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來襲後的第五日一推羅的官員們如往常般向攝政王耶穌C報前一天的進度。按照推羅的規矩。在非戰非災時期,這些塞浦路斯的官員們隻用每周去找一次中樞大書記官或者中樞大祭司匯報工作進度皆可。至於具體務安排,則由兩位整理好輕重緩急和事件的聯係。再並交予推羅王負處理。這樣可以有效降低處理政務時的疲憊,一定程度 上也可以加快工作效率。如果中樞大祭司足夠睿智,還可以通過事件和事件之間的聯係,發現出其中深藏的信……而這些是推羅王很少能注意到的。

而且這也有實例。八十多年前,沙曼一世在位時期,他的中樞大祭司敏銳的察覺到了南方幾個市長同時抱怨莎草紙越來越不好買了。他立刻意識到不對,並推斷出這可能是埃及人有意識的向推羅減少甚至斷絕了莎草紙的供應一而且,因為推羅那有幾位大詩人和知名的劇作家,他們大量的向埃及買入莎草紙,並將長詩寫下之後再賣到海外。

埃及一方麵加大了對推羅各類著作的采購,另外一方麵則降低了莎草紙的供應,而商人趨利是本性。可想而知的是,推羅國內的商人不會降低書籍的製作量,而是高價從其他小商手裏收購愈發不好買的莎草紙、然後以更高的出口價賣到海外去。因為形成了壟斷市場,所以他們的收入反而會增長。於是他們更不可能停止這種行為。

這直接導致了向塞甫路斯每月供應的莎草紙數量越發難以淩齊一和埃及 接壤的王立商會需要用更高的價格向那些商人們購買莎草紙,而那位中樞大祭司察覺到了不妙,立刻將這件事上報沙曼一世。而沙曼一世也是 十分智落的明君一他在發現埃及 的布匹出口同樣減少之後便猜測這可能是埃及準備向推羅發起戰爭的信號。並且認定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戰。

當推羅發現全國庫存不多的莎草紙都用完的時候,已經完全依賴於信件信使模式的官僚係統會迅速崩潰。從下往上和從上往下的各項情報和命令的傳達,要麽退化到依靠口信的程度,要麽就是用同樣稀少而更加昂貴的布帛作為替代。甚至隻要亞曆山大四世派兵不斷襲擾推羅,很快就會將已經損失了大片土地、缺乏戰略縱深的推羅慢慢拖入絕境。這無疑是相當長久的布局。但好在沙曼一世發現的夠早。他立刻派大量工匠秘密研製能代昔莎草紙的東西。他的運氣也不錯在 個半月後,他得到了羊皮紙。

而另外一邊,他則有意識的提高了著作的出口價格,從埃及人手中攫取錢財。等到三年之後,埃及人完全切斷莎草紙供應的時候。沙曼一世立刻傳出消息。聲稱推羅的學者已經研發了一種“更加優質而廉價的紙”,完全可以取代莎草紙。它的名字叫做“軟紙”,和莎草紙這種“硬紙”作為區分。

當然,這是忽悠人的。羊皮紙的造價還是十分昂貴的…但是埃及人並不知道這種紙真正的名字叫做羊皮紙。亞曆山大四世意識到自己的戰略已經被看穿,毫不猶豫立刻撤兵並取消了這次戰略。

而沙曼一世則依靠著所羅門傳下的智慧中最為隱秘的部分,判斷出了局勢一這 些智落因為太過珍貴、甚至能讓個人輕易的成為賢君,而被加沙王稱為”所羅門王傳授的三十六種秘密”,隻在推羅的王庭中流傳。

一沙曼一世在埃及商人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重新開始出售價格被炒高了莎草紙的時候。他反過來向著埃及人大量出售囤積了一年多原本是打算在戰爭時期使用的羊皮紙。但他出售的價格卻非常低。甚至比莎草紙還有低一截,而紙張的質量卻更加優秀一用人們的一句話說,那軟紙摸起來“如少女的肌膚般骨”,而且莎草紙容易在運輸過程中破損,因此隻適合水路運輸。在運輸中若是破損,損耗則有購買者承擔,這變相提高了莎草紙的實際購買價因此就更沒有人會買他們的莎草紙了。

但亞曆山大四世卻十分謹慎。

他推測這可能是推羅王在性能優秀而完全取代了莎草紙、甚至在出版著作中都更加常見的使用“軟紙”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妙。

他做出的決策也十分果決。因為莎草紙每年都能大量產出,但堆積過多就變得亳無意義。甚至滯壓了商人手中的流通財富,並把他們都圈定在了推羅邊境附近。而且,如果推羅大量向周邊國家售賣這種羊皮紙,那麽毫無疑問的會降低甚至斷絕了埃及出口莎草紙這種特產而產生的稅收。那並非是一個小數目。尤其是波斯人蠢意欲動的情況下,亞曆山大四世也不敢作什麽死。

於是他放鬆了對商人們的管製,井將商業稅從“流通稅”變成了“持有稅“。

也就是說。以前是不管賣出多少都是五抽一;而現在則是持有的財富等價物越多。交稅就是越多一從十分之一可以波動到三分之一。同P那些販賣利潤較少的商品、 導致了收入較少的商人,則會 另外得到相應的保護性稅收。

這大量鼓勵了小商、散商的出現,並降低了門檻。鼓勵那些出售各類糧食、肉類、蔬菜、 瓜果這些囤積量少的商人們的出現,讓他們負責將這些容易腐爛、難以運輸的東西送到埃及全國。

原本這種稅收,對於商人們來說反而是一種更加合理的減免…但唯獨那一年,卻會讓他們不得不繳納更多的稅錢。

因為他們之前購入了大量的莎草紙,囤積在倉庫中,等者戰爭結束後狠狠敲全國無紙的推羅人一筆一或是在戰爭中就以驚人的高價賣給但如今這仗沒打起來,推羅人反而發明了更好的紙張。這些囤積的莎草紙別說不能給他們帶來更高的利潤…賣不出去就意味著手裏沒有戔,反而還會讓他們繳納更多的稅。這些過於廉價、隻比成本高線的莎草紙的大量湧入,一並砸低了羊皮紙的價格。這就逼迫他們用更廉價、甚至賠本的價格向推羅人售出賣不動的莎草紙,以此為自己降低稅收。

但就在埃及人半國都用上羊皮紙的時候,推羅人卻突然停止出售羊皮紙了。他們隻售賣用羊皮紙書寫的書籍…理所當然的,比莎草紙版本要貴上許多。原本亞曆山大四世以為這是某種報複。他立刻讓祭司在民中掀起流言,說是這種紙“是剝去少女的皮膚製成的”邪惡的紙張。以此讓人們亭止購買這種紙。

但他後來發覺,推羅不光是向埃及出售……在羅馬那邊也 並停止出售了。並且推羅內部也收攏了羊皮紙的使用,作為隻有所羅門教徒才能使用的特權。

同時,推羅人還將這種紙的製作方法公布出來這 是由羊皮製成的紙。

這個時候。亞曆山大四世才真正明白,推羅人應該是真的沒紙了一這紙的實際造價並不如推羅 人所宣傳的那般廉價。

雖然推羅現有的羊要多於埃及許多,但在埃及得到舊以色列之後,草場的麵積也不會差太多。這種公布製造方法所生的後果,就是讓羅人也大量降低了向埃及人購買莎草紙的數量。甚至埃及人自己都開始嚐試製造羊皮紙…而莎草紙的價格越發低廉。在推羅人一口氣得到了大量更加廉價的莎草紙後,成功的避免了國內因為信息媒介的斷絕而產生的混亂。最終,無論是埃及還是推羅,都沒有爭取到特別大的利益…收益的反而是羅馬人。

但推羅這種大規模的廉價出售優質產品占據市場的行為,卻重新砸開了被封鎖的市場,將被埃及商人囤積的存貨取出。而最終,因為兩位王的智慧都來自於所羅門王的傳承。這場不見血卻驚心動魄的戰爭被歌頌為”所羅門王的智慧羊皮紙”。又被人記載為“雙紙之戰”從那之後,這種串聯不同事件的能力,就被納入到中樞大祭司的基本能力考核之中。但在耶穌即位之後,他卻一直沒有召見中樞大祭司和中樞大書記官。他們兩個被壓在單獨的房間中一但並非是監獄,而是耶穌的隔壁。而每月一次的例會也被耶穌改了規矩。

倒也不能算是改了規矩。應該說是更加複古了。從千年前開始,每個月所羅門王就 會召見所有在耶路撒冷的貴族和大臣,向他們匯報這個月處理了什麽事、正在處理什麽事將要處理什他們將每天每周的工作,全部擠壓到了例會日一並完成。那天除卻要匯報工作之外,還要當眾處理重要的事件。

順便提,之前安德烈被沙曼三世趕出去的那一天,就是推羅這個月的例會日。因為一個月的大事,一天之內肯定是處理不完的。因此哪些人能開口,則由中樞大祭司進行裁斷一也就這樣的話,推羅王能輕快許多、大臣們和貴族們也有的是時間可以休息。

當然。因為所有事都是一月結算,這也讓執行方有了摸魚的餘裕。

一就如同放寒 假的時候,總會把作業積壓到最後幾天才會去做的學生一樣。但大多數的人都會高估自己的辦事能力。正如這些學生們大多數都王不完作業一樣。各項工程、審計、 研發、訓練工作不免也會有完不成的時辦不完就是辦不…那就隻能再拖上幾天了。而這幾天,底線就是又一個月久而久之,整個推羅都漸漸怠情了下來。昔日黃金時代的帝國淪落至此,不免也有推羅王鬆懈下來的原因。而耶穌則將這個規矩又改回了所羅門時期的規矩,大臣和貴族們也說不出什麽話來。畢竟他們也知道這種行為雖然大家都默認,但實際上還是不合規矩的。攝政王催的急,每天都要有新進度。這些大臣們也不能天天都是“和昨天一樣”的應付這位新王。上麵若急,他們也得著急…所以下麵的執行者也開始忙活。耶穌將各項責任落實到人,這些負責人每天回去都要派人反複督促工作。在這種剛剛推行的新政之下,救災、 安撫、重建三項進度平穩上升。雖然這些學權的貴族突然天天開始早起,不太適應,但好歹他們是不用擔心耶穌會對他們下什麽手了。然而,這一天卻是不同於尋常的。中樞大祭司和中樞大書記官乃然沒有出現。卻有兩個新的麵孔出現在了耶穌的左右手旁稍矮的座位上。在他右手旁的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伯多祿一他們所熟識的西 大祭司。他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上麵和耶穌的白袍一樣鏽有金邊。他穿著黑色的鞋子,腰間係著金色的羊皮帶子,除卻沒有白玉王冠之外,都和耶穌的衣服一模樣。那並非是大祭司所穿的衣服。再加上他所坐的作為,應當是中樞大祭司坐的位置…人們就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了。但是另外一個人,那個坐在中樞大書記官的位置上的人,卻讓他們感到困惑。

那人穿者和伯多祿與耶穌造型相似,卻是黑白相間一兩側純黑胸腹 純白的雙層長袍。他的鞋子是白色的,並且戴者兜帽,遮蔽了自己的上半張臉。他們誰也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是那個“假冒的耶穌”,自稱約翰的幼童!如今他和耶穌坐在一起,眾人才驚覺這兩人竟很是相似。如同兄弟、或者說姐弟一樣。

除卻耶穌的頭發比拜蒙長上一些、表情比他溫柔一些,看上去比他大一兩歲的樣子之外,兩人幾乎是模樣!所以他其實是耶穌的兄弟嗎?就因為這個,他就成為了中樞大書記官嗎?不,應該說。耶穌這是想向他們表示,無需通知他們、甚至不用通知祭司和書記官,新一屆的中樞大祭司和中樞大書記官就被直接欽定了嗎?殿中的氣氛逐漸變得焦躁起來,人們議論的聲音逐漸變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