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辦公處，毛昌平辦公室外。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毛昌平放下手中的筆，抬頭扶了下眼睛道：“進來。”
門開後，鄭旭和肅北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鄭旭看著毛昌平道：“毛老，剛剛接到濟山市拘留所的電話，榮安順要交代了！”
毛昌平聞言深吸一口氣。
他目光中透出幾分凝重，嘴唇微微抿在一起，片刻才道：“該來了終於來了。”
“你們兩個立刻過去。”
“審訊期間，不論榮安順提什麽要求，都先答應下來。”
“需要什麽手續，立刻打電話通知我，我盡快叫人送過去。”
毛昌平看著鄭旭和肅北，交代起來。
鄭旭和肅北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毛昌平摘掉眼睛，緩緩靠在椅背上，長長歎了口氣。
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隨後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片刻後，電話接通，毛昌平立刻道：“白秘書，我是毛昌平。”
“範老現在有時間嗎？”
“在開會啊……”
“沒什麽及時，既然範老在開會，麻煩您幫我轉達一句話。”
“就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對，就這一句話就可以，麻煩你了白秘書。”
話罷，毛昌平等到對方掛斷電話後，他才緩緩掛斷了電話。
他從懷裏掏出一支煙點上之後，開始默默的收拾起了隨行的東西。
與此同時，路上。
鄭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眉頭緊緊皺著。
肅北看了鄭旭一眼道：“你也發覺不對勁了？”
鄭旭點了點頭道：“往常怎麽審訊都沒用，今天榮安順隻不過見了個律師，突然就決定交代了。”
“這件事，怎麽看都不對勁。”
“真不知道榮安順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鄭旭微微眯起眼睛，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他和肅北麵對榮安順使出了渾身解數，都沒得到有用的證據，隻能回去組織調查組的成員，針對榮安順名下的建材公司展開偵查，想要從賬目上找到突破口。
可今天，榮安順突然決定要交代，很難不讓他們覺得後麵有詐！
肅北眉頭微皺道：“比起榮安順的反常，我更覺得毛老臨走的時候交代咱們的話，才更反常一點。”
“根本不像是毛老會說出的話。”
肅北耳邊回響起毛昌平臨走時交代的兩句話。
審訊期間不論榮安順提出什麽要求，都先答應下來。
需要什麽手續，立刻打電話通知……
以他對毛昌平的了解，對方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今天反倒表現的有些急功近利了些。
鄭旭深吸了一口煙，輕吐出一句話道：“確實有些反常。”
他的注意力壓根不再這上麵。
遇到這種情況，他下意識會想到華陽。
一想到華陽，就想到了那天華陽和江映雪去他家吃飯時，囑咐他的話，叫他不要牽扯的太深，要按照毛昌平的意思去辦。
尤其是華陽刻意強調了一遍，當初毛昌平囑咐他和肅北的話。
挺過風雨，終見彩虹！
毛昌平和華陽不知一遍的囑咐，話中所提到的風雨，會不會由榮安順引發的？
一個疑團在鄭旭腦中形成，久久無法散去。
肅北瞟了一眼鄭旭，見對方兩條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安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論這其中是不是有詐，我都跟你一起扛著！”
“這次，我倒是要看看，榮安順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肅北冷笑一聲，腳下油門一踩，轎車奔著濟山市拘留所疾馳而去。
二十分鍾後。
鄭旭和肅北在濟山市拘留所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審訊室。
倆人進來的時候，榮安順已經坐在了鐵欄後的審訊椅上，整個人低著頭，顯得格外的消沉。
榮安順看到鄭旭和肅北進來後，看向了鄭旭。
“有煙嗎？”
“給我來一支。”
榮安順抬起手，把兩根手指伸向了柵欄的方向。
一旁拘留所的工作人員，見狀看向了鄭旭。
肅北厲喝一聲道：“榮安順，你別得寸進尺，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
“趕緊交代你的問題！”
肅北把手中記錄本狠狠拍在桌子上。
榮安順沒有絲毫波動，始終保持著要煙的動作，看著鄭旭道：“腦袋裏的事情有點多。”
“想抽支煙縷縷思緒，不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榮安順說話間吸了吸鼻子，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始終盯著鄭旭。
鄭旭思索片刻，緩緩抽出一支煙，掏出火機示意工作人員幫忙遞過去。
工作人員上前，接過火機和煙後，簡單檢查一番，確定沒問題後，把煙點燃放到了榮安順的手上。
榮安順夾起煙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一瞬間，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鬆弛下來，靠在椅背上，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他才緩緩說道：“回想起來，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我隻是個普通的小民工，後來賺到了點錢，因為人品不錯，身邊聚集了幾個關係不錯的工友，漸漸的發展處一個小工程隊，開始了包工頭的工作。”
“剛開始接的一些活，都是些沒有多少賺頭的小活，可通過這些小活，我認識了第一個貴人。”
“我的幹爹。”
“他帶我幹工程，做項目，後來他老了，退休之前領我見了一位大人物。”
“表麵上看我是急流勇退，可實際上，我退下來這些年，完全就是為了給這位大人物當白手套做準備。”
“後來我成立了建材公司，開始利用公司的賬目，提供利益輸送。”
“我勸你們也不要在我公司的賬目上白費功夫了，”
“黑錢到我手裏之後，會利用通過地下錢莊去港島，再去新加坡，拉斯維加斯，跑了一圈下來，最終以投資的方式回到公司，一套模式下來，隻需要一天的時間，錢就被洗的幹幹淨淨，你們想查也查不到。”
榮安順輕笑了一聲，輕輕一抖手，煙灰緩緩掉落在地上。
鄭旭眉頭微皺，他清楚榮安順所說的都是真的，這種洗錢的模式並不新鮮，還在濱海市的時候他就聽說過。
這樣一圈下來，再從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裏洗一圈，錢的去向根本無從調查。
他收起思緒，看向了榮安順冷笑一聲。
“這麽走一圈的話，損耗應該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