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續了一根煙道:“先甭管合不合理,說出來聽一聽。”

項琛挪了挪屁股,清了清嗓子道:“行,那我就說一說我的看法。”

“我是這麽想的,假如把席氏集團現在的情況,放在江華集團身上設想一下。”

“華總,我是說假如,沒有詛咒集團的意思。”

項琛抬了下手,連忙找補回來。

華陽一擺手,催促道:“行了,趕緊往下說!”

項琛點了點頭繼續道:“您就是席天齊,我就是張靖安。”

“您會莫名奇妙的開除我嗎?”

“還是如此關鍵的時候,突然就開除我!”

“顯然不會!”

“或者說,但凡一個腦子沒進水的領導者,都不會做出這種傻事。”

“至於張靖安所說,席天齊對他突然失去了信任,在我看來,反倒像是個障眼法。”

“張靖安引出您之前和曹永安打配合,陷害他這件事,恐怕也是障眼法,他自己說出來,恐怕自己都不信。”

“換個角度來說,您派我去離間張靖安,結果我被坑了,您會覺得我叛變了嗎?”

“不會!”

“這個理由靠不住,所以說席天齊這麽做,一定有一個目的!”

“我覺得他可能是發善心了。”

項琛突入起來的一句,讓華陽緊緊皺起眉頭。

華陽思索片刻道:“繼續說,有點意思。”

“為什麽說席天齊發善心了?”

華陽翹起二郎腿,看著項琛。

項琛彈了彈煙灰,思索道:“我也不太確定,隻是突然想找個解釋得通的理由。”

“思來想去,覺得這個解釋能說得通。”

“畢竟張靖安跟隨席天齊那麽多年,這些年沒少幫席天齊幹髒活累活,現在席氏集團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兩天。”

“席天齊想放張靖安一馬,讓他從這場漩渦當中抽離出來,從而借坡下驢,以您上次坑張靖安的事情打掩護,也說不定。”

“但這個解釋有個問題。”

“明明張靖安和常江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也都是席天齊的心腹,為什麽走的一定是張靖安,而不是常江呢?”

項琛皺起眉頭,搖了搖頭,想不明白這件事。

華陽聞言道:“因為常江和張靖安不一樣,從我跟他們接觸來看,哪怕選的是常江,常江也不會走。”

“按照你剛才所說,這件事對於江華集團並沒有什麽影響,反倒是給了咱們一個機會!”

“隻不過,席天齊真的會大發善心嗎?”

華陽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從始至終,以他對席天齊的了解,席天齊都不像是會突然發善心的人。

這麽做對於席天齊來說,除了成全張靖安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從當時張靖安的反應來看,張靖安也不信席天齊是發善心。

項琛起身按滅了煙頭,坐回去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提出個設想,覺得有這種可能。”

“至於這種可能有多大,我也不敢確定。”

“又或許席天齊這麽做,真是有另外的布局也說不定。”

“但不管怎麽樣,張靖安離開席氏集團,都是咱們的一次機會。”

“您作為董事長,是不是該下令做點什麽才行?”

項琛眼中湧動著興奮之色,這麽長時間以來,江華集團靠著老壇酸菜牛肉麵降價,正在不斷奪回市場份額,但相比於之前速度還是太慢了。

僵持這麽長時間,雙方不再注重商業手法上的競爭,更多的是消耗戰。

相當於兩軍對壘,相互紮營僵持,誰的糧草率先供給不下去,誰就會輸掉戰爭一樣。

消耗戰穩定,卻非常乏味,讓他實在是提不起精神。

他現在急需要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眼下席氏集團臨陣換將,正是一個衝鋒的好機會。

隻需要華陽一聲令下,他立刻調動力量,對席氏集團大本營進行衝擊!

華陽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道:“不要著急,眼下咱們和席氏集團都在打消耗戰,優勢在我,沒必要非得進攻。”

“再穩一段時間,看看席天齊的動向再說。”

“你通知下去,讓這段時間,所有的公司都不要輕舉妄動,繼續消耗著。”

“以免中了席天齊的計謀……”

華陽並沒有把全部原因說出來,他不是不想進攻,隻是在等另一個機會。

進攻一次,並不會能摧垮席氏集團,反倒容易誘發其餘的風險。

隻有繼續消耗戰,才是最穩定的辦法。

他需要等兩個信號,等毛昌平在上京的信號,等範老的信號。

這個信號不來,誰都無法摧垮席氏集團。

席氏集團是個融合怪,裏麵的成分太多,誰也不敢保證,江華集團即將打垮席氏集團的時候,會不會有人再以各種名義,查封江華集團的子公司。

誰也不會保證,會不會突然出現一筆投資,注入到席氏集團中,為其續命。

現在整個東海省的各方勢力都在觀望,隻等這兩個信號。

貿然出手,不會有任何收益。

華陽想到這,長歎了一口氣,隻可惜他不是掌握話語權的人,往往事情變得複雜,就是這個原因。

真正看的清做得到的人,說不上話,說得上話的人,又不敢輕舉妄動,各方有各方的衡量,沒有對錯,隻是角度不同罷了。

項琛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他點了點頭道:“好的,華總。”

“我這就回去,把消息通知下去。”

項琛站起身,正準備離開辦公室,卻聽華陽笑了一聲。

華陽看著項琛道:“項總,未來要是江華集團淪落到席氏集團的地步,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我會讓你抽身離開。”

項琛渾身一振,看著華陽真摯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感動。

他重重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華陽等項琛走後,靠在了沙發上,總覺得心裏亂亂的。

這件事要得不出個答案,他心裏始終不踏實,可誰能幫他捋順思路呢?

突然華陽想到一個人,立刻坐直了身體,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響鈴幾聲後,電話被接通起來。

華陽把電話扣在耳邊,露出笑容,柔聲道:“老婆,在忙嗎?”

電話裏傳來江映雪的聲音道:“剛剛開完一個會,有什麽事嗎?”

華陽笑了笑道:“也沒什麽事,那你先忙。”

“等下班回家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