唯獨這件事我能做主，我爹說了不算！反正我今天就一句話，誰要房，我幹誰！”
林海生當即站了出來，搶在父親開口之前說道。
省得讓父親難做。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
“奶奶，您也沒必要拿死活來嚇唬我們，這世上能有誰長生不老，大家都看著，公道自在人心，您要是覺得咱們林家還不夠丟人那就繼續鬧，反正臉也丟得差不多。”
對待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行為，最好的辦法就是硬剛，隻要你露一點怯，就勤等著被鈍刀子割肉吧。
今天要房子，明天就要錢，後天指不定還想從自家撈點什麽回去。
林海生雙手抱胸，立於人前，態度堅決。
周圍人愣了幾秒，再次看向林海生的眼神顯然不同。
“嘶，海生這孩子真好，能站出來當家做主，像個男人，不像我們家那小子，整天就知道瞎混。”
“人家海生可是差點考上大學的人，當然跟別人不一樣。”
“林老三這下算是踢到鐵板上了，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挺大個爺們整天好吃懶做，到處要錢，沒皮沒臉。”
躲在屋內的大嫂二嫂此時也笑容滿麵。
“大嫂，以前咱們可沒發現，真正能站出來的居然是海生，我還以為會是大哥呢。”二嫂笑得格外開心。
“你大哥？”大嫂癟癟嘴：“別指望他，今兒要是沒有海生站出來，你信不信他會第一個把房子讓出去。”
“我們家那個也差不多。”二嫂看向林海生感慨：“以後這個家就得靠海生。”
院子內，嚎叫聲還在繼續。
“房子，我要房子，林愛民你個不孝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現在你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命苦啊……”
“村長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眾人分開一條路，武德貴緩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