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洲笑了笑道:“魏老,這酒本來就是孝敬您的,隻要您滿意多少錢都值。”

“您要是喜歡喝,我再給您搜羅。”

“您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李永洲畢恭畢敬將酒倒在魏東川麵前的酒杯當中。

魏東川笑著點了點頭,他非常滿意李永洲的態度。

“永洲,我真沒白培養你那麽多年。”

“你做事向來有分寸,從來不冒失,這一點很難得。”

李永洲聞言連忙笑道:“這還要感謝魏老您的栽培。”

“這些年一直沒在您身邊,我越發覺得身上這點本事,全都是當年在您身邊的時候學到的。”

“要是沒有您,我恐怕什麽都不是。”

“您的栽培之恩,永洲沒齒難忘。”

“這杯酒我敬您……”

李永洲端起酒杯,刻意壓低了杯口,輕輕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

魏東川抿了一小口酒,放下了酒杯。

“永洲,慢點喝。”

“咱們倆不用那麽客道。”

“我今天也是閑著沒事,家裏也每個人說話,過來找你聊會天。”

“你要是醉倒了,我找誰聊天去?”

魏東川笑了笑,壓了壓手。

李永洲一杯酒下肚,臉色頓時漲紅起來,烈酒劃過喉嚨,似火燒一般,片刻後回味翻湧上來,愜意感讓他不禁鬆了口氣。

“魏老,我記得上一次陪您喝酒聊天,還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李永洲倒了杯酒,看向魏老臉上帶著幾分感慨。

魏東川點了點頭道:“該有那麽長時間了。”

“這些年你在冀北省,受了不少冷落,該不會記恨我吧?”

李永洲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會不會,您這是在鍛煉我。”

“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您雪藏我是為了曆練我,是為了讓我積蓄能量。”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您召喚我。”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前一段時間接到您的電話時,激動的我一夜都沒睡。”

“能替您做事,一直都是我引以為傲的事情。”

李永洲態度十分真誠,眼裏甚至泛起了點點淚花。

他看似因為一杯白酒導致的酒後吐真言,實則心裏非常清楚冷靜。

自從打開這瓶酒開始,他心裏始終警惕著。

魏東川從不會輕易請人喝酒。

七八年前的那場酒,喝了之後,魏東川就把他發配到了冀北省。

這次突然到來,突然要求喝酒,後麵還會有什麽變動,他心裏也沒底。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表忠心!

好在邵東還在醫院養病,魏東川手上可用之人不多,他倒是不用擔心再被調走……

魏東川見狀吐了一口氣,看中微微蒙上一層霧氣。

他點了點頭道:“永州,我果然沒看錯你。”

“你也知道,我一輩子都沒有孩子。”

“這些年來,我一直那你當兒子看待,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心裏很感動。”

“來,喝一口。”

魏東川舉起杯子,倆人幹杯,分別喝了一口。

李永洲放下酒杯,眼淚順著臉頰留了下來,一時間神情竟像始終不被認同的兒子,突然有一天得到的父親的認同般。

一時間委屈興奮驕傲的情緒,不斷在臉上變換。

表情呈現之自然,連許多職業演員都望塵莫及。

他表麵上是因為激動而哭泣,實則心裏暗叫一聲不好。

他從沒見過魏東川用兒子作為話題,跟誰拉進話題。

以他對魏東川的了解,這個人最會說漂亮話,話說的越漂亮,你就要越小心,後麵準憋著大招。

正在他忐忑之際,卻聽魏東川歎了口氣。

“真是人老了,才喝兩口酒,醉意就上來了。”

“永洲,你知道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嗎?”

魏東川看向李永洲,突然發問。

李永洲看著魏東川,暗自吸了口氣,雖說魏東川自稱醉意上頭,可他看著對方清明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的迷離,根本不像是醉意上頭的樣子。

別人不知道魏東川的酒量,他可知道!

當年還在縣裏的時候,魏東川是出了名的能喝,靠著喝酒一項技能,沒少拉投資。

因為喝酒,背地裏還有人給魏東川起了個外號叫魏一斤!

意思是,魏東川每頓一斤白酒都隻是開胃,最牛的時候,一個人喝趴了一桌從蒙內過來的投資商。

可他麵對魏東川的試探,隻能佯裝醉意上頭,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露餡,哪怕他心裏清楚,魏東川知道他也在裝,但表麵上必須給足魏東川麵子,表示酒量不太行,才能佯裝著把事情談下去……

“魏老,您說。”

“您有什麽遺憾,隻要我能辦到,我一定幫您實現!”

李永洲拍了拍胸口,臉上寫滿了真誠。

魏東川笑了笑道:“你一個男人,怎麽實現?”

“我最後悔的時候,就是這些年為了工作,忽視了家庭,導致這個歲數,也沒個孩子。”

“年輕的時候不以為然,到老了才發現,每個人養老送終,實在有些悲哀。”

“而且你說說,平常休假,家裏空****的,自從張靜走後,連個鬥嘴的人都沒有……”

魏東川苦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幾分落寞。

李永洲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知魏東川臉上的落寞是發自內心還是裝出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出位置。

“噗通”的一聲,麵向魏東川直接跪了下去。

“這麽多年您對我的栽培,我全都記在心裏。”

“魏老,您要是不嫌棄,我願意當您的兒子,給您養老!”

話罷,李永洲重重磕了個響頭。

茶室周圍站著的保鏢,見到此場景,全都選擇性的低下了頭。

距離倆人最近的阿龍,低頭的同時輕輕歎了口氣。

他平常跟在李永洲身邊,麵前的局勢他完全能看出來,更能體會出李永洲這一跪的無奈。

剛剛魏東川先用看好李永洲的話鋪路,直接表示一直拿李永洲當兒子看。

現在有說出沒人養老送終的話,心裏的想法已經擺明了。

這個時候,李永洲要是不站出來接茬,就坡下驢的話,就是不識相!

不識相的後果會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但觸怒了魏東川,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李永洲額頭緊緊貼在實木地板上,他心裏也非常清楚,這一跪之後,魏東川就該說正事了。

前麵鋪墊了那麽長時間,後麵的事情恐怕遠超他的預料。

一時間,茶室鴉雀無聲。

片刻後,魏東川才佯裝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把李永洲扶了起來。

“好啊,黃土都埋到肩膀的人了,還能有個兒子。”

“永州,謝謝你!”

魏東川看著李永洲,紅了眼眶,赫然是一副慈善老人的樣子。

李永洲明知道魏東川是裝出來的,也隻能跟著表演,露出高興和激動的樣子。

他緩緩張開嘴,親切的叫了一聲。

“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