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愛民一肚子話沒處說，起身徑直回到房間，王秀菊跟在身後。
林海生總算是鬆了口氣。
老讓父親生氣上火也不是個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把錢亮出來，讓父親知道做生意可以賺到錢，而非不學無術，讓他從心底認可這件事。
當然整個過程或許會很長。
“大嫂，把錢給我唄。”
“哦，給。”
大嫂戀戀不舍地把錢遞過去，跟著坐下急切道：“海生，你們那生意還要人不？把我也算上唄，我每天就要3，不，2塊錢就行。”
“還有我，還有我。”二嫂也緊隨其後：“我隻要1塊。”
“我要5毛！”
“我要3毛！”
“我要……”
大嫂發現這價格不能再降了，要不然自己辛辛苦苦每天就能掙1毛錢，傻子才願意。
二嫂也發現不對勁。
可話說出來又不好反悔。
林海生笑笑。
不知不覺中，兩個嫂子已經演繹出內卷本質。
“大嫂，二嫂，我這邊攤子很小，有我們幾個就足夠，暫時還不需要人幫忙，你們最近也要蓋新房忙得很，這件事等以後再說。”林海生安慰：“再等等，等我把生意慢慢做大，到時候肯定會優先考慮自家人，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進門，對吧？”
話說到這份上，兩個嫂子也不好意思強求。
隻是他們沒注意到。
門外有雙耳朵豎的老高。
林三叔鬱悶回到家，三嬸正在盤腿在炕上織毛衣，隻聽“咣當”一聲，林三叔把鞋甩掉，躺炕上自顧自開始抽煙。
“呦，今天沒出去打麻將？”
“打個屁。”
三嬸織毛衣的動作停下，抬頭翻了個白眼怒喝：“林老三，平白無故你衝我發什麽火，老娘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穿？”
林三叔知道媳婦氣頭上來會動手，趕緊解釋：“我不是衝你發火，是大哥家的海生，那小子好像在外麵做買賣，還挺賺錢。”
“賺就賺唄，我可是聽人說過，這年頭在外麵做買賣相當賺錢，你還記得咱們村東頭的老王大哥吧，聽說他兒子就在縣城裏賣羊雜碎，那生意好得很！”林三嬸話鋒一轉：“唉，要不你去縣城做買賣，不說掙個萬元戶，哪怕掙個一兩千，咱家的日子都好過得很。”
“不去不去，我懶得去。”
“懶死你的了。”
林三嬸癟嘴吐槽，不斷腹誹。
早知道他是這副德行，自己說什麽都不會嫁給他，不像人家老王大哥勤快。
提起老王大哥，林三嬸突然想到昨天他還送了一罐牡丹香粉。
自己還沒用呢。
林三叔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媳婦臉上的笑容，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剛才聽到的林海生聲音。
這小子之前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窩囊，最近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怎麽能賺錢呢？”林三叔喃喃自語，實在無法接受。
林三嬸隨口道：“你要是看不慣就去舉報他，我聽說縣裏麵最近在抓投機倒把分子，這小子肯定沒營業執照，一抓一個準。”
“不行，舉報可是要寫舉報信的，這要是讓他知道是我舉報的，肯定饒不了我，再說舉報他對我沒半點好處，我才懶得幹。”
“那你就去跟他要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每次不都這樣？”
“你不知道，那小子最近跟吃槍藥一樣，脾氣爆得很，上次我去要錢就差點讓他打出來，還說要把咱娘給接回去，我可不能讓他再抓住把柄，大哥二哥每個月給老太太不少錢，這條來財路可不能斷，對了，我娘呢？”
“你娘肯定搬著小板凳去村頭曬太陽。”林三嬸突然笑道：“林老三，你不能去，可以讓老太太去，平時老太太最聽你的，隻要你娘去要，我就不信你大哥不給！”
林三叔突然從炕上坐起。
對啊！
我怎麽沒想到呢？
大哥平日裏最孝順，隻要娘一開口，肯定要多少就給多少！
“哈哈，媳婦你真是太聰明了，等著，等我從大哥那要到錢就給你買身新衣服。”
看著林老三狂奔出門，林三嬸地上啐了口唾沫。
廢物，老娘還用得著你買？
夜幕降臨。
吃過晚飯的林海生一刻也沒在家多待。
來到二毛家，他們三個早就在此等候。
這些天賺錢給他們的動力可不是一星半點，誰不想多賺一點？
“鐵蛋，回去後你娘怎麽說？”
鐵蛋撓撓頭，不好意思笑道：“嘿嘿，她說我是個飯桶，吃多少也是白費。”
“聽她放屁，以後放開肚子吃，一根毛都不要往家裏拿，他們不管你，你也不要去管他們。”
林海生說得斬釘截鐵，其他人也都義憤填膺點頭。
太過分了，鐵蛋怎麽說也是他們的兒子，哪有當爹娘的不護著。
“嘿嘿……”
鐵蛋不語，隻是一味地嘿嘿。
二毛指著角落的油壺道：“柴油我也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還不到時候，先睡覺。”
夜間出海是很普遍的事情，原因有很多，漁民出海需要趕潮水，夜間的潮汐變化對於捕魚有很大影響，另外還能提高捕撈效率，在夏季時夜間水溫會降低，這時候大魚更敢靠近淺水區，同時也能避開白天的炎熱高溫，更加舒服。
林海生這一覺也沒睡得太死，家裏麵沒有鬧鍾，他時不時醒來就需要看看時間。
“我靠，兩點了，趕緊起來。”
眾人趕緊起身收拾好東西直奔海邊。
這個點同樣出海的漁民也有不少，大家都是熟人，看到林海生他們紛紛打趣。
“海生，你爹沒來啊。”
“小心著點海生，別跑遠，就在附近溜達溜達，等你爹傷好了再說。”
“你們要不跟著我的船，互相有個照應。”
林海生一一回應，漁民們也笑嗬嗬擺手示意無妨，其實並沒有太大擔心。
都是海邊長大的孩子，出海打魚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講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再者海上的事情也說不準，大海喜怒無常，經驗老道的漁民也不敢保證每次都能安全歸家，與其擔心別人，倒不如多擔心自己。
跪在船頭處，把三柱香插在裝滿小米的杯子裏，林海生和二毛虔誠磕頭，祈求保佑，這是漁民們的日常習慣。
加上柴油，鐵皮船的馬達發出“噠噠噠”的嘈雜聲響，遠離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