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邊的榕樹上”
“就是口袋裏沒有半毛錢”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喔~迷迷糊糊的童年”
熟悉的旋律回**在狹窄的地下通道，但秦陽卻沒有仔細聽這歌聲，而是看著正在唱歌的人。
要說這人熟吧，是真熟，但要說不熟呢……這人身上這身搭配，他還真沒見過。
而童婉畫也隨著秦陽的目光看了過去，眼睛頓時就睜大了：“這…這不是王老師嗎？”
沒錯，唱歌的不是別人，正是兩人高一高二時候的語文老師——王曉文。
第一次月考重新分班後，王曉文就沒有再教他們語文了，因此秦陽也算是很久沒有見到過這位‘滅絕師太’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再一次見麵，竟然是在地下通道，滅絕師太竟然不拎教尺，改行唱歌了，唱歌也就算了，竟然還穿著碎花裙，頭發好像也做了造型。
要知道以前在學校裏的滅絕師太，那從來都是長褲加襯衣，頭發也永遠都是一個抓夾抓起來，別說造型了，看起來簡直像是起晚了隨便抓起什麽就穿在身上的一樣。
可現在……
白色打底的碎花裙，配上可能是燙過，或者是吹卷的頭發，倒是不像滅絕師太了，像還沒黑化時期的周芷若。
“原來王老師這麽漂亮啊……”童婉畫忍不住感慨。
秦陽也不由點了點頭，同意她這個說法，他也沒想到，這滅絕師太原來底子還是不錯的。
要不是看到這個樣子的王曉文，他都記不得其實王曉文也算是個青年教師，年齡並不大。
隻不過明明有這資本，怎麽平時在學校裏整得比周和平看起來還要老呢？
還有這神態，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這神態！
平時在學校裏的時候，王曉文總是板著張臉，不苟言笑，看起來就嚇人，這也是大家給她外號叫‘滅絕師太’的原因——任誰天天對著這張臉，都會覺得是滅絕師太的。
但現在在唱《童年》的王曉文，明明神態柔和，雖然閉著眼，但那四五十歲的神色分明不見了，臉上是恰合她年紀的溫柔知性。
秦陽想著又不由暗暗搖頭，知性這個詞，他可從沒想過會和滅絕師太聯係在一起啊。
“我們過去聽聽吧？”
身旁的小青梅看著他躍躍欲試，他點了點頭，和少女一起走了過去。
圍著聽歌的人並不多，這個地下通道本來人流量就少，更何況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因此也就七八個人圍在半圈前聽著。
王曉文一直是閉著眼站在中間拿著話筒唱的，而在她身旁是一個抱著吉他正在給她伴奏的男的，兩人最前麵放著攤開的吉他保護袋，裏麵零零散散一塊兩塊，秦陽略微數了數，大概也有好幾十塊錢。
童婉畫也看到了這保護袋，不由壓低聲音小聲問：“秦陽，難道王老師是缺錢，所以在這裏賣唱嗎？”
秦陽搖了搖頭，他不清楚，同時也覺得這不應該。
教師這個職業雖然工資不高，但獎金應該還是不少的，尤其是像王曉文這種，雖然資曆淺，但已經能帶高三的學生了，這說明學校對她應該是很看重的，她的收入應該不低才對。
至少不應該需要大晚上的賣藝啊。
歌聲已經漸入尾聲，童婉畫忍不住感慨：“沒想到王老師唱歌這麽好聽的。”
秦陽不由一笑，湊到她耳邊道：“班長唱歌也好聽。”
童婉畫愣了一下，又覺得奇怪：“你什麽時候聽過我唱歌？”
秦陽一頓，一時間都差點忘了，他聽她唱歌，那還是上輩子偶然間的事了，這輩子可沒聽過。
不過不等他回答，童婉畫就自己想出了答案：“噢！你是說合唱團？不過那都是集體合唱，這哪能聽出來我唱得好不好聽呀？”
秦陽低笑一聲，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嗔意和撒嬌：“那什麽時候你私下唱給我聽，也讓我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很好聽？”
他本隻是趁機想打個商量，得寸進尺而已，沒想到麵前的少女竟還真的陷入沉思，像在仔細考慮什麽時候有機會能唱給他聽一樣。
“好了，我開個玩笑，”
秦陽截住她的思想，時間還很長，總有機會，“不用聽我也知道班長唱歌肯定不錯。”
童婉畫抿唇笑了笑，卻在心裏暗暗下定主意，一定要哪天單獨唱給秦陽聽才行！
“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
“盼望長大的童年”
“喔~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盼望長大的童年~”
歌曲唱到了結尾，王曉文那女中音的聲線，帶著一點點嘶啞，配上這首本來歡快，但歌詞又帶著幾分遺憾的歌，簡直是剛剛好。
最後一個字才剛落音，圍觀的人就鼓起了掌，秦陽看了一眼，小青梅簡直是將手拍成了小海豹。
他忍不住道：“輕點，不然待會會疼的。”
童婉畫毫不在意：“沒想到王老師唱這麽好！我是第一次聽她唱歌呢！她好歹教了我兩年，我肯定要給她捧場！”
秦陽是知道小青梅對老師從來都是尊重的，因此也沒有再勸。
倒是童婉畫拍了一會兒後又問：“我們要不要也給一些錢呀？”
在王曉文唱完後，圍觀的人裏就有好幾個去給錢了的，給的雖然不多，一塊兩塊的，但賣唱本來就是這樣，這已經算收入高的了。
秦陽卻在王曉文和那個彈吉他的人身上掃了一眼：“再看看。”
“噢。”童婉畫點點頭，沒有問原因。
倒是圍觀的人裏有人喊道：“再來一首啊！”
“是啊美女，再唱一首！”
“再來再來！”
王曉文唱完後，深吸口氣才睜開了眼睛，要不是她早就習慣了不動聲色的緊張的話，現在的她臉上的表情肯定會很難看。
她緊握著話筒，那些人的‘再來一首’她當然聽見了，但她不打算再來了。
她將話筒還給了彈吉他的人：“謝謝啊，占用你的地方了。”
彈吉他的人毫不在意：“沒事沒事，你這一唱，讓我也掙了小十塊呢！真不再來一首？”
王曉文搖頭：“不來了，打擾了。”
彈吉他的人覺得可惜：“誒美女，你要是每天晚上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合作一起來這唱啊，收入五五，怎麽樣？”
王曉文直搖頭拒絕，開什麽玩笑，她怎麽可能每天晚上來這唱？
她剛想再說什麽，然而一扭頭，她就驚住了。
怎麽聽的人裏麵……有秦陽和童婉畫？！
誰能告訴她，他們怎麽會在這？？！
秦陽抬手搖了搖算是打招呼，而童婉畫也笑著招手：“王……”
秦陽在小青梅脫口而出之前，直接拉了她一下，順帶比了個‘噓’，他看出來了，這滅絕師太，似乎是隱瞞身份來這裏唱的啊。
其實就算他沒看出來，他也估摸著讓這些人知道王曉文的職業會不太好。
一中教師在地下通道賣唱，這說出去，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八卦了，還是沒什麽人知道比較好。
而童婉畫也意識到了這點，立馬就頓住了聲音，扭頭看向了秦陽。
秦陽看了她一眼，示意道：“我們過去吧。”
他說的地方是賣唱的旁邊，王曉文待會的必經之處，他確定了王曉文離開的方向後，便帶著小青梅朝那邊走了過去。
彈吉他的男人又重新開始撥弦，新的旋律傾瀉而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因此也就沒人再關注離開的王曉文了。
王曉文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秦陽和童婉畫，終於有了平時周和平頭疼的感覺。
童婉畫倒還好，眼中隻有激動和好奇，但秦陽……
王曉文心裏暗歎口氣，無奈道：“你們兩個不去學習，怎麽跑這來了？”
童婉畫‘啊’了一聲：“老師，競賽班的課已經下課了呀。”
“但你們平時下了課，不都是去圖書館自習的嗎？”王曉文問道。
她雖然沒再帶這兩人了，但和周老師也算熟悉，所以有的時候會聽到周老師說秦陽他們這個學習小組有多刻骨用功的事。
秦陽聳了聳肩：“老師，我們雖然愛學習，但也總要放鬆一下的吧？”
王曉文歎了口氣，隻能在心裏說太倒黴，怎麽這兩人早不放鬆，晚不放鬆，偏偏選今天放鬆？
童婉畫又道：“老師，你唱歌唱得好好啊，真的很好聽！而且，你穿裙子很漂亮啊！”
王曉文知道這是真心誇讚，但臉色卻還是忍不住黯然了不少。
這黯然自然被童婉畫捕捉到了，她不由看了秦陽一眼，眼中帶上了疑惑。
她…她是說錯什麽話了嗎？
秦陽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看了周圍才道：“王老師，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萬一又有別的學生來，恐怕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