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堆積了好幾層,在這個偏僻崎嶇的山路中。

 天空不知何時漸漸飄起了雪花。

 片片芬白盡數落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一個小書簍緩步行走在落葉之上,腳步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白色的長發一直垂到了腰間,凜冽的寒風吹動滿天飄散的雪花,雪白的發絲隨風飄動,半遮擋在了臉頰之前。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古井無波,兩道長長的紅色印記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垂到了嘴角的位置上。

 紅色的外褂,茶色的衣服,內襯著軟甲。

 此刻——

 一隻雄鷹掠過了天空。

 張開了巨大的翅膀,呼嘯鷹唳,驚空遏雲,翅膀掀動著狂風微微俯衝了下來。

 褐色的鷹眸中牢牢地鎖定著正在下方山路上步履艱難的身影。

 ...

 放眼望去。

 整座世界已經盡數鋪上了銀裝。

 寒冬來臨,萬物凋零。

 就連村莊中依靠此山生存的村民們也不得不暫時休息幾天。

 大雪封山,餓急了眼的動物們甚至都敢衝入村莊內搶奪食物,更何況是在如今極寒的條件下去翻越山林。

 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裏麵。

 就算是最有經驗的老獵手也不敢在此刻入山。

 所以..

 放眼望去,此間隻有一人無懼嚴寒冰霜,山路陡滑峻峭。

 而他,自然也被餓了幾天的獵食者們給盯上了。

 落葉和泥土還有幾分濕潤。

 “昨夜下的一場小雪剛剛融化,而今..又開始下起雪來。”

 自來也神情肅然,不苟言笑。

 平常一個人的時候自來也同樣會收斂起來嘻嘻哈哈的笑容,變的沉靜默然,有了一個中年大叔的形象。

 腳下踩著濕潤的土地落葉還有薄薄的雪花。

 心裏想著其它的事情。

 ...

 年關將近了。

 又是一年過去,而他也又變老了一歲。

 在這個忍者壽命不長,普遍十六歲便結婚生子的時代,他三十五歲仍然沒有成家立業。

 好在他無父無母,也沒有人會催促。

 隻是...每當別人問起之時,他便會抓著頭發哈哈大笑道。

 “自來也大人現在左擁右抱的生活不好嗎?”

 念及此處,白色頭發的中年男人嘴角不由得微微露出了一點微笑。

 旋即緩緩收斂了起來。

 山路走到了盡頭。

 站在此地,俯瞰之下,下方大好的山河一覽無餘。

 曾經波濤洶湧的瀑布不知何時進入枯水期,河床幹裂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自來也站立在高高佇立的岩石之上俯瞰著遠方。

 不由得微微一歎。

 “那裏是終末之穀吧。”

 然後抬起了頭。

 天空中那一頭餓了幾天的雄鷹正在向著自己的獵物俯衝下去,翅膀卷起疾風,鋒利的鷹爪反射著寒光。

 直撲向了——

 自來也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

 片刻之後。

 一聲驚恐的哀鳴聲響起,還有翅膀劇烈撲騰的聲音,一根灰黑色的羽毛從崖壁之上飄落了下來。

 輕飄飄的被呼嘯的勁風卷起,直衝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一縷炊煙緩緩升起。

 高大的身影一個人盤坐在石頭上,掃淨了一塊空地,找來了一些幹燥的木柴。

 用火遁忍術點燃了火焰,算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尋找一些溫暖。

 置於今天的晚餐...

 一隻已經被殺好,褪掉毛的‘小雞’用木柴穿上,架在了篝火上,手上慢悠悠的翻轉著食物,想著其他的事情。

 木葉正在陷入到危機之中,他很清楚。

 按照常理來說他此刻應該待在村子裏或者走上前線作戰,但是自來也卻選擇了人間蒸發。

 直接消失不見。

 就連根部暗部的忍者都找不到自來也的蹤跡。

 其實以前大搖大擺隻是他不想躲閃而已,並非代表著他沒有能力躲開這些人的目光。

 如果他想,這些人一輩子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一縷縷烤肉的香味漸漸彌漫出來。

 肉質漸漸變得金黃偏向了焦褐色,嗞嗞的油水不斷的冒了出來。

 自來也微微回過神來,連忙把它從篝火上取了下來。

 現在剛剛好,不能再烤了,再烤下去就不太好吃了。

 念及此處,中年人一隻手端著烤好的‘小雞’,這種東西看起來大,褪掉毛之後至少小了兩圈。

 然後另一隻手伸進懷裏摸了摸,掏出了一個卷軸。

 鋪展開來,雪白的卷軸之上隻有一個黑色的大字‘料’,周圍則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然後單手結印,微微低喝一聲。

 “開。”

 嘭——

 一團白色的煙霧炸開,展開的白色卷軸之上憑空出現了幾瓶調料。

 自來也的臉頰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烤肉不放調料,怎麽吃嘛。”

 那股味道太原始。

 均勻的把調料撒了上去,然後撕下來了一隻翅膀,忍住了口中的口水想要流出來的衝動,然後一口咬了上去。

 ...

 自來也遊曆忍界已經很長的時間了。

 並非他不願意為木葉而戰,而是他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如果大大咧咧的走在大街上被村子裏的人找到,那個時候便沒有辦法拒絕了。

 自來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有的時候也回想起來他在雨之國的弟子彌彥所說的話。

 ...

 “我討厭戰爭。”

 “戰爭催發仇恨,而仇恨將再一次帶來戰爭。”

 “如此往複。”

 月色明亮,師徒二人坐在屋外的石頭上,彌彥轉過了頭望著自來也。

 “老師。”

 “我不想殺任何一個人...”

 “哪怕對方是敵人。”

 白發男人微怔了一下,然後轉過了頭。

 這樣的言論,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敵人為什麽不能殺呢。

 然而彌彥似乎看出來老師的疑惑,輕聲解釋道。

 “因為殺了任何一個人都會引來仇恨。”

 “而這就是報複,廝殺的另一個開始。”

 “我希望...”

 “未來有一天人們可以放下芥蒂,放下仇恨,真誠理解對方,從而...給這個世界帶來和平。”

 自來也的眼睛微微睜大了,看著彌彥低著頭自顧自的說著。

 “這很天真...”

 “也很可笑吧,老師。”

 這不是彌彥第一次與自來也提起他的理想。

 但這確是他最為打動自來也的一次。

 ...

 “不...”

 遍地殘羹,自來也擦了擦手,微微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彌彥的理想。

 “你的理想並不天真可笑。”

 “彌彥。”

 或許...

 不知從何時起他也漸漸開始認同了他的思想。

 以至於開始逃避戰爭。

 但是,這一次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是真的擁有一個特殊且重要的使命等待著他去完成。

 關於...蛤蟆大仙人不久之前與他的一段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