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震動整個法蘭克的米凱羅特事件,已經是接近兩個月前發生的事了。曆史再次證明了,人民是健忘的。米凱羅特事件發生的時候,近乎每個法蘭克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即使這件事與他們的生活離的非常遠。

他們在激烈的討論著、議論著、盤點著,情感激昂熱切的指點江山。有的人認為米凱羅特是無罪的,有的人則說一定要定罪,有的人說應該給米凱羅特頒獎。還有的說應當把米凱羅特驅逐出國…

基於這樣的討論。他們還能在每一種觀點之後,延伸出許許多多的不同。

可沒過一個月。他們就把這事忘記了。

該種地的依舊去種地,做買賣的依舊做買賣。他們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變…可以說,那些老爺們打算如何處置米凱羅特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比不上他們鎮上村裏又有誰裝了電話、又有哪裏最近通了鐵路。

直到如今,關於米凱羅特的判決終於下來了。

“唐米凱羅特。經由我們的討論,如今正式向你宣布一你的死刑被豁免了。

麵露疲憊之色的大法官坐在鐵柵欄外麵,對蹲在密室裏的米凱羅特嚴肅的說道:“你自然是有罪的,但你所做的事業是E…盡管你有些濫殺誤殺,但我們相信你的心仍是好的,是希望法蘭克向著光明的方向發展進步的。

“正義與公理不能判處一個心向光明的人死刑,更不能如同你剝奪其他人的生命一般,奪走你的生命。因此你隻需要承認這些人是被你誤的,那麽你將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並可視你的具體表現減刑至十四年。

說著,大法官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人名的撲克牌。他以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按住它,將它從桌麵上滑過去、越過鐵柵欄飛到了另外一邊。

他以充滿感情的聲音,揚聲頌念:讚美吧,劊子手!以殺止殺的時代結束了! 我甚至可以向你承諾,你在服刑期間不會受到刁難和折磨,而在你出獄之後,你將可以像是正常人一樣享受生活。我還將以個人的名義,借給你一套白教堂區的雙層別墅,直到你擁有自己的房子為止。它都會一直屬於你…”……隻要我願意承認,這上麵的人是無幸的?“米凱羅特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幹澀,像是從深淵中湧出的風聲一般。那像是石像般一動不動的身軀,仿佛也隨著他的出聲一並活了過來。

見狀,大法官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他早就已經身經百戰了。但他看到盤坐在**的米凱羅特時,卻依舊會緊張不安米凱羅特沒有閉上眼睛冥想,僅僅隻是專注的與大法官對視著,纖薄的雙唇緊閉。他的上半身沒有絲毫搖晃,呼吸也極為微弱、那雙漂亮琺琅藍的雙眼一眨不眨。是真的一眨也不眨。仿佛這個米凱羅特並非是活物。而是會殺人的木偶石像一般。而這種恐怖的、仿佛將光和意誌都凝固的靜謐氛圍,“是的。”大法官暗自鬆了一氣,連忙應道。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謙卑,便頓時神色一肅:“你能活 下來,並非是因為那些被你殺害的人的慷慨與慈悲。而是因為我們決定不能讓“為此,我們讓步了很多,也不指望你能回報什麽…但至少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大法官說到這裏,聲音微微一厲,低聲威脅道:“現在,記者就在外麵。我希望你心裏能有點數,不要說些有的沒的們的人,就算你多說了些什麽黿話,也隻會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到了那時。你還得再來一遍。但這樣的話,你的房子和工作就沒了…你要是還不聽話,那麽就不是二十年能解決的事了。

“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我們互相不給對方添麻煩,這是再好不過的了,不是嗎?我們可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米凱羅特。如果你需要的話。在十幾年之後、你出獄之前,我們還會讓報社為你洗白,證明你是無辜的…於是,我們還會再賠給你一筆錢。它足夠你安樂的活到死去了_隻要你能管好你的嘴。

這難度不大吧?大法官循循善誘道。

二十年嗎?”米凱羅特沉默了一會,低聲喃喃自語。大法官麵色一沉“最低是十四年一這已經是極限了,米凱羅特。即使算上你的自首減罪,也要關你十四年。當然,如果你還能檢舉一些其他的犯人,或者承諾你出獄之後為我們工作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再減去幾年。

…不,我是說,隻有二十年嗎?”

米凱羅特抬起頭來,看向大法官,以做夢般的語氣低聲輕語著:“我可是殺 了幾百人啊。

“但他們已經死了。

大法官沉聲道:“與關心死者相比,讓生者活的更好才是我們要做的事。

米凱羅特嗬了一聲,咧開嘴笑了。

對受法律支配的一切人公正地運用法律,借以保護和救濟無辜者,這才是你們要做的事吧?‘“你到底幹還是不幹?”

外麵等著呢!你要是願意,就把這牌給我撿起來!“米凱羅特無聲的笑了笑,走過來。撿起了撲克牌仔細的看著。…這些人裏,可沒有幾個是無辜的呢。他低聲說著。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咯?大法官微微眯起眼睛。米凱羅特卻沉默的搖了搖頭。他仔細的看著這張撲克牌,隨後將其放進兜裏,閉上了雙眼。

“把記者叫進來吧。他輕聲說道,全身放鬆,仿佛這句話用盡了一切力氣:“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這就對了嘛。大法官聞言。滿意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慈善平和:“放心,之前承諾你的都會給你的。雖然你不能有孩子,但我會給你送幾個女人進去的…絕對虧待不了你。我們對朋友貫都是如此的。

說罷,他走出門去。

沒過多久,他再度打開】的時候,數十十位記者股腦的湧了進來。

“米凱羅特先生!請問你聽說過自已要被豁免死刑了嗎!”

“作為人類曆史上第一個被豁免死刑的殺人狂,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米凱羅特先生,聽聞您得到了錯誤的情報,不小心殺害了並沒有製毒販毒的無辜官員。並為此而深感抱歉、每日懺悔…但我們並沒有得到更確切的情報。請問被您所殺的那些人中,究竟哪些是無辜無罪的?”

記者們熱情的提問者。他們擁擠在一起、 互相蹂躕推擠,像是血肉所凝結成的浪潮一般,不斷的湧動著。許多雙手高高伸出、許多的眼睛以同樣的感情望著一個而在鐵柵欄的另外一端,瘦弱的米凱羅特則是安靜的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後,言不發。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究竟哪一邊才是被關起來的人。

“沒有。

突然,米凱羅特開口道:“他們罪有應得。

頓時,記者們安靜了下來。大法官的麵色變得鐵青。

但房間內卻沒有一個聲音。

隻有米凱羅特在悄聲低語著。

他像是個木偶一樣,以沙啞幹澀的聲音重複道:“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米凱羅特緩緩抬起頭來,以沉靜的目光凝視著記者們和大法官。

一你們也樣。

他做夢一般。低聲喃喃著:“我也 樣。”

他背在身後的

隨後,他雙手猛然攥拳。在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十數具軀體被高高吊起,嗯嗯啊啊的發出微不足道的悲鳴,像是風鈴一樣微微搖擺。

“非常抱歉,大人。”

凝視若逐漸窒息的大法官,米凱羅特以極輕的聲音喃喃道:“但你們對我死刑的赦免 …我這裏不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