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帆神色平靜：“他們自願給的。”
“什麽？”眾人滿是驚愕，久久沒有回過神：“這種級別的東西，直接自願給了？會不會有詐？”
“就是啊！東洋國的人心眼都壞了，這事情可要考慮清楚。”
“寧大師你小心啊，寧可不要東西也要保證你的安全。”
“不會，這個他們簽了協議。”寧帆揚起一份文件隨意道。
寶友們放下心來。
王多魚沉默半晌避開人群：“寧大師，我記得，沒有簽協議吧？”
寧帆鬆手，露出卷起來的紙筒上的文字：“淺間神社觀光指南。”
“我也沒有說協議在紙上，口頭協議也算。”
說完微微一笑，重新看向鯨骨佛像。
“舍利子不罕見，天然佛像也不罕見，可是兩個合在一起的確實不多，也難怪他們要把這個東西視為聖物，不是他們的道統也不願交出來。”
唐奇勝狠狠點頭：“自然，這東西送到佛國，至少可以換取僧王的一個承諾。”
“這麽狠？”王多魚雙目瞪圓：“要是僧王允許經營一項壟斷產業，這豈不是要發了？”
“是啊。”寧帆點點頭：“你都能想到，他們自然也可以。”
“那他們為什麽還留到現在？還有秋漱鶴子她們似乎也沒想到這件物品。”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寧帆挑眉，又看向富士山間那座神社，“恐怕他們也不知道這件東西的存在，這個平子公主，是個狠人。”
“啊？”
王多魚幾人反應半晌，忽然渾身汗毛炸起：“您是說，她也想要……”
“不一定，但是有這個意圖。”
寧帆搖搖頭，不再說這個話題，拿出下一件東西。
唐奇勝幾人就在邊上，肉眼可見的身子微震，滿是驚駭。
有盒子阻攔，直播間寶友們看不清東西，紛紛刷屏求寧帆別賣關子。
寧帆取出東西。
桌上多出一方硯台，通體金黃，別無特色，側麵有一道凹槽，放著根指頭粗細的白玉，還有一小塊靛紫色的墨錠。
寶友們紛紛側目：“這也算好東西？不就是一塊金磚麽？”
“這和狗頭金相比多了個槽？”
“這是奢華的表現吧？”
“我表示，這個東西不是有錢就能有？”
寶友們看不出蹊蹺，紛紛討論著，唐奇勝幾人卻不敢置信，仔細盯著桌上硯台，好一會，吐出兩個字。
“金硯。”
“這不是廢話麽，我們也能看出是金子的，這有什麽特殊的麽？”
“金硯玉墨，這是用來製作最頂級的法器用的東西。”
唐奇勝緩緩開口，直播間內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思考金硯玉墨這四個字。
“這能寫字？”
“能！”
夏佛博士斬釘截鐵。
“在玄學中有一些常見的材料如朱砂、黃紙，也有一些不常見的材料，金硯玉墨就屬於製作頂級法器、符籙才會用到的東西。”
有人介紹，寶友們都認真聽著。
夏佛博士很是滿意，微微頷首：“金玉本身就是玄門寶物，磨粉細膩同時天然形成金玉層，這在玄學中也不多見，傳說中天下隻有幾套是古代傳下的金硯玉墨，這一套，很稀少。”
“沒了？”
寧帆還要等他再說點什麽，可看夏佛博士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也詫異了。
“還有什麽嗎？”
“墨。”
“墨？”
看夏佛博士是真的不知道，寧帆也有些奇怪。
“靛紫色？朱紅色？五方墨你不知道？”
這下屋內幾人都搖搖頭，寶友們舔舔嘴唇，一臉激動，準備做筆記。
“五方墨，聽名字都不簡單。”
“這東西撿漏一塊，估計不會比一般的國寶差吧？”
“至少也得有個百來萬！”
寶友們興致滿滿，寧帆順手撚起硯台邊上的墨錠。
“五方墨嚴格來說不能算作墨，隻是五種顏色的顏料，青、赤、黃、紫、黑五色，材質為藍銅、朱砂、雄黃、紫螺、鬆煙。”
寧帆特意多等了一會，看他們消化的差不多，才進行後續說明。
“其中別的顏色都很普遍，唯獨紫螺稀少。”
“為什麽？”
“這是從中東半島進口的一種海螺中獲得的材料，取螺殼紫色部分碾壓成粉末，萬裏挑一，價值極高。”
“是不是電視劇裏麵，妃嬪們還爭奪過這個東西？”寶友們這時候也有印象。
“是。螺子黛，也做眉筆用，確屬於貢品，確實需要爭。”
寧帆想到這些東西在後宮的緊俏程度，覺得寶友們應該能夠理解這個墨色的貴重，換了話題。
“五方墨在玄學中各有用處，常用朱砂其實是因為便宜好用，而且比普通墨更有逼格。”
寶友們努力睜大眼。
“很驚訝？”寧帆看到寶友的反應，搖搖頭，“其實很多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麽深奧。”
他頓了頓。
“法師們也是要考慮生活成本的，財侶法地，第一位就是財，錢多錢少，區別不大的時候，也會選擇性價比高的。”
寧帆說完，在硯台中倒入清水，磨下一層靛紫色墨錠，開始用玉質墨塊研磨。
很快，金硯中出現燦若繁星的紫色湖水，燈光下還有金粉閃爍，無比奢華神秘，看一眼都覺得墜入星空。
“好了，這就是專門用來祈靈的紫墨，以前寫青詞和太平文疏最好的墨就是如此。”
青詞是用來祭祀天地禱告上天的，太平文疏是漁民出海前用來祭祀龍王和媽祖的，到現在也沒有多少人會用會寫。
“反正這套東西，在夏國也能排進前三，找到其它匹配的墨錠，天師山可以砸鍋賣鐵來換。”
寧帆也不解釋，揮揮手落槌定調重新看向新的文物。
這也是他給寶友們看的最後一件物品，沒有什麽盒子和包裹，隻是半卷簡單的明黃色綢緞，四周有深褐色的壓痕，似乎在一些地方壓了很久。
“這是哪來的？”
“剛才從一副裝飾畫後麵拆出來的。”
“聖旨？”唐奇勝看著外層的圖案有了猜想。
寧帆點點頭。
這種形製和材質的東西，隻有聖旨才會用，當然，選擇這件物品也是因為內容很特殊。
“寧大師您還真是雁過拔毛。”
唐奇勝笑道。
寧帆看出唐奇勝幾人不太感興趣，笑著遞給他們：“不看看？可能會讓你們吃驚的。”
“真的假的？”
唐奇勝幾人不太相信，卻還是接過去。
“聖旨而已，還能……”
“寧大師！這……是真的？！”
話音未落，驚呼聲響起。
唐奇勝幾人看著聖旨上的文字渾身顫抖，甚至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寶友們注意到這個畫麵，皺起眉頭。
“他們，沒有事情吧？寧大師？”
“沒事情，隻是看到了一些他們從未想到的畫麵。”
“什麽內容？”
寶友們急切詢問，可無人應答。
“寧大師給我看看？我加錢！”
“隻是聖旨。”
“不信！”
半晌，寧帆看到已經達到百萬的打賞，歎口氣：“你們怎麽就不信呢？”
寧帆從唐奇勝他們手裏拿回聖旨，攤開給寶友們展示。
桌上的聖旨明明白白，兩側有裁剪和封裝的痕跡，
直播間內十分安靜，好半天終於有人回過神：“還真的是聖旨啊？”
“是，但是文字不簡單。”
有寶友認出文字，還在辨認，寧帆已經開口。
“東洋國承諾認夏國為宗主國，將東洋國本土納予王土，世代進貢，每歲貢物呈上。”
“麒麟錦二十匹、生口一百六十、榧木一百斤。”
這串內容出來，寶友們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寧大師，您不會是要討債吧？”
“有這麽明顯麽？”
“有！”寶友們紛紛點頭：“其實我們也想討債，隻是他們能認麽？”
“很快就會認了。”寧帆笑著，似是自言自語。
寶友們全然不知他的意思，唐奇勝幾人卻全部變了臉色，看向一個方向。
東京都的位置之爭還有不到一周時間就可以落下帷幕，如果真的是秋漱鶴子執掌王室，加上兩攝家的支持，拿回這些供奉物品還真的不是問題。
“可……會不會拿不回來？”黃昊英一臉嚴肅。
“怎麽還有人說這種話？”
“黃隊長，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也給東洋國說話！”
“不可能拿不回來，拚上我的老命也要拿回來！”
寶友們群情激奮。
黃昊英變了臉色連忙辯解：“我剛才算了算，東洋國現在現存的文物和他們列的這個貢品名錄，他們現在能進貢的東西，我們壓根看不上吧？”
“什麽意思？”
“麒麟錦現在已經失傳，不存在了，就算存在，夏國的紡織技術一向比東洋國要好，你們也看不上。”
頓了頓繼續道。
“現在東洋國全部的榧木存量加起來都不夠支付貢品的數量，你們還怎麽指望他們有東西。”
寶友們嘖嘖舌，意興闌珊。
忽然，有寶友發了消息：“不是還有生口麽？那個是什麽？”
“奴隸。”
這次寧帆自己解釋：“一年一百六十人，一千三百年過去也才二十萬人，你們還想要東洋國人過來？”
“當然！”
直播間立刻有人發了消息。
不等別的寶友說話，直接開始點名。
“既然說生口，我想讓他們出幾名老師過來，不過分吧？正好教育我們如何生口。”
“……”
一時間，整個直播間安靜如斷網一樣。
“我說自己沒有聽懂，你們信麽？”
“嗬嗬，說這話的時候你已經聽懂並且表明了你的身份，老色皮！”
“我後悔啊！曾幾何時我純潔如水，現在近墨者黑，巫妖王都得給你們下跪磕頭求你們收斂點！”
……
彈幕刷屏，寧帆沉默。
他沒有想到寶友們的腦洞這麽離奇，這麽不當人。
二十萬生口確實沒有什麽價值，可是二十萬老師的話。
寧帆搖搖頭。
這恐怕夏國要受不了，全世界的學生也受不了，當即忽略了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借口有事結束直播。
“寧大師？”
黃昊英湊上來，目光狡黠。
寧帆想都不想直接回絕：“沒門。”
“我還沒說想問什麽呢。”
寧帆側目瞥了一眼直接搖頭：“麵若桃花，眼含春光、嘴角上挑、體溫升高，如果不是思春，那就是喝了一條柴，你選一樣。”
“我還是去整理其它的東西吧。”
黃昊英訕訕離開。
寧帆收好聖旨，這東西他還有別的用處，就看秋漱鶴子懂不懂事了。
接著他看向從淺間神社帶出來的東西。
除了東洋國曆代以來收藏的物品，還有不少是從別處流傳至此的，足足有幾百件。
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展示過，剩下的基本是各類文物。
牙雕玉石書畫漆器金石。
大約和之前在鷹司家的收獲差不多，或者略好一些。
寧帆確認過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就交給黃昊英他們收拾，看向半兩金：“秋漱鶴子那邊怎麽樣？”
半兩金心領神會，排盤占卜。
“鴻運當頭。”
寧帆點點頭，放下心來。
雖然他也可以通過視頻直接看秋漱鶴子的情況，可現在畢竟是關鍵時期，能少聯係沾點因果就少點為妙。
整個東洋國一億人口的因果，沾上了就不是簡單的問題了。
“我們現在去哪裏？”半兩金好奇問道。
寧帆沉默下來。
東洋國雖說是彈丸之地，可認真說起來也是有一些地方的，來這裏兩次都沒有好好欣賞過這裏的環境，倒是可以去看看。
“隨便走走，以後可能看不到了。”寧帆有些感慨。
等到地脈引動火山噴發，產生的岩漿和海嘯足以把東洋國完全沉海。
到時候，這些人的去處還是個問題。
希望秋漱鶴子能夠在流亡王室和滅亡王室之間做好選擇。
……
一行人聽寧帆帶隊，等外交部門過來接手文物，隻留下最重要的幾件隨身攜帶，跟著寧帆前去遊覽東洋國。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寧帆這次真的隻是普通的遊覽，沒有絲毫撿漏文物的想法。
北海道賞雪、奈良尋鹿、熱海浴泉……
真正度過了五天完美的假期，眾人甚至覺得好像報了一個無消費高級旅遊團。
當然全場消費還是王公子買單。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秋漱鶴子打來電話。
“該回去了。”
寧帆心滿意足，踏上回東京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