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確實把這幅畫以八百萬的價格,賣給了華陽,不僅僅是這一幅畫,而是三幅畫,兩個瓷瓶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如果,這真是鄭板橋的真跡……

別說是八百萬,再翻十倍都少說!

現在是買拿上,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鄭板橋的真跡了!

尤其是外麵還有一幅民國時期的駿馬圖……

這駿馬圖倒是不值幾個錢,可加上這被裝裱藏起來的玄妙故事,拍賣起來,無疑是更有噱頭!

“徐老弟,你來吧!”

“整個協會裏,誰不知道你的手藝?”

“這活,最適合你!”

鄭振華看向同樣坐在第一排的徐會長。

徐會長點了點頭。

“那我就當眾獻醜了。”

“去把我的工具拿過來。”

徐會長吩咐完,下麵的工作人員連忙把徐會長,裝裱的工具拎了過來。

華陽則直接把畫交給了徐會長。

他倒是沒看出來,這濱海市收藏家協會的徐會長,竟然還會裝裱。

“華總,這駿馬圖後麵,要是真藏著鄭板橋的真跡……”

“你願意讓給我嗎?”

徐會長接過畫,低聲詢問道。

這個讓,隻是個行話,實際上還是賣的意思。

但賣來賣去,實在有傷風雅,所以行內一般都用讓!

華陽笑了一聲。

“徐會長,這幅畫我已經送出去了。”

“下次,等下次我再碰到,一定讓給徐會長。”

徐會長聞言愣了下。

下次?

哪還有下次?

鄭板橋的真跡又不是地裏的大白菜,說有就能有的!

徐會長沒再說話,回身將這幅駿馬圖平鋪在桌麵上。

隨後,他打開工具箱,拿起小噴壺,在裏麵裝上特製的藥水,緩緩拆開周圍固定的卷幅。

卷幅打開後,他戴上手套,摸了摸這幅駿馬圖。

厚度上,確實比尋常的宣紙要厚……

上個世紀,民間有些手藝高超的裝裱師傅,能把一幅畫揭開三次!

上麵一層,中間一層,底下一層。

最底下的一層,顏色最淡,但潤色一下,還是一幅真跡。

這樣的話,一幅真跡可以賣三次。

但這麽做,這幅畫也就算毀了。

他沒那麽高超的手法,但將宣紙一分為二還是沒問題的。

尤其是這幅畫,宣紙的厚度更厚,操作難度簡單一些……

徐會長一點一點,翹起邊緣。

正在他全神貫注,準備翹起一個邊緣的時候,整張畫下麵竟然輕而易舉被他掀開!

這種情況,倒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隻是揭開一個角,結果其他部分並沒有太多粘連,一幅蘭竹圖,已經顯露出三個枝杈!

再看上麵這幅畫,他倒吸一口涼氣。

還真讓華陽說準了!

這話裏麵,果然另有乾坤!

徐會長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撕壞。

他用工具一點一點,將兩幅畫慢慢分開……

足足一個小時,他才將畫勉強揭開一半。

可哪怕才解開一半,整個拍賣廳中,眾人也能看得出來。

這幅畫絕對不是駿馬圖,而是另外一幅蘭竹畫!

又過了一個小時,徐會長揭開最後一個角,放下工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呼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這幅畫,已經完全被揭開。

鄭板橋的真跡,展示在所有人麵前……

“我的老天爺!”

“這,這難道真的是,鄭板橋的真跡!”

一群人看著桌上那幅畫作,準點說,這是一幅蘭竹圖!

整個鄭板橋的繪畫生涯,畫得最好,收藏價值最高的就是,蘭竹圖!

在收藏界內,鄭板橋的蘭竹圖,絕對能成為一絕!

以往並不是沒有拍賣過,鄭板橋的蘭竹圖……

可這麽大篇幅,這種形式的畫作,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鄭振華走近端詳一圈,不由得瞳孔一縮。

他收藏大半輩子的東西,加在一塊,恐怕都不如華陽這一幅畫!

鄭板橋的絕品蘭竹圖,價值連城!

這幅畫的商業價值,絕對能達到九位數……

“蘭竹圖,真的是鄭板橋的蘭竹圖!”

“簡直就是神了……”

“莊昌竟然八百萬,就把鄭板橋的蘭竹圖賣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拍賣會場,嘩然一片!

坐在椅子上的莊昌,隻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八百萬,才八百萬!

真踏馬該死啊……

他罵華陽是蠢貨,那他現在豈不是,真成華陽口中的蠢驢了!

“這,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莊昌一拍扶手,暴起喊道。

“這絕對是贗品,這絕對是一張贗品!”

“不可能是鄭板橋的真跡。”

莊昌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攥著,骨節發白。

他現在強撐著一口氣,生怕這口氣鬆了,他後半輩子就在病**度過了。

台上的鄭振華和徐會長,相視一眼,紛紛歎了口氣。

都是一把歲數的人了,輸了輸了,有什麽不敢認的?

輸了不承認,輸了不服誰,未免太丟人了……

他們都看得出。這絕對是鄭板橋的蘭竹圖,而且是從未出現過的蘭竹圖。

不過轉念一想,也能理解……

這件事要是發生在他們身上,價值連城的收藏品,以八百萬賣出去了,估計腸子都得悔青!

但即使這樣,莊昌的表現也有些過激了。

“莊昌,你要是覺得是假的,在場可還坐著研究鄭板橋的大師!”

“郭教授,您上來掌掌眼吧。”

鄭振華背著手,看向郭興學笑了笑。

郭興學連忙起身,眼中滿是激動,快步走到台上。

他現在的情況,不比莊昌強到哪去。

剛才華陽可是說了,這幅畫是送他的!

到了台上,郭興學套上手套,拿起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來。

一點一點的從落款、畫工、細節、再到蘭竹整體的形態……

足足半晌,他才放下放大鏡,眼中的激動溢於言表。

“我,我郭興學,研究了大半輩子的鄭板橋……”

“今天,終於見到一幅真跡了!”

“這就是鄭板橋的畫作,真正的絕品!”

郭興學伸出手輕輕的觸碰,隻覺得一時間竟紅了眼眶。

幾十年的夙願,終於實現了!

這種感覺,根本用語言形容不出來,常人也根本理解不了。

一時間沒忍住,郭興學潸然淚下。

莊昌聽到郭興學的話後,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色。

下一秒,他眼前突然天旋地轉起來。

“咚”的一聲悶響,莊昌筆挺挺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