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峰，你特麽是不是活膩了！！！”
“有種把你當場的話再說一遍！”
杜向陽咬牙切齒，麵如惡鬼。
尿床這個詞，屬於杜向陽心中的禁忌詞匯。
當初。
成百上千萬知青下鄉修理地球，屬於離城容易回城難。
別說他們杜家。
就算更高級別的領導子女，也難回到城裏。
離開知青點要有大隊出具的介紹信。
回城坐車買票，還要有公社開具的證明。
鳥不拉屎的鄉下，杜向陽一天都待不下去。
想出了一個歪招。
裝病。
如果知青身患重病，當地又沒能力治愈。
當地一般會開介紹信和證明，安排患病知青去城裏大醫院治療。
說起來容易，想要騙過當地醫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杜向陽也是個狠人。
一不做二不休。
三九天穿著背心短褲站在雪地，試圖將自己弄出肺炎。
肺炎沒弄出來。
反倒因為過度受寒，出現大小便失禁的情況。
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成功拿到回城治療的證明。
後麵幾年，陸陸續續有當地知青返城。
杜向陽裝病尿床的事情，也開始在縣裏小範圍傳開。
林凱峰毫無懼色，語氣玩味道：“雖然你我之前未曾打過交道，不過你好歹也在原來的縣機械廠當過幾年工人。”
“機械廠升級為公司，身為公司一把手，關心關心曾經的職工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難道你回城不是因為大小便失禁，而是故意裝病？”
“所以才會這麽緊張？”
“你！你特麽給我閉嘴！！！”
杜向陽肺都要氣炸了。
林凱峰句句不帶髒字，又句句懟到杜向陽的肺管子上。
“孫廠長，你們廠的領導，都是這副不知好歹的德行？”
林凱峰不緊不慢看向孫金濤。
“曾經的領導關心曾經的工人，反而他惡語相向。”
“你這位新領導，就不打算說點什麽？”
孫金濤的臉色比杜向陽好看不了多少。
姓林的這張嘴巴，簡直惡毒到家了。
戳穿杜向陽曾經的不堪往事也就罷了。
緊接著，又一遍遍地提醒杜向陽。
他曾經是縣機械廠的工廠。
麵前的林凱峰，是他的領導。
“林凱峰同誌，杜副廠長是什麽態度，自有我這個當廠長的過問。”
“你今天過來，到底有什麽事情？”
孫金濤冷漠道。
杜向陽確實不是東西。
但再不是東西，杜家也是市委領導的救命恩人。
杜向陽還是化肥廠副廠長。
林凱峰一點麵子都不給杜向陽留。
等於是在打孫金濤的臉。
“沒什麽，聽說曾經的員工，成為兄弟廠的領導，特地過來表達祝賀。”
“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不太歡迎我。”
“罷了，我走就是了。”
說完，林凱峰扭頭就走。
沒有絲毫的猶豫。
“小杜，別生氣了，你是幹大事的人，沒必須和林凱峰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望著林凱峰和牛永貴離去的背影。
孫金濤好生安慰杜向陽息怒。
傻子都能看出來。
林凱峰肯定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看到廠子大院聚集著大量工人，林凱峰也隻敢諷刺，叫囂兩句。
不敢拿化肥廠在怎麽樣。
“哼！”
杜向陽冷哼一聲，陰沉沉道：“還以為姓林的有什麽了不起，原來是膿包一個。”
“廠長，咱們走著瞧，不把林凱峰踢出機械公司，老子就和他一個姓。”
孫金濤笑道：“到時候，小杜可不要忘了我。”
“放心，忘不了你。”
杜向陽心中冷笑。
林凱峰能忍，其他的工人可忍不了。
因為給市裏拉來外匯資金。
誰都要給林凱峰幾分麵子。
所以王八蛋才敢孤身前來。
可惜，杜向**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裏。
“凱峰，事情就這麽算了？”
回到公司辦公室，牛永貴臉上出現了罕見的不滿表情。
僅僅諷刺了杜向陽幾句。
根本是不痛不癢，起不到任何安撫人心的作用。
林凱峰雙手交叉，似笑非笑地說道：“牛叔，你覺得化肥廠的地段怎麽樣？”
“地段？”
牛永貴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說道：“你問這個幹嗎？”
“我看公司是時候，擴大規模了。”
“凱峰，這裏沒有外人，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咱們過去明明是為老天討公道，怎麽和擴大公司規模扯上關係了？”
有一說一。
公司的生產廠區，早就該要擴大規模。
早在半年前，廠裏就將報告打了上去。
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
隨著機械廠全麵改製，從國有廠變成集體企業。
擴大廠區的事情一下子黃了。
市裏將不再負責，由公司自己想辦法。
林凱峰淡笑道：“今天這次過去，算是不虛此行。”
“讓我全麵了解了杜向陽的脾氣，還有他和孫金濤的關係。”
“二人穿一條褲子，化肥廠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
“繼續下去，日後必將成為縣裏的毒瘤。”
說到這裏，林凱峰楞冷冷一笑。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話，什麽時候都不會錯。
不全麵了解敵人。
怎麽確保，公司能夠穩操勝券。
“牛叔，你和我三叔一塊安撫工人。”
“告訴大家，一周之內，壓在他們心口上的這口氣，我連本帶利給他們討回來。”
送走牛永貴，林凱峰拿起桌上電話，將公司保衛科長徐桂平叫進來。
“總經理，這……這是不是太損了？”
今年四十多年，同樣當過兵的徐桂平，整個人都蒙了。
大夥兒氣得不行。
可也沒打算把死對頭往死裏整啊。
“徐科長，你當過兵，應該知道什麽叫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林凱峰一字一句地說道：“杜向陽是什麽東西，你比我更清楚。”
“為了討好他們家，化肥廠廠長孫金濤，都快給杜向陽當孫子了。”
“連帶整個化肥廠，跟著一塊給杜向陽充當幫凶。”
“對待同誌，要像春風般溫軟。”
“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馬上安排下去，一旦被杜向陽乘虛而入，搶班奪權，後果你比誰都清楚！”
“唉……”
和林凱峰共事幾個月，徐桂平第一次感覺，自己根本就不熟悉這個小領導。
之前幾個月，林凱峰對誰都是一臉笑容，態度客客氣氣。
碰到杜向陽這件事情，馬上變成了冷漠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