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獸人大戰結束後,貴為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的烏瑟爾不出意外的加官進爵,從阿隆索斯·法奧名下的一介平民牧師學徒成為了令人羨慕的貴族老爺、手握重兵的實權大佬。

然而烏瑟爾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在意。

拗不過泰瑞納斯的反複勸說,他無奈接下阿爾薩斯導師的身份,最近幾年免不了會與王室和貴族打交道。

而這種複雜的人際交往恰恰是烏瑟爾最不擅長也最不喜歡的,長時間絞盡腦汁的與貴族們虛與委蛇,自認隻是一介粗人的烏瑟爾感覺身心俱疲。

他最近突然開始懷念當初在洛薩元帥手下聽令行事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的烏瑟爾隻是一名遵命行事的將領,來自聯盟官方的壓力都被洛薩一力扛在肩頭,他可以心無旁騖的在戰場上衝殺,全身心的為自己心中的正義而戰。

官職和爵位越高,烏瑟爾反而想得越多。

戰後被賦予光明使者稱號的他遠不如當初在戰爭時期那樣純粹了。

這一點也體現在了前年那場奧特蘭克之戰中。

身為一軍主帥,烏瑟爾需要為手下的騎士們考慮,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戰損。

在洛丹倫某些不懂戰事的貴族老爺看來,相比在第二次獸人大戰時的鋒芒畢露,養尊處優多年,烏瑟爾的劍反而變鈍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能身先士卒的率領白銀之手騎士輕鬆衝垮敵人的防禦,變得有些畏首畏尾。

一直跟在烏瑟爾身邊輔佐的副團長賽丹·達索漢最能理解烏瑟爾的變化。

不是烏瑟爾的實力和統兵能力退步了,而是他的顧慮變多了,無法將所有精力集中在戰場上。

說得更文青一點,他的心不再純粹了,大量瑣碎的雜事汙染了烏瑟爾那顆原本通透的光明之心。

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上,奧特蘭克之戰本來就是場不義之戰。

站在一名為了公理和正義而戰的聖騎士的立場來看,以伊瑟頓·匹瑞諾德為首的奧特蘭克複國勢力才是正義的,當初洛丹倫強行吞並奧特蘭克本就毫無道義可言。

心中下意識的抵觸情緒讓烏瑟爾無法在奧特蘭克之戰中拚盡全力,難以光明正大的喊出口號為自己的國家而戰。

烏瑟爾所有的糾結都被一直跟隨在光明使者身旁的大十字軍戰士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第二次獸人大戰結束後,提裏奧隻在騎士團內掛了個名,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領地內努力耕耘。

以壁爐穀為中心的北穀最近幾年發展非常迅速,曾經的荒山野穀早已大變樣,越來越多當年在戰爭中失去家園的流民自發的來到北穀生活,加入了提裏奧親自率領的拓荒隊伍中。

有一說一,烏瑟爾和賽丹都挺羨慕提裏奧保持至今的純粹。

遠離了洛丹倫王城這個權力中心,提裏奧反而更能放開手腳實現自己當初立下的造福一方的誓言。

而且他也確實身體力行的做到了,忙碌之餘還能抽出不少時間親自教導逐漸長大的兒子泰蘭·弗丁。

與提裏奧相比,忙於軍務和各項雜事的烏瑟爾和賽丹反而有些忽略了家裏的幾個孩子。

與越發幹練的泰蘭·弗丁相比,烏瑟爾和賽丹感覺自己家裏那幾個崽子沒一個能拿來相比的。

在嚴格的家教管理下,兩人的孩子倒是沒有長成紈絝子弟,但也確實沒什麽值得稱道的才能,頂多隻是中人之姿。

在烏瑟爾最迷茫無措的時候,提裏奧仿佛隔空感應到了他的苦惱一般,出人意料的離開領地出現在了闊就已久的王城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老夥計們身邊。

烏瑟爾雖然更高興能與老友重逢,但他還是好奇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提裏奧,你已經好幾年沒有來王城了,這一次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辦嗎?”

“重要的事情?”

提裏奧哈哈大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麽大事,硬要說的話……幫泰蘭物色一匹合適的戰馬和一套實戰用的裝備,也勉強算是重要吧。”

烏瑟爾滿腦子疑惑:“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提裏奧收起笑容,放低聲音對兩位老夥計說道:“我的確是從某個渠道收到了你們有麻煩的消息,這才急匆匆的離開領地趕來王城相助。”

烏瑟爾神色一凜,與同樣表情變幻的賽丹對視了一眼。

“哪裏來的消息?”

“奎爾薩拉斯。”

提裏奧毫不避諱的直接說出了情報來源:“你們還記得薩雷安·深影這個名字嗎?”

賽丹眉頭微挑,搶先一步確認道:“是那位相傳在奧特蘭克之戰幕後活躍的深影伯爵嗎?”

“伯爵?”

提裏奧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們這都是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不過也要怪那位行事太低調了一點。”

“就在不久前,率領奎爾薩拉斯蛟龍軍團從卡利姆多得勝歸來的薩雷安·深影,正式被太陽王凱爾薩斯·逐日者晉升為公爵。”

“什麽?!”

烏瑟爾和賽丹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愕然之色,烏瑟爾疑惑的撓了撓頭問道:“公爵……他總不可能是跳級的吧?”

提裏奧聳了聳肩:“當然不是,早在奧特蘭克之戰結束後,當時的深影伯爵就因功低調的被太陽王晉升為侯爵,至於是什麽功……我不說你們應該也知道吧。”

“嘶~”

賽丹感覺有些牙酸,忍不住呲了呲牙:“乖乖,奎爾薩拉斯居然出了這麽一個怪物,這幾年忙於內部事務,我們居然沒有得到相關的消息。”

提裏奧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安慰道:“這也挺正常的,你們畢竟不是專管情報的部門,深影公爵又向來行事低調,情報滯後沒什麽奇怪的。”

烏瑟爾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下巴:“雖然對你說的從卡利姆多得勝歸來很感興趣,但現在還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說回正題吧,為什麽那位晉升神速的深影公爵會向你提供情報?他有提出什麽回報嗎?”

“這就是讓我奇怪的地方了。”提裏奧有些苦惱的說道:“他什麽都沒有索求,看起來似乎隻是單純的出於好心而提醒我。”

“老實說,在收到這位深影公爵派人傳來的情報前,我對他的了解不比你們多到哪裏去,我也是之後特意派人前往斯坦索姆調查了一番才知道了他的一部分功績。”

“想想他在奧特蘭克之戰幕後做出的那些謀劃吧,我調查到的這些肯定還不是全部。”

烏瑟爾表情有些苦澀的說道:“聽說這位深影公爵今年還不到30歲,阿爾薩斯之前還因為爭風吃醋和他發生了一些衝突……真是後生可畏啊。”

提裏奧也苦笑著搖了搖頭:“誰說不是呢,聽說前不久他在自己的領地首府召開了一場慶祝宴會,幾乎所有永歌森林南部的貴族都毫不猶豫的赴宴出席。”

“他的這份號召力,絕不隻是得到了太陽王的信任就能解釋的。”

“呼~”

烏瑟爾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將心中繁雜的思緒暫時拋到一邊。

“先別想那麽多,不管深影公爵的目的是什麽,你能及時趕來就是好事。”

與久別的老友重逢,頭發大量花白的烏瑟爾仿佛找回了當年在戰場上與他們並肩作戰時的**。

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想再顧慮那些有的沒的,隻想全身心的為洛丹倫、為自己的祖國掃清那些躲在暗處的汙穢之物。

烏瑟爾眼中隱約能看到閃耀的金色聖光,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抱歉,老夥計,要讓你陪我們一起得罪人了。”

“哈!”

提裏奧灑脫的大笑道:“我既然敢來,就代表我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

“說吧,烏瑟爾,為了淨化洛丹倫,今天我們要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