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來距離就很近,秦陽這一回頭,童婉畫眼前便是一張放大的臉。
平時因為距離而看不清楚的那些細節,此時都被放大在了眼前。
比如那淩厲的眉峰原來不是一個銳角,而是隱隱帶了些弧度。
還有那銳利的眼尾,平時隔遠了看不出來,現在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那尾尖原來有些上揚。
難怪秦陽每次嚴肅的時候,她都會覺得他眼神更加尖銳。
童婉畫的想法在腦海裏信馬由韁,卻不知道她正看著的秦陽,其實也是如此。
隔得如此近,秦陽幾乎能清晰看到那粉紅色在白皙臉頰上蔓延的過程。
一點一點,就像是顏料在水裏暈染開了一樣,或者說,像一朵花一般。
仔細觀察過花瓣的人就會知道,花瓣並不是一整瓣都是同樣的顏色,它其實是漸變的。
越往外,顏色會越深,而越往內,顏色則越淺。
如今小青梅的臉頰就和這正好相反。
靠近眼下的地方泛著紅,像熟透的櫻桃,往眼尾暈開,再往下,則顏色淺了一點,是早春的水蜜桃,還沒熟透,但卻更顯得誘人。
秦陽不由用餘光看了一下周圍。
好在大家都在學習,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沒有人看得到這個樣子的小青梅,不過總歸是危險的。
他輕咳一聲,示意了一下:“班長,我給你說一下這道題。”
他回過頭去開始給題目劃重點。
而直到眼前的風景重新變回後腦勺,童婉畫才猛然回神。
周遭的一切重新開始流動,她才意識到她剛剛竟然看出了神。
臉上的熱度後知後覺地傳達到了腦部神經,童婉畫握緊了手,指甲上的月牙嵌進肉裏,但絲毫緩解不了她的尷尬。
天啊!
她剛剛都做了什麽?
她一直都在盯著秦陽看嗎?!
怎麽會這樣?!
眼瞅著秦陽劃線的動作要停下來了,為了避免他再次回頭,童婉畫連忙貼近了過去。
也不知道秦陽是怎麽發現的,一頁紙上有七八道題,可偏偏他就知道她弄不懂的是這一道。
秦陽將重點都劃出來後,便開始講解:“你看,這裏並聯,這裏串聯,電阻的話.......”
他沒有按照金毛獅王的思路來講,而是按照他的理解,以及他對小青梅物理知識的了解,重新將這道題講了一遍
邊講他邊時不時側過頭去看,直到小青梅肯定地點了點頭,確定這點弄懂了後,他才會繼續往下講。
坐在對麵的林昭君看著這一幕不由托腮:“秦同學和婉畫關係真好啊,兩人成績也剛剛好,這個物理滿分呢,那個物理就不太好,這個英語不及格,那個英語就是滿分,剛好互補!”
趙樂天也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沒眼看,他又看了眼林昭君,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你就沒覺得他們倆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林昭君疑惑問。
趙樂天有些恨鐵不成鋼:“明明你和張喆都和他們是一個小組的,但他們總是兩個人一起學習,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啊。”
林昭君搖了搖頭,“我們隻是一個小組,又沒規定非要一起學習,而且平時我們四個也有一起複習啊,你又不是我們這組的,你不懂。”
趙樂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小聲嘀咕:“和尚手裏的木魚都沒這麽木頭。”
“你說什麽?”
圖書館裏安靜非常,哪怕是小聲嘀咕,林昭君也聽了個囫圇。
趙樂天連忙搖頭:“沒什麽。”
眼瞧著林昭君一臉狐疑,他又補充了句:“沒說你。”
開玩笑,就這姑奶奶那手勁兒,要是知道了他在說什麽,那不得當場用筆給他戳個天靈蓋出來。
林昭君倒也沒多想,看了童婉畫那邊好幾眼,起了興致:“我看以後我們天天都來圖書館好了,這裏環境不錯!”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張喆終於抬起了頭:“我之前也是這麽和秦同學說的,及時鞏固,效率最大。”
“那就這麽定下了!”
林昭君興高采烈,又看了眼正在講解題目的秦陽和童婉畫,識趣地選擇了不打擾,“等待會兒再和秦同學他們說。”
趙樂天沒有插嘴的機會,也沒有身份,畢竟他不是他們這個小組的,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給秦陽點了個蠟。
秦陽啊秦陽,可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誰叫他自己當初組隊的時候,組一個木頭不夠,非組了兩個呢。
他暗暗搖頭,心裏又有些幸災樂禍,秦陽平時總是嘚瑟,總得吃點暗虧才平衡嘛!
秦陽那頭還在講題,對麵的動靜他不是聽不到,而是他壓根沒心思聽。
他偏頭好幾次,都看到童婉畫緊閉著小嘴,一臉一本正經,若不是發現她臉頰因為憋氣而漲紅的話,他都不知道她一直屏著氣。
他忍不住用筆頭輕輕敲了下那挺翹可愛的鼻尖。
下一秒他剛剛敲過的地方就被捂住了。
少女捂著鼻子瞪著他,像是在控訴。
秦陽不由好笑地提醒了句:“呼吸。”
真不知道是哪裏養成的習慣,挨他近點就總是憋氣,那他要是一直靠得近,那還呼不呼吸了?
可得讓她習慣才行。
童婉畫摸了摸鼻尖,卻又說不出怪他的話。
剛剛是她自己下意識屏住呼吸的,秦陽也是為了她好。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知道了。”
秦陽這才又回過身講題,童婉畫的目光卻不時在題目和秦陽的衣服間來回穿梭。
她離秦陽太近,總覺得自己的呼氣不是呼在空氣裏,而是會透過單薄的校服,傳到秦陽的手臂上去似的。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下意識屏住呼吸,隻可惜被秦陽發現了。
她垂眸注視著鼻尖下的那一小塊布料,布料因為動作而折了起來,剛好突出了一小塊。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童婉畫總覺得隨著她的呼氣,那一小塊突出也跟著前後搖擺。
“班長,這裏明白了嗎?”
秦陽講完一個大步驟,側過頭問道。
“啊?明,明白了。”
童婉畫匆匆瞟了眼秦陽剛剛書寫的內容,還好,是她理解的地方,不算說謊。
但兩人離得這麽近,秦陽又哪裏看不出來她眼底的心虛呢。
他隻是覺得奇怪,小青梅可是個學霸啊,平時遇到學習的事,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很少看到她這樣定不下心的樣子。
是因為什麽?
他想了想問:“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童婉畫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餓了?”
晚飯小青梅好像是吃的不多,要不幹脆去母親店裏吃點東西好了。
然而身側的少女還是搖頭:“沒有....”
秦陽皺起了眉:“那是怎麽了?有心事?”
“不是…”
童婉畫咬著唇不想說,但在秦陽那摻雜著擔心的銳利目光的注視下,她自暴自棄地歎了口氣,
“太,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