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薩雷安若有所思的看向麵帶微笑的兵主：“你的記憶完全恢複了？”
“算是吧。”
兵主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之事姑且不提，那些比較重要的事情我都全部回想了起來。”
人的記憶本就如此。
除了極少數天賦異稟之人，很少有人還能記得自己幾年前的某個特定日子吃了些什麽樣的東西，經曆過哪些平凡的日常。
正常情況下，人的大腦在記憶近期事務的同時，也會選擇性的遺忘以前經曆過的那些不怎麽重要的事，盡可能的剔除垃圾信息、提高大腦的“運轉效率”。
極少數的個體能夠事無巨細的回憶起自己曾經曆過的每一件大小事，這種情況在彈幕所在的世界被稱之為超憶症。
嚴格來說，超憶症並不是一種疾病，而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醫學異象，通常對患者的自然壽命不會產生影響。
但超憶症患者因為難以遺忘過去曾發生過的事，無法如常人那般用時間來治愈曾受到過的心理創傷。
而這必然會對超憶症患者的心裏造成額外的負擔，讓他們更容易患上一些心理方麵的疾病，比如抑鬱症、狂躁症等等。
兵主並沒有超憶症，回憶不起那些雜七雜八的日常小事是理所當然的。
這裏又會牽扯到一個長生種遲早會麵對的問題，彈幕姑且借用他們從其他渠道得來的名詞，將其稱之為“磨損”。
像人類和獸人這樣的短生種隻有百年左右的壽命，他們一生的時間在高等精靈這樣的長生種看來不過隻是浮光掠影。
然而事實上，正是因為壽命短暫，短生種往往會在有限的時間內活出精彩的人生。
很早以前就有長輩提醒過薩雷安，讓他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要學會享受人生，想辦法排解壓力。
長輩的告誡並不一定全都是對的，但很多東西確實是他們親身經曆過後才得出了經驗之談。
在大腦構造方麵，高等精靈和人類並沒有本質性的差別，長生種的大腦能存儲的信息依然是有限的。
這也是為什麽高等精靈的生活態度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原因之一。
如果長生種也像人類那樣珍惜自己度過的每一天，或許“短短”幾百年後，他們的大腦就會充斥著各種雜亂的信息。
沒錯，就像是先前提到過的超憶症患者一樣。
這種精神上的壓力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日複一日的增強，這就是彈幕所提到的磨損概念。
為了排解壓力，高等精靈選擇縱情享樂，將那些不怎麽重要的事情拋之腦後，通過享樂來緩解日漸積累的精神重壓。
夜之子也是如此，他們和高等精靈采用了幾乎完全相同的壓力排解方式，反正就是整天開趴。
曾經擁有世界樹諾達希爾祝福的暗夜精靈有一個更加取巧的方式，他們可以在夢境世界主動遺忘一部分不那麽重要的記憶。
不開玩笑的說，如果薩雷安一直保持這種高強度的工作節奏，最多兩三百年之後他就會因為逆反心理對自己肩負的責任感到無比厭煩。
這就是磨損概念的其中一種症狀，一種難以避免的心理疾病。
隨著閱曆的增長，薩雷安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在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上主動放權的原因之一。
雖然還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但薩雷安心裏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一個模糊的規劃。
等到艾澤拉斯的諸多危機平穩度過後，他打算帶著家人們離開奎爾薩拉斯隱居，通過漫長的休息來平複自己早年間積累的大量精神壓力。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薩雷安還無法放心的拋下那些尚未解決的危機拍拍屁股走人。
自從被初誕者創造出來，兵主度過了薩雷安無法想象的漫長歲月，他的閱曆遠非薩雷安這樣還不到百歲的年輕人所能企及的。
因此，老辣的兵主可以看出來，薩雷安從數萬年前認出自己的分身開始，就一直對他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戒備。
當時的兵主分身對這份沒來由的戒備感到莫名其妙，但之後他卻隱約之間意識到了薩雷安的戒備之心是從何而來。
既然薩雷安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那麽……誰規定他隻能往過去穿越？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來自艾澤拉斯的小友無意之間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可能做出的某些決定？
自家人知自家事。
佐瓦爾發動叛變時，兵主的心裏其實非常遺憾。
因為，他也早就產生了改變這個日漸腐朽的暗影界的想法，隻是沒有像佐瓦爾那樣激進罷了。
時至今日，兵主依然不知道佐瓦爾在未來的某一角看到了怎樣的滅世危機。
正是為了搞清楚這一點，兵主才廣灑分身前往多元宇宙的各個星球和位麵探尋答案。
最終，用無數分身走遍大半個宇宙的兵主查出了兩個可能會危機宇宙存亡的重大隱患。
其一就是由墮落泰坦薩格拉斯一手創立的燃燒軍團。
如果任由這群混亂側的瘋子繼續肆虐下去，整個宇宙遲早會如同薩格拉斯的口號所提到過的那樣，被熊熊燃燒的邪能烈焰徹底“淨化”。
順著薩格拉斯墮落這條線索繼續逆向追源，兵主發現了一種更讓他震驚的可怕生物——虛空大君。
兵主早已站在宇宙六大本源勢力的其中一極頂點，從格位上來說，他與萬神殿的泰坦是平級的。
除了初誕者之外，沒有其他存在能淩駕於他之上……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佐瓦爾一直在試圖追尋初誕者的相關信息，兵主又何嚐沒有為此行動過。
根據兵主現階段所能找到的情報，包括萬神殿泰坦、暗影界永恒者、生命側的艾露恩等真神、聖光側的原初納魯在內，六大本源勢力中至少有四個勢力的領袖誕生與初誕者脫不開關係。
混亂側暫時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能證明，不過應該多多少少也與初誕者有一些牽扯。
而暗影側更是重量級。
最初的暗影側是否與初誕者有關已經不可考，兵主至少可以肯定，虛空大君這個物種絕對與初誕者無關。
用兵主的話來說，虛空大君是宇宙暗麵自行催生出來的癌變物質。
之所以能得出這個結論，兵主的分身在遠古的艾澤拉斯抓獲研究的那些高等虛空生物功不可沒。
危機感爆棚的兵主曾一度產生過是否要和佐瓦爾合作的想法，也正是因為內心的舉棋不定，一向有勇有謀的他才會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下被德納修斯算計到。
兵主雖然並未深入鑽研過時間權能，但以他的閱曆，最少也會對時間規則有所了解。
即便是在同一個世界，因為某些節點的選擇不同，未來也可能會催生出很多截然不同的時間線。
兵主大膽猜測，薩雷安或許是在某一條時間線上看到了他與佐瓦爾合作，將暗影界、乃至整個宇宙搞得烏煙瘴氣的一幕。
至少在眼前這個時間節點，兵主徹底打消與佐瓦爾那個極端激進派苟且的想法，他想與薩雷安合作探索另一條更適合當前局勢的暗影界變革之路。
在此之前，他必須先打消薩雷安對自己的防備心理，開誠布公的與這位艾澤拉斯星魂的眷顧者好好談一談。
“怎麽？很驚訝我會開門見山的提到這個問題？”
兵主笑著向麵帶愕然與戒備之色的薩雷安擺了擺手：“好歹我也活了這麽多年，有些東西還是能看出來的。”
“無謂的寒暄和試探就免了，讓我們直入正題吧，艾澤拉斯之子。”
兵主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鄭重的向薩雷安說道：“在你看來，什麽樣的改革才是你心目中正確的那條道路？”
薩雷安楞了一下才下意識的發出疑問之聲：“……啊？”
‘這個問題該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