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空微微揚了揚下巴,坐在了一個靠著角落裏的位置。

 並不是很起眼。

 隨便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酒然後便靜靜的自斟自飲。

 主要目標還是緊盯著那兩個砂隱忍者。很快酒菜上齊,兩人如同正常的食客一般,開始用餐。

 拿著酒瓶有一些猶豫,驁犬明顯是一個沒有接觸過這種飲料的人。

 但還是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扇聞了一下,被刺鼻的氣味嗆的直皺眉。

 酒他當然知曉。

 但是從來沒有喝過。

 他從小就在根部中長大,除了驁犬這個稱號以外他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叫做名字的東西。

 最近的事,隻是沒有跟其他人提過罷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除了稱號以外不允許擁有自己的名字。

 因為擁有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擁有了自己的思想。

 正如不能飲酒一樣。

 驁犬也一直把紀律銘記在心,從來沒有碰過紅線,包括那個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也隻是一直藏在他的心裏。

 但是今天...

 猶豫了一下,看著桌對麵的女子自斟自飲,還是皺著眉頭端了起來,下定了決心,好似搏命般堅定的目光,然後一飲而盡。

 差點沒有吐出來。

 一股強烈的灼燒感順著喉嚨灌了下去,瞬間臉頰便有一些通紅,一張大臉上滲出了汗水。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酒這麽難喝卻還有那麽多人為此著迷。

 他也見過木葉的燈紅酒綠,隻是從未踏足道其中,他也能感受的到其中人的快樂,但是今天嚐試了一下後發現這簡直就是在受罪!

 還沒有小時候訓練,成績不合格時的懲罰,隻能趴在地上伸出舌頭來去舔撒在地上的水好喝。

 至少它的味道沒有那麽奇怪。

 雨空沒有理會他的小劇場,隻是坐在他的對麵手腕支撐著臉頰,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包括那些推杯換盞的頭巾人。

 目光沒有任何掩飾。

 …

 眼前的世界有一些模糊。

 食酒味而知心酸。

 沒有想到僅僅是一杯酒,堅不可摧的心靈防線便漏洞百出。

 有一點發懵。

 一股朦朧的感覺衝上心頭,大腦也變得有一些渾渾噩噩。

 “原來這就是酒的味道...”

 以前不敢去想的許多事情,因為恐懼也好,因為根深蒂固也好,現在似乎有了一些鬆動。

 在酒精的作用下,打開了禁錮。

 ‘驁犬’隻是他的一個代號。

 現在想來他曾經也應該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對於自己年幼時的記憶很模糊,驁犬隻記得自己的家鄉曾經挨著一片廣袤海洋,常常可以聽得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這是他最深的印象,再多了便記不得了。

 既然有了家鄉那麽他應該…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現如今因為酒精的作用變得大膽了起來。

 他還會有疼愛自己的父母。

 或許還有一個諸如隊長或是惠裏小姐的弟弟妹妹。

 身體微微顫抖。

 因為根部的紀律和童年留下的陰影,導致了他平日裏連想都不敢去想。

 也不知從何時起,驁犬漸漸打開了他的心靈,開始學會了接納他人。

 就如同昨天突然幫油女惠裏整理頭發上的沙粒一般,這是他以前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

 跟著這一支特殊的小隊,未嚐不是他的幸運。

 能夠成為宇智波辰的朋友都是如此,這一支小隊的特殊之處完全集中在少年一個人的身上。

 得幸。

 他才能夠遠離根部後續的影響,也正因此沒有什麽天賦的他才能夠活到今天。

 一個走在隊伍最前端的隊長又能夠有幾個呢。

 …

 不知道為何這個看起來凶猛剛毅的青年竟然流出了眼淚,轉瞬間便是滿臉淚花。

 戰爭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根...也同樣如此。

 他在後續的時間裏在根部見到了不少如同他之前的身份一樣,被從不知道何地運送來的孤兒。

 戰爭已經停歇了快十年。

 他們明顯不是戰爭孤兒。

 曾經對於根部的感激漸漸有了一絲動搖。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曾經都是因為戰亂導致流離失所的孩子。

 後來被根部救下養大,還培訓他們生活技能。

 雖然訓練的過程極為艱苦,乃至殘酷。

 優勝劣汰,失敗就等於死。

 因為根部中從來都不缺少孩子,他們的命也並不值錢。

 對於他們這些沒有見過外界,從小被灌輸這種理念的孩子們來說…

 任何的懲罰都是合理的。

 因為他們的理從一開始就比別人低了太多。

 隻是簡單的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而不斷去與同伴廝殺。

 對於年幼時最深的記憶便是考核場上親手扭斷了同舍好友的脖子。

 他沒有哭泣,因為對方的手也死死的捏著他的脖子。

 手背的青筋暴露,兩個不過五六歲的孩子在地上翻滾搏命,隻為了活下去。

 咬緊牙關,脖子被捏的很緊喘不上氣,臉色也漲的通紅。

 那個時候的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是沒有想到最終活下來會是他。

 那個同舍玩伴的手掌沒有了力氣,稚嫩的小臉變得青紫,眼睛都隱隱鼓了出來,滿是血絲。

 “啊…”

 死相極為難看。

 但是男孩卻不管不顧,尤自在發著狠,哪怕對方已經徹底死掉了。

 但是他仍然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生生掰斷了好友的脖子。

 鮮血染滿了雙手。

 沒有給他留下來存活的機會,因為對於他來說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活下去。

 兩個人隻能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牢籠。

 這就是根部的規則。

 …

 身材高大強壯的男人流下來了眼淚。

 但卻沒有一聲抽泣,默默無聲,隻是吧嗒吧嗒的垂在了桌麵上。

 一杯酒竟然會有如此的功效...

 一旁漫不經心的雨空也終於發現了同伴的異樣,有一些手足無措。

 她會哄小孩,但對於這種身高一米九的大高個卻怎麽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哄。

 驁犬...這個小隊中最沒有存在感的青年。

 甚至超越了油女惠裏。

 但現在竟然哭的好像一個孩子。

 “別哭了...”

 女人的聲音溫柔,也有一些尷尬。

 拿出來了在孤兒院裏哄小朋友的語氣,想要安撫一下這個‘大孩子’但卻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