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冷笑一聲。
“席天齊,論不要臉我沒服過誰,但今天你算是讓我見識到了。”
“你是真不要臉!”
“別以為吳靖死了,這件事就完了,路還長著,咱們走著瞧……”
話罷,華陽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後,找出孟教授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起來。
“喂,華陽,什麽事?”
“是不是要催我快點辦跨省手續?”
“這件事你別催,申請我剛弄完,正準備連夜遞上去,快的話明天下午就能有結果。”
“在此之前,你一定跟鄭旭照顧好證人的情緒。”
“我聽說上京的人,昨晚已經秘密到濟山市了,具體什麽情況目前還不清楚,但席氏集團和東海省的那些蛀蟲,沒幾天好日子了!”
孟教授對著電話,臉上不禁揚起一抹笑容。
可下一秒,華陽的話就讓他剛揚起的笑容僵在臉上。
“吳靖死了!”
“剛剛鄭旭通過短信告訴我,吳靖用衣服纏在窗戶的鐵欄上,上吊自殺的。”
“臨死之前,他告訴了我一些線索。”
“為了安全,我原本想跟他演一出戲,把他抓到申陽市市局,然後再帶回濟山市,可過程中出了些意外。”
“我懷疑有人利用吳靖早年出走的老婆和孩子,威脅吳靖導致他最後自殺。”
華陽把情況簡明扼要的跟孟教授說了一遍。
他之所以沒說出凶手的名字,是目前沒有證據,而且就算是告訴孟教授,對方也是鞭長莫及,一點作用都沒有。
但他隱隱能猜到吳靖為什麽會自殺。
一個獨自生活多年,幾乎絕望的中年人,能威脅到他的條件並不多。
除非用家人威脅他……
孟教授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足足半晌都沒有再說話。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不知該說什麽,隻是看著麵前準備好卻還沒蓋章的手續,心中百感交集。
“明天你就和鄭旭回來吧……”
孟博濤沉聲問了一句,他清楚現在作為證人的吳靖已經自殺了,鄭旭和華陽繼續留在申陽市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華陽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
話罷,華陽掛斷電話,又給鄭旭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聲,鄭旭接了起來。
“是不是讓我回去?”
鄭旭歎了口氣,聲音裏透著股無奈。
華陽點了點頭:“明天離開申陽市。”
“一會咱們在招待所碰頭,收拾一下,明天起床就走。”
鄭旭聞言攥緊拳頭,咬緊牙關。
“我踏馬真不甘心!”
“好好的大活人,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就是因為咱們就沒了命。”
“而且,那個人現在還逍遙法外,我真是……”
鄭旭越說心裏越難受。
他真沒想到,吃個飯的功夫,回來人就沒了。
至於吳靖為什麽自殺,他心裏也猜到了大概,肯定是在他送華陽去醫院的時候,吳靖受到了威脅。
他甚至都猜得到,對方用什麽威脅了吳靖!
可就算他知道,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所以才會這麽不甘心!
華陽長歎了口氣。
“鄭大哥,看開點。”
“自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輕易自殺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你先回來吧,我有些事情要當麵跟你說。”
“先這樣,我現在出院,在招待所等你。”
華陽說完,掛斷了電話,起身穿好衣服後,下樓辦理了出院手續後,打了輛車直奔申陽市市局招待所。
兩個小時後。
招待所房間內,鄭旭滿臉陰沉的推門走了進來。
華陽緩緩從**坐起身,看向鄭旭。
倆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華陽掏出煙遞給了鄭旭一根,倆人點燃後無聲抽了起來。
一根煙抽完,鄭旭才緩緩歎了口氣。
“我來的時候,人已經進去火葬場了。”
“因為聯係不到吳靖的親屬,錢全都由李所長出,骨灰到時候會埋在鎮上的公墓。”
“華陽你當時就不應該叫吳靖陪你演出戲,不然也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鄭旭看到華陽,語氣中不免帶著幾分責怪的意思。
華陽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
“當時不演這出戲,又能怎麽樣?”
“吳靖明確的告訴我,他絕對不會出麵當證人。”
“能把線索告訴我已經是意外收獲了,在他說完線索之後,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兒,確保倆人的安全。”
“當時我沒反應過來,一口就答應了,現在想一想或許那個時候,他心裏已經做好了死的打算。”
“就算沒被人鑽了空子,他估計也不會活太久。”
“因為不論是你、我、還是他,都知道隻有他死了,家人才能安全。”
“一個人為了保守一個秘密,戰戰兢兢活了這麽多年,這個秘密早就成了他的命,秘密沒了,人也就該沒了。”
“鄭大哥,看開點吧……”
華陽伸手拍了拍鄭旭的肩膀。
鄭旭轉過頭去,長歎了一口氣,眼中閃動零星的淚花。
他吸了吸鼻子:“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覺得吳靖的死,跟你我脫不了幹係。”
“要不是因為我發現了他這條線索,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鄭旭抬手擦了把溢出眼眶的眼淚。
華陽苦笑一聲:“鄭大哥,人又不是你逼死的,你不至於把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你設身處境的想一想,你要是吳靖,發現了一個秘密,被砍了小腿,為了保守秘密,不惜妻離子散,獨自躲在鄉鎮裏苟延殘喘!”
“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而且,你以為吳靖心裏就想這麽算了嗎?”
鄭旭轉過頭,紅著眼眶看向華陽。
他敏銳的從華陽的話裏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什麽意思?”
鄭旭微微皺起眉頭。
華陽深吸一口氣,又續了一根煙道:“在我們翻牆進到吳靖家裏的時候,我留意到他家的灶台旁邊,有一些用來引火的報紙。”
“後來我支開你們後,又回去從灶坑裏扒拉出一些沒燒幹淨的報紙殘片。”
“報紙上的內容,全都是跟東海省有關的內容。”
“從灶台裏扒拉出殘片的內容,就是不久前我要跟席天齊打擂的新聞!”
“你說說,一個甘願忍苦楚,不願反抗的人,為何還要關注東海省的新聞,為什麽不跑遠點,哪怕去南方的小城裏待著,也總好過在申陽市下麵的鎮子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吳靖心裏真的認命了,就不會把線索告訴我!”
華陽背靠著略帶涼意的牆壁,由於情緒激動,夾著煙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鄭旭聞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