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賽場安靜下來,無數人捂著嘴,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當然,還有許多人手裏還拿著作廢的賭票欲哭無淚。

 本來穩贏的比賽,誰能想到,竟然會蹦出這麽個怪物!

 “贏了——我們就這樣贏了?”迪莉婭男爵夫人同樣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第二關,是強行進行爵位晉升最難的一關,考驗的是家族的底蘊和綜合實力——無論是兵力、人脈還是財富,都可以影響最終結果。

 萊斯特家族有什麽?

 雖然說是各出一百人,人數有著限製,但是萊斯特家族動員的一百人,和吉爾特王室能動員的一百人,那質量能一樣嗎?

 更何況還有附魔裝備、施法者、法術配置等等影響因素,萊斯特家族在這方麵的底蘊,給吉爾特王室提鞋都不配。

 迪莉婭雖然抱有一絲希望,可也隻能拚死一搏——她連自己的長子都派出去了,不可謂不竭盡全力,但是能不能獲勝,她其實心裏沒底。

 羅德尼爵士的臉色也有些潮紅,那是過度興奮的表情。

 對他這個歲數的人,過度興奮其實對健康很不利,不過這時候誰還管這個?

 吃驚的不光是他們。

 巴倫*萊斯特的嘴巴張得老大,口水順著嘴角滴了下來,臉上表情比弱智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這時候沒人關心他的表情,站在甬道出口處的整隻隊伍,表情基本上全都是這幅模樣。

 在出戰之前,安德爵士曾經吩咐,讓其他人列陣保護好萊斯特家族的戰旗,他說自己要獨立作戰。

 大家還以為安德爵士所謂的獨立作戰,是指這位安德爵士要遊走八方,用遊鬥的方式,為他們的戰陣減輕壓力。

 (軍事對抗的勝利條件是讓對方棄權認輸,或者奪走對方的戰旗。兩項達成其一,便可以宣布獲勝)

 結果壓根不是這麽回事。

 什麽遊走作戰?安德爵士一人一馬,直奔對方大本營就去了,正麵踏陣衝鋒,完全就是沒有任何花樣的正麵硬碰硬。

 王室禁衛組成的軍陣被安德爵士一馬踏平,冰龍騎士根本不是一合之敵,就連法師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從戰鬥開始到結束,總共不過五分鍾過,對麵就把白旗挑出來了。

 這最關鍵的一場爵位晉升考核,贏得簡直讓巴倫*萊斯特覺得有些不真實——我還啥事都沒幹呢,這就結束了?

 “哦哦哦,這是一場偉大的比賽,現在我宣布,萊斯特家族在軍事對抗中獲得勝利,成功通過爵位晉升的第二次考驗——下麵,他們隻需要完成符合身份的功績,就可以成功晉升為子爵家族!”

 “這是百年來,吉爾特王國第一個通過第二輪考驗的家族,他們的名字也許不會被大家記住,但是,勇猛無倫的安德爵士、和他那柄奇怪的斧槍,以及奇妙騎馬作戰方式,必然在騎士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塵埃落定,這位主持人總算可以發揮特長,用煽情的語句大肆讚美這場對抗。

 這是他的工作,甭管說的合不合理,能把現場氣氛調動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正當主持人說的口沫橫飛,興高采烈的時候,有人推開了解說室的房門,做出趕緊結束的手勢。

 ——吉爾特王族的臉都被扔到地上踩了,還解說個屁啊,趕緊結束才是正經,人家就算輸了這一場,那也是吉爾特王族好不?你在這裏嘚吧嘚沒完沒了,是覺得吉爾特王室還不夠鬧心?

 “現在,完成了一場英勇戰鬥的騎士們,開始緩緩退場,這是一場偉大的戰鬥,唯一可惜的就是結束的太快了——呃,好的,我解說完畢,大家再見。”

 主持人匆匆忙忙宣布比賽結束,救護人員蜂擁而入,將受傷人員抬進甬道。

 一些施法者進入競技場,通過耕耘術和平整術將地麵的血跡翻到地下,並再次把土地壓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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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斯艾爾,你的眼光著實驚人,這位安德爵士簡直、簡直——”

 說了兩個‘簡直’,文登先生發現自己沒有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他隻能略為尷尬的用雙手揮舞了一下,表示自己的驚訝。

 “安斯艾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位安德爵士如此強悍?”

 “安斯艾爾,這位安德爵士和你一路同行,你應該知根知底,他到底是不是高階騎士?”

 “安斯艾爾,你得給我引見這位安德爵士,我們商業女神教會正缺少這樣強大的騎士!”這是沃金女神的主教。

 包廂裏的眾人七嘴八舌,向安斯艾爾提出各種問題,讓安斯艾爾也有些頭大,偏偏這些人都是奧托爾家族的合作夥伴,不能等閑視之。

 他的確曾經打過包票,說萊斯特家族必然獲勝,但是那是建立在夜魔親自出手的情況下。

 那位傳奇劍聖如果出現在競技場中,出其不意出手一擊,擺平這點對手是小菜一碟。

 可問題是,安斯艾爾也沒想到,傳奇劍聖還沒出現,光是安德自己就踏平了整個軍陣。

 這也太誇張了,與他對安德*蒂爾斯的印象完全不符。

 他對安德的認識,僅限於安德是半步高階的中階職業者。

 這個等級的戰職者已經非常可怕,但是想正麵對抗王國禁衛、二十名冰龍騎士、兩名帶有戰術馬車的中階法師,還差得遠呢。

 現在安德一馬踏陣,看上去簡直是大人打小孩一般取得勝利,這時候他要是說‘我不知道安德有這麽厲害’,誰會相信?

 “好了好了,各位先生,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馬上聯係三王子開始行動。

 格雷格殿下的威望受到沉重打擊,許多人都會趁著這個機會發泄這段時間積蓄的不滿。我們得抓住這個機會,現在每一分鍾都非常寶貴。

 至於安德爵士那裏我會為大家引見,不過,安德爵士是一名專誌武道的大師,在人際交往方麵可能有些遲鈍,還要請大家諒解。”

 安斯艾爾連忙轉移話題,而且把安德的人設朝不通人情世故的武癡方麵引——開玩笑,自己辛苦投資,一路同行討好,到了卡蘭砣更是又送別墅又是送管家,眼看安德價值進一步上升,他吃撐了才會給別人引薦。

 人脈也是一種資源,而且是最寶貴的資源。

 “三王子傑弗裏殿下到。”守在門外的仆從輕輕敲了敲包廂的房門,通報一聲。

 “哈,這下人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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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爾特王宮,內廷。

 格雷格殿下正在召集幕僚開會,討論如何推動吉爾特王國轉入戰時體製。

 可是,一個壞消息打斷了他開會的興致,讓他不得不中斷會議,來到小會議室專門聽取匯報。

 不是二王子不知道輕重緩急,而是轉入戰時體製這件事本身阻力就非常大。

 如果戰火燒到吉爾特王國還有可能,但現在戰爭還在吉爾特王國境外,事情還沒到火燒眉毛的時候,想要說服長老院,同意進入戰爭體製談何容易?

 本來就很麻煩的事,現在萊斯特家族居然異軍突起,在軍事對抗中打敗了自己派出的人手,這讓別人怎麽看?

 吉爾特王室連一個新興的男爵家族都對付不了?

 更別說還輸了二十萬金幣——這筆錢數目驚人,甚至影響到許多工作的進展,哪怕他是監國王子也不能忽視。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請來了什麽人?我記得和萊斯特家族關係不錯的文森大騎士,不是已經隨父親出征南方了嗎?萊斯特家族還能請出誰來?誰會為了一個男爵家族和我作對?”

 格雷格王子發出一連串問題。

 “他們根本沒有請什麽人!你決定阻擊萊斯特家族之前,難道就不調查一下他們的實力嗎?”

 維特列宮廷法師推門走了進來,沒好氣的說。

 幸好今天認輸的快,損失還不算大。

 要知道,每輛戰術馬車造價就超過兩萬金幣。

 而且製造周期長,成功率不高,光是解決如何在移動的馬車上,安裝作為能源的微型元素池,就已經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更別提其他魔法陣列的設置、嵌套、調試工作一個比一個麻煩。

 這兩輛馬車還沒完成最後調試,不能發出五環以上的法術。

 純粹是看在格雷格王子是監國殿下的麵子上,宮廷法師們才把這兩輛馬車借出去,表明對格雷格王子的支持。

 “維特列叔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格雷格王子驚訝的說。

 維特列是宮廷法師,全名是維特列*吉爾特,按輩分來說,算是格雷格王子的叔叔,他並不是國王的親兄弟,而是堂兄弟,並不具備繼承權。

 “哼,你自己看吧,這是我從競技場要來的留影石。”維特列把三枚留影石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房間。

 “維特列叔叔、維特列叔叔——”

 “呼,麻煩放一下裏麵的內容,對了,去把開爾文,海博他們找來,對於武技他們更了解。”

 既然叫不住維特列法師,格雷格不得不讓幕僚中的施法者負責播放,不過他心中已經有了不祥預感。

 大競技場本來就有保存精彩競技投影的習慣,而這場軍事對抗百年一遇,自然也被記錄下來。

 投影上,那位安德爵士長戟前端空氣扭曲,形成一個白色漩渦,將八支長箭吸引、絞碎。

 “中階騎士的鬥氣外放——能把鬥氣順著武器延伸四米還有如此威力,這位安德爵士在中階騎士中也是頂尖角色。”

 一名武者評價道。

 “魯濱遜和布朗克都是中階騎士,可還是輸了。”另一個人反駁。

 “他們可能是輸在武器上,這種武器和這位安德爵士雙手使用長柄武器的騎士戰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實在非常克製傳統的騎士長槍。”

 接下來,安德衝陣,長戟左右掃**,將一名又一名禁衛打飛出去。

 “可怕的力量!可怕的武技!”不止一個人評價道。

 能打飛一個人,這長戟的重量可想而知,然而更可怕的是,被打飛出十米的禁衛們,竟然人人傷而不死,這種可怕的控製力,哪怕對於中階職業者來說也是駭人聽聞。

 “他還是一位劍術大師,擁有這樣的控製力不算出奇。”宮廷劍術大師開爾文說道。

 在他看來,除了安德的力量遠超他想象之外,對力量的控製倒不足為奇,能夠在公平決鬥中,用細劍擊殺海茲的劍客,本來就該有這樣的控製力。

 投影中,長戟向前一揮,空氣中迸發出一團亮光。

 “等等,這裏停一下!”兩名施法者同時叫停。

 “怎麽了?”

 “格雷格殿下,這是致盲術啊!致盲術是以光線形式投射的魔法,居然被他在半空中擊中了!”

 一名施法者驚訝的叫起來。

 這世界上有一種魔法是公認的隻能抵擋,無法躲避的魔法,那就是射線魔法。

 射線魔法速度極快,雖然不是真正的光線,但是比弓弩還要快的多,什麽冰霜射線、灼熱射線等等,都是此類法術。致盲術也是其中一種。

 如果這位安德爵士靠法術抗性或者鬥氣,強行抵抗致盲術的效果也就罷了,可在半空中擊中致盲術,那怎麽可能!

 幾位施法者一致認為,這完全屬於運氣。

 可是,隨著投影播放下去,大家蛋疼起來。

 虛弱射線也被長戟在半空擊破,這可就沒話說了。

 既然這等奇跡都發生了,後麵什麽單手按住衝鋒的戰馬;長戟在半空中撕裂戰馬等等駭人聽聞的表演,大家都已經完全麻木了。

 倒是那長戟挑起戰馬的一幕,幾位中階戰職者表示並不稀奇。

 那其實是一種導力技巧,是利用戰馬本身的衝擊力才能做到,並不是這位安德爵士真有那麽大的力氣。

 實際上,這和安德爵士一開始對付第一位冰龍騎士,用長戟推偏他的騎士長槍,導致這位冰龍騎士衝鋒方向偏移、最終摔倒在地的技巧,都是同一種技巧。

 不過就算這樣,看完了這場時間不長的投影以後,房間裏還是沉默下來。

 “格雷格殿下,我不得不說,您做出一個極壞的選擇。這位安德爵士雖然還不是高階騎士,但是恐怕不會比狂風大騎士文森閣下更容易對付。”

 “而且,他還有一位老師,能**出這樣的弟子,那位夜魔先生恐怕也不是高階刺客那麽簡單。”

 幕僚中年齡最長的安拓萬先生開口說道。

 “那您有什麽建議?”格雷格皺起了眉頭。

 “您應該把這位安德爵士和萊斯特家族切割開來!從情報上看,這位安德爵士並非宣誓效忠萊斯特家族的家臣,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而且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這位安德爵士,至少他沒有痛下殺手,說明他對王室還心存敬畏,我們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目前,我們最大的麻煩是通過這場軍事對抗,暴露了二王子您的力量不足。

 我擔心您的反對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確保那些支持我們的人不會動搖立場,同時爭取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繼續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