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火拔地而起,凡有血氣者皆不可當
後世的史書必然會如此記錄這一場改變了整個戰爭形勢的大火。
以色列的三百騎兵根本不和裏麵幾乎百倍於他們的步兵交戰。他們隻是單純的繞著樹林、用油和火大略的將樹林引燃,將埃及的部隊圈定在裏麵而已。
但僅僅是如此便已足夠——火焰雖然隻是薄薄的圍在林子的周邊,卻足以攔下那些騎兵們了。
那些向著外麵衝來的馬匹紛紛受驚,不敢向著燃燒著的樹木組成的火牆衝去,大聲的嘶鳴著掉頭轉了回去。它們在森林胡亂奔跑著,將背上的騎手們撞來撞去。
推羅隨處可見的高質量木材此刻卻成了奪命的障礙物。不少的人在悶哼聲中被樹杈撞下了馬去、亦或是被馬直接顛了下來。
若是運氣不好的,還會被其他受驚的馬蹬上兩腳;哪怕是運氣好些的,等他們再抬起頭來,也已然找不到自己的馬跑到哪裏去了。
但是他們卻不敢再找,隻是用手抱著頭狼狽的衝了出來。
經過那到火牆之後,他們的衣衫都燃燒了起來,身上的皮膚也有著燒傷的痕跡。但好歹算是衝了出來。
他們連忙把外衣扔了下來,亦或是在地上打著滾。以此試圖熄滅火焰。
裏麵的騎兵們有樣學樣,也把馬丟下、向著外麵衝了出來。能駕馭著馬強行從火牆中衝出來的精英則是寥寥無幾
“裏麵的人呢!”
對峙了大約半個小時,氣氛越發緊張。逐漸快撐不住了,外麵便有埃及士兵呼喊著:“別要馬了,衝出來!”
看樣子像是個小將領。
一個騎著馬衝出來的精英士兵灰頭土臉的大喊著回應:“不知道——裏麵開始有煙了!什麽都看不清!”
“對麵那邊好像沒有火!”
又有人大聲喊著:“我出來的時候聽到了!南邊密一些的地方沒有火!”
“不管了,先衝出去!”
瑞內博咬咬牙大聲呼喊著:“南方那邊也沒法帶著馬衝出去——我們先繞到南邊去,接應我們的兄弟們!讓裏麵的別出來了,直接去南邊!”
“跟我衝!我們殺出去!”
他大聲斥喝著,騎著馬向著推羅人殺了過去。
“阿蒙啊——”
他高聲讚美,舉起手中長劍:“你當燃盡他們,如同燃去黑夜!”
瑞內博話音剛落,他的瞳孔便化為金色的豎瞳,所凝視著的人便開始憑空燃燒。僅用了不到五秒鍾的時間,他便點燃了十幾個人。
推羅人大驚,連忙向後退去。他們的弓手胡亂的向前射箭,不敢直視瑞內博,下意識的向兩遍分了開來。
“就是現在!殺!”
他高喝一聲,眼中的金光熄滅,隨即他臉上的黑色 圖騰也再度亮起金光,手中的長劍也頓時燃燒起來。
灼烈的金色的火焰讓周圍的空氣為之扭曲。那與其說是長劍,不如說是火焰所形成的鋼鞭亦或是長矛。
他全身就像是一個大燈泡一樣。熊熊蒸騰著的火光吸引著身後所有將士的注意力,讓他們的士氣提升、精神振奮。
在推羅人散開陣型之後,埃及人排成一條線向著前方衝殺而去。
騎兵幾乎是毫無阻礙的貫穿了推羅人的陣型。幾位軍團首領連續使用的神術讓他們根本提不起去爭鬥的想法。
而埃及人也沒有死鬥。他們順手砍死就在手邊的人,但哪怕是稍微遠一點的也不再管,更來不及的攻擊那些拉車的馬。
——但等到不到一萬人的騎兵衝破陣型遠去,後麵的步兵們姍姍來遲之時,推羅人的目光們漸漸凶戾了起來。
“調整陣型——放箭!”
不知是誰下令,嘩啦啦的箭雨升空。
推羅被撞開的戰車陣線再度合攏,將步兵們一個個的攔了下來。
大約四五千的步兵,麵對著前麵怒火熊熊的推羅人,麵對著身後滔滔燃起的火焰森林,一時進退兩難!
“我們的兄弟們!”
前麵奔跑著的一個埃及士兵回頭望去,不由得驚呼:“推羅人在打我們的兄弟們!”
但瑞內博大喝一聲:“管不了這麽多了!能跑一個是一個——”
說罷,他頓了頓卻又高聲補充道:“他們要是聰明的話,就能鑽進火裏從林子南邊逃出去!推羅人的戰車是木頭的,他們不敢進去!”
他懷中夾著大聲哭喊著要找爸爸的基努拔,但他的手臂卻堅如鋼鐵,不足十歲的幼兒根本掙不開他的手臂。
——他的父親哈達,正在後麵那些被截住的步兵之中!
這當然也是瑞內博的授意。在哈達用法老威脅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不留他的性命了。
因而有人在第一波的衝鋒中,將哈達從他的馬上拉了下來,把他的馬給了一個將領。那些埃及人不理會他的呼喊,便從他身邊掠了過去。
但哈達卻並沒有因此死去。
他借助著身邊人作為弓箭的掩體,向著森林逃去。他同時還背著一個體重較輕的少年人的屍體,將它當做盾牌。
結果在推羅人的箭雨之中,他卻是硬生生的逃了出去。那個中了三四箭的的少年則被他隨手丟在火中,他身上浸滿鮮血的衣服被他連同部分皮肉一起急匆匆的用刀割下,披在身上反身鑽進了火海。
“還有機會……”
他緊緊咬著牙向前爬去,一直到無火區,他才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向南方跑去。
他聽到了——南方那邊的林子沒有火!就算是有火,也不一定就一定沒法逃出去!
至少隨便殺幾個人,用血撒在衣服上就能渡過不長的火焰區。總之迎接那鋪天蓋地的箭雨要好的多……
哈達大聲喘息著、嗆咳著向前跑著,他的心中滿是怒火。
“……所羅門,你居然算計我!”
他低語著,聲音沙啞。
這個仇,無論如何、無論多久都一定要報!
——不、不止所羅門!還有瑞內博,那個想殺了自己的混蛋!
“沒想到吧,我還沒死呢……”
他低聲嗬嗬的笑著,全身血氣蒸騰、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惡鬼一般。
——隻是有一件事,此刻的哈達還不清楚。
那就是從南邊的無火區逃出去的人們,現在到底如何了。
如果他這時再往外衝十幾米,就能看到在上風口嚴陣以待的八千人騎兵——當然,不是埃及人的,是所羅門的。
他們散開陣型,堵在唯一的缺口上有條不紊的分批射擊。
那些剛剛從變為火海的森林中衝出來,一邊嗆咳著一邊跑向濃霧之外的士兵們,陣型還沒有重整、甚至還沒有看到外麵的太陽,便被不知從哪飛來的箭矢奪去了性命。
而在所有人的中心的,正是全副武裝的比拿雅元帥。
“以火將密林圍困三麵,隻留一麵最難走的路,便可將他們的馬留在林中,將他們從馬兵變為步兵。而你們當分批分組,將從林中衝出的人截殺。”
“濃煙和火焰可以保證沒有人會躲在林中,而留一邊通風可以讓火更大……也可以讓他們有所希望,不會躲在裏麵和寶貴的馬匹一起等死,或是急了眼直接發瘋砍倒樹木衝出火海。”
比拿雅回憶著臨行前所羅門所說的預言,心中敬畏不已。
不過也差不多快該到這些人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了。哪怕有著濃煙遮蔽他們的視野,但那些哀嚎聲卻無法攔截。
雖然後麵的呼喊聲讓場麵陷入一片混亂,但等人稍微變少一些,那些哀嚎的聲音便遮掩不住了。他們雖然依舊隻能向前跑去,但是不免會有些提防。
等到那時,便是短兵相接之時
另外一邊的所羅門向前眺望著,微微眯起眼睛。
“我們快一點。”
他扭頭對著雅斯塔祿和加沙隨口說道:“接下來就到我出場的時間了。”
“不用在意那些以東人的探子了嗎……老師?”
加沙困惑的問道:“加速的話,聲音會不會太大?”
“已經無所謂了,加沙。”
所羅門平和的說道:“以東人,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