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鏡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兩兄弟在一邊把玩著一個東西。
寧帆上前,坐在邊上聽他們說話。
“哥,你說這個東西好,真的麽?幾十塊錢,你可別讓人給騙了!”
“騙?哥這眼睛能讓人給騙了?笑話麽這不是!”
“給你看好了!這個東西下麵的款,是唐字,知道這什麽意思麽?”
弟弟搖著頭,一臉茫然。
“唐英啊!”
“乾隆時候的燒瓷官,經他手的,全都是禦用品,這東西,沒有別的落款,隻有一個唐字!”
“這個東西,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燒製的瓷樣。”
“也就是要送給皇帝看的東西,這才有這麽一個款,是他確認過的。”
“要是這東西能通過,皇帝才會下令去燒製。”
“明白了麽?”
“這東西的價值,海了去了!”
“我們能買到這個,轉手就是幾萬塊!”
寧帆聽到這,關閉了係統的功能,看向彈幕。
“驚呆了!這就是國寶幫麽?”
“寧大師,求個分析啊,真有說的這麽厲害麽?”
“這能這麽值錢,不會是騙人吧?”
彈幕亂飄,寧帆隻是微微頷首。
“話說的沒錯,值這個價。”
這話說出來,眾人全都傻了。
“這什麽意思?這還真的是真的?”
“假的。”
寧帆開口,直播間觀眾們都不明白了。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怎麽一會兒說值錢,一會兒又是假的?這不對勁吧?
寧帆搖搖頭。
“東西是假的,價格是真的。”
說完,發出剛剛記錄到的鼻煙壺照片,三視圖齊全,開始講解。
“唐瓷的確是清代的名瓷,也是景德鎮禦窯廠工藝水準最好的瓷器作品。”
“他們話說的沒錯,就是有一點問題。”
“唐英雖然也會落款,但是不是這麽落款的。”
“凡是你們能看到的瓷器的底款,基本隻有三種情況。”
“年號、禦製、禦用。”
“這三種款識在乾隆年代,基本是方印朱釉,沒有一點黏連感和流釉感,哪怕是筆記最細微繁雜出都清晰可辨。”
“要做到這種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燒製出來的。”
“也隻有禦窯的瓷工才有可能,還要萬裏挑一才行。”
“知道官窯為什麽叫官窯麽?”
聽到這問題,哪怕是寧帆看不見,寶友們還是搖搖頭,一臉茫然。
官窯,不就是官府燒的窯麽?
還有什麽特殊的不成?
寧帆輕笑一聲。
“寶友出自南宋,指的是專門為宮廷燒製的瓷器,而且曆史上也隻有南宋才這麽叫。”
“此後都沒有官窯的說法,隻是有官窯的存在。”
“而且,細說起來,官窯裏麵又分為禦窯和官窯,前者更加精美,並且屬於皇家禦用,後者則是供文武百官使用。”
“品相不如禦窯,也比民窯更好些。”
“他們手上的那個鼻煙壺,要是真的是唐英督造的,那就是他剛才說的,禦窯的東西。”
“要是真的,這個價值,才是對的。”
“可惜,一個仿貨,賣不上什麽價格。”
“就算是唐英的試製品,也不可能在邊上落款一個唐字,而是有題字款。”
寧帆說完,從自己買的東西裏麵撿出一隻小碗。
“這個才是正經的唐瓷。”
說話間翻過麵,露出邊上一首詩詞,書法飄逸,幾乎難以辨識,唯獨詩詞末尾留下落款。
“唐英。”
眾人看著畫麵全都不理解起來。
“寧大師,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這瓷器,新的有點過分了吧?”
倒不是眾人有疑問,而是這碗的確新的過分了。
一般新燒製的瓷器上麵才會有賊光,而燒製時間比較久的瓷器就會變得比較溫潤,沒有那種乍亮的表現。
可是眼前這個瓷器,分明連賊光都沒有散幹淨。
說是新燒出來的都有人信,還是拿出來不到一個月的東西。
寶友們的疑問寧帆看的清清楚楚,淡淡道。
“這東西是老的,不過他們處理的手段太新了。”
“拋光法,聽過麽?”
“在拋光機器裏麵加入合適的材料就可以給物品拋光,隻要控製好量,就能恰恰好打掉外麵那一層泥沙,不傷到器物表麵。”
“現在也有超聲波清洗,也能做到類似的效果。”
“這種清洗方法會將東西洗的跟新的一樣,隻是有一個弊端。”
“燒製出來的東西,釉麵容易被洗掉。”
寧帆說話間點出幾個地方,眾人仔細看過去,果然看到那個地方的釉麵有些許脫落。
不過恰好是沿著整個圖案落下的,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出來。
隻能暗暗感慨一句寧帆的眼神逆天。
“那寧大師您都知道這個東西是殘器了,還買回去幹什麽?”
寧帆收好東西大笑起來。
“釉色缺失這麽點的殘器,不算殘,加上這是唐英借著禦窯燒製的自用瓷,有這個品相,價格比禦窯還貴,很值。”
眾人聽到這話忍不住心頭一顫。
唐英敢用禦窯給自己燒瓷器?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寧帆倒是見怪不怪,緩緩開口。
“一個燒瓷官,平時也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是燒窯,有好的瓷器,給自己留一套,也正常。”
“而且,唐英在朝中沒有什麽樹敵,你們不會以為靠的是麵子大吧?”
寶友們聽到前麵幾句有些疑惑。
“難道不是?”
“不是。”
天都頑主出麵解釋道。
“要不是寧大師說這個話,我還真沒想起來一件事情。”
“在唐英做禦窯廠協理官的時候,有一批官窯的瓷器明顯是達到了禦窯的水準,無論是技法、釉色、甚至工藝都可以比肩。”
“當時我還是朝奉學徒,問過師父這個問題。”
“師父跟我說,這是唐窯瓷器的特點,就是清代瓷器的燒製頂峰。”
“我以前以為是真的。”
“可現在寧大師這麽一解釋,我突然明白了!”
“這些瓷器就根本不是官窯出來的,而是禦窯出品!”
“唐英能夠在雍乾兩朝都擔任燒瓷官,除了他的學識和能力,重要的一點就是經營。”
“把禦窯的瓷器當做官窯送給朝臣,自然能夠讓他們幫自己說話。”
“而且這種事情,隻要做的足夠巧妙,在賬單和燒製時候多填寫幾筆,根本沒有人會發現。”
“妙!妙計啊!”
寶友們看到這消息,全部傻眼。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燒瓷還有這麽多門道,居然還要上下打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