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你……”
“凱峰，聽牛叔把話說完。”
牛永貴打斷林凱峰，認真的說道：“你是幹大事人，這一點，牛叔十年前就看出來了，那個時候，咱們集團還是一家小小的縣級機械廠，職工不過數百，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從縣醫院到其他兄弟企業，沒有一個人拿正眼看咱們。”
“十年以後，機械廠變成了北方機械集團，資金數量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有多少，集團要發展，必須源源不斷地加入新的人才，我們這些老家夥一個個退下來，現在也該輪到我了。”
多年以來，北方機械集團經曆了幾輪大換血。
曾經的一線工人，半數被提拔為了中層管理。
當年的部門領導，則是相繼退休回家養老。
唯一留在集團管理層的領導，隻剩陸長順和牛永貴。
擔心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罵自己占著茅坑不拉屎，牛永貴產生了主動退休的想法。
主動退下來，換個高風亮節的好名聲。
身為集團副總，牛永貴越來越感覺有心無力。
無論是集團的海外發展，還是各個領域的投資，牛永貴完全插不上話。
連提建議的能力都沒有。
主動退下來，不但能得到一個高風亮節，退位讓賢的美名，也能讓林凱峰繼續照顧牛家。
牛永貴的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全都在北方機械集團工作。
如今，三人晉升為中層管理。
能不能再進一步，完全看林凱峰的個人意思。
“牛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凱峰接過牛永貴的退休申請，拿出鋼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見狀，牛永貴好像卸下了心頭的負擔，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集團副總，有些話，也可以放心大膽地說了。”
“凱峰，你這些年來幫助集團做大做強，還要給國家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各項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有一個大問題，你始終沒有理會。”
牛永貴欲言又止的說道：“牛叔覺得這件事情，你應該重點關注一下。”
“什麽事情？”
林凱峰抬頭說道。
“銅。”
牛永貴坐到林凱峰對麵的椅子，說道：“你是文化人，還是咱們國家最有眼光的企業家，咱們國家缺銅這件事情，你應該清楚吧？”
林凱峰笑道：“牛叔，我給你糾正一下，咱們國家不缺銅，缺的是質量好的銅礦石，目前各地礦區開采的銅礦石的品質都不高，並且絕大多數銅礦，位於較為複雜的地方，開采難度高，並且成本也很大。”
牛永貴固執的說道：“不管是不是這樣，總之咱們需要大量的銅，這一點總沒錯吧？”
“沒錯。”
林凱峰隱約明白牛永貴的意思。
拋開一些較為複雜的問題，龍國確實缺銅。
而且是很缺。
林凱峰去世當年，龍國的銅礦進口數量位居全球第一，占據了全球銅產量的71%。
換言之。
全球超過三分之二的銅都被龍國買走。
原因沒別的，龍國的發展太快了。
用銅的領域一天比一天多，消耗量與日俱增。
八十年代之前，龍國受到蘇盟和米國兩個超級大國的圍追堵截，國內發展建設速度處於相對緩慢的狀態。
每年國內生產的銅，足夠國家發展所需。
到了七十年代，龍國進行經濟改製，大量向西方采購設備工業設備和技術。
建設發展速度快起來，銅的需求量也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
特別是在家電行業。
幾乎每一種家用電器都需要用到銅。
包括冰箱，空調，洗衣機，電風扇，錄音機。
總而言之，安裝有電機的家用電器，一定要有銅。
沒有銅，電機就轉不起來。
牛永貴說道：“我一直負責生產材料的采購工作，咱們購買的銅，數量每年都會比過去年高出兩到三倍，采購價格也在跟著水漲船高。”
“集團快速發展，國家的建設同樣在飛速上升，我們需要銅，國家肯定比我們更缺，你能耐大，認識大量外國企業家和首腦，能不能想辦法在國外買幾座銅礦，解決一些咱們銅材料短缺的問題？”
換成之前，這些話牛永貴萬萬不會說。
所謂瓜田李下，身為副總的牛永貴負責集團生產材料采購。
若是在會上提出向國外購買銅礦，恐怕會引起其他人的猜想。
認為牛永貴是不是和某些供應商，有不正當的聯係？
早不說晚不說，非要在現在講。
“從國外購買銅礦山，肯定要花不少錢，但是花再多錢也是值得的。”
“家電生產是集團的主營業務之一，一旦銅供應出現的問題，我們的生意一定會遭到打擊。”
牛永貴語重心長道：“除了家電生意，汽車生產也需要共同，國外能夠給咱們正常供應桶，萬一哪一天，與我們合作的外國企業，像BM集團一樣，突然解除合作，又或者和島國光刻膠企業一個德行，說漲價就漲價，那個時候再想辦法買銅，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是要買幾座銅礦了……”
林凱峰點點頭。
銅資源除了體現在家電和汽車領域，北方機械集團的另外一個主營項目手機，同樣是用銅大戶。
“牛叔，謝謝你跟我說這些，購買銅礦的事情，我會馬上落實下去。”
“用當年的話說，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
“重要生產材料供應一直掌握在別人手裏，人家隨時隨地都能給我們斷供，漲價。”
見林凱峰接納了自己的意見，牛永貴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起身拍了拍林凱峰的胳膊，牛永貴說道：“你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做事情有自己的主張，我這位老同誌，就不再亂給你提建議了，你記得，一定要將重要的生產材料掌握在自己手裏。”
“有了這方麵的能力，哪怕是天塌下來，我們都能沉穩應對。”
說完，劉永貴擺了擺手，婉拒林凱峰送自己出去。
雙手背後，牛永貴慢慢悠悠地離開辦公室。
來到集團總部樓下，牛永貴仰頭看著經過三次擴建，高達二十多層的集團大樓，臉上滿是回憶。
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林凱峰單槍匹馬，帶領北方機械集團創造了一個其他人，永遠都沒辦法效仿的奇跡。
將一家負債累累，幾乎沒有什麽生產能力的縣級企業，變成了龍國第一大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