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法裏奧並非貪戀永生之人,但作為一族的領袖,他可以預見得到,驟然失去諾達希爾給予的無病無災和永生祝福,他的族人們肯定會在很長一段內無所適從。
由於諾達希爾的祝福,暗夜精靈從來就沒有為疾病備藥的習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生病。
一萬年無病無災的生活讓絕大多數暗夜精靈都形成了思維慣性,他們認為所謂的治療師隻是用來治傷的。
說得更通俗一點,在他們看來,受了傷無非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問題。
一萬年過去,暗夜帝國時期由艾薩拉女王培養出的健全醫療體係早已不複存在,因為壓根就用不上。
失去永生一事姑且另說,一旦沒有了諾達希爾的祝福,隨時可能找上來門來的各種疫病才是瑪法裏奧迫在眉睫需要擔心的問題。
不過瑪法裏奧會思考這個問題,就說明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放棄諾達希爾的準備。
作為上古之戰時就聲名赫赫的英雄,瑪法裏奧絕非目光短淺之人。
在最強半神——白鹿瑪洛恩尚未複蘇的當下,光靠四大守護巨龍和僅剩的三名荒野半神,無法保證一定能擊敗一隻腳踏入真神境界的汙染者。
就算最終能夠取得勝利,這場驚天動地的超凡之戰對海加爾山造成的破壞也很可能是瑪法裏奧難以接受的。
與其抱著僥幸心理拿大量子民的性命去賭諾達希爾小概率幸存的可能性,不如從一開始就反其道而行之——用諾達希爾的犧牲來換取最小代價的勝利。
“關於疫病的治療問題,奎爾薩拉斯可以提供幫助。”
知曉瑪法裏奧的煩惱後,薩雷安毫不猶豫的給出承諾。
“作為聯盟遠征卡利姆多的總指揮,我向議長閣下保證,如果有必要,聯盟的其他國家也會樂意向做出重大犧牲換取勝利的暗夜共和國伸出援手。”
瑪法裏奧臉上露出夾雜著苦澀與欣慰的笑容:“那,我就先向深影公爵表示感謝了。”
“哎~”瑪法裏奧表情複雜的歎了口氣:“不知道我的族人們能否適應失去諾達希爾後的新生活。”
“經過這場慘烈的戰爭後,滿目瘡痍的海加爾山已經不再適合居住,或許……我們也該尋找一處新的家園了。”
關於這個問題,薩雷安倒是不為暗夜精靈們感到擔心。
暗夜共和國的實際領土控製範圍非常大,就算不提遠在卡利姆多南部的飛地菲拉斯,光是大陸北部的遼闊疆域就夠他們折騰了。
由於薩雷安提前招來了伊利丹,費伍德森林遭受的汙染程度遠不如原曆史那樣嚴重,隻需要讓德魯伊們努力個1-2年就能讓這片森林恢複如初。
薩雷安暫時也不確定暗夜精靈是否還會和原曆史一樣,將下一顆世界泰達希爾樹栽種在海外的孤島上。
獲得薩雷安代表聯盟做出的援助承諾後,解決了後顧之憂的瑪法裏奧終於下定決心——引爆世界樹諾達希爾和新永恒之井,以最小的代價消滅阿克蒙德。
既然如此,薩雷安也就順水推舟的表態會盡快廢棄“原定計劃”另想它法。
在瑪法裏奧正式做出決定前,薩雷安向暗夜精靈提交的計劃是另一套……當然,這是專門做出來裝樣子糊弄暗夜精靈的。
其實從一開始薩雷安就猜到瑪法裏奧會選用代價更小的“備用方案”,不過作為外人,他不能提前幫暗夜精靈一族做決定,也隻能多花心思搞一個明麵上的首選方案了。
按照所謂的原定計劃,由暗夜精靈集結所有兵力親自鎮守的山頂防線會全力拖住並消磨掉燃燒軍團的所有常規兵力,誘使阿克蒙德獨自向諾達希爾繼續前進。
在這場最後的大決戰中,龍族也會派出大量族人參與戰鬥,他們會專門盯上那些實力強大的基層惡魔軍官。
雖然大多數普通的成年巨龍都擁有半神級的實力,但由於是拔苗助長而成,他們的實際戰鬥力也就和不久前被薩雷安單殺的阿茲加洛相近。
如果遇上卡茲洛加這種級別的正統半神,除非動用像伊薩裏奧斯和卡雷苟斯這陽的精英巨龍,普通的龍族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好在薩雷安提前布局幹掉了所有半神級的高階惡魔,剩下的惡魔士官頂多也就隻有凡人封頂的實力,無法對龍族造成致命的威脅。
啥?幼龍?
這種級別的戰鬥,除了斯黛拉苟薩這樣的特例,幼龍根本就沒有上戰場的資格,畢竟他們代表的可是龍族的未來。
等到阿克蒙德孤軍深入到新永恒之井附近時,由四大守護巨龍和三名荒野半神組成的聯合小隊就會踐行薩雷安正義的群毆理念,拚盡全力將汙染者的屍體永遠留在艾澤拉斯。
不過有一說一,就連薩雷安本人對這個計劃也沒有萬全的把握。
以他現在的實力無法準確的預測阿克蒙德拚命時的極限戰鬥力,他摸不透半步真神與資深半神之間到底有多少差距,能不能通過堆積人數來抹平戰力差距。
好在這個所謂的首選方案隻是用來應付暗夜精靈的障眼法,其實是實質意義上的備選方案。
萬一計劃脫離了薩雷安的掌控,那時候才會不得已的采用這一套風險更高的方案。
薩雷安由衷的希望不會用到這個備選方案。
……
長時間遭受遊擊部隊不間斷的騷擾,阿克蒙德在行軍過程中心情十分煩躁。
這些蒼蠅造成的殺傷力不大,但卻異常煩人。
阿克蒙德好幾次親自追出去想來個超大規模的地圖炮,但考慮到近在咫尺的諾達希爾,以及必然會在樹根下爆發的大戰,阿克蒙德隻能本著保留實力的想法強忍下來。
此時阿克蒙德強迫自己無視了周圍的嘈雜之聲,回想起了雷基·冬寒臨死前的哀嚎勸諫。
“小心陷阱……嗎?”
抬頭望向依然在逸散著強大魔力的諾達希爾,阿克蒙德的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
汙染者阿克蒙德並非腦子真的蠢笨如豬,他隻是習慣了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懶得動腦子而已。
異世界有句俗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這個世界也著意義相似的諺語。
雷基·冬寒最後的泣血諫言總算是引起了阿克蒙德的些許重視,他開始回想自己進入艾澤拉斯後這一路走來的經曆。
灰穀和木喉要塞的兩場大戰沒什麽好說的,看不出任何異常。
與獸人在山腳營地的慘烈戰役也沒什麽值得奇怪的,問題出在山腰營地之戰。
阿克蒙德無法確認是不是自己和雷基·冬寒多心了,他隱約覺得這場勝利來得有些過於容易,敵人的抵抗意誌並不像預想之中的那麽堅定,至少比不上第一道防線的獸人。
如果薩雷安知道阿克蒙德對局勢發展產生了懷疑,作為計劃掌控者的他一定能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的由來。
由於在幕後掌控全局的薩雷安出乎意料的在自我突破之戰中陷入昏迷,提前知曉計劃全貌的奧妮克希亞、瓦莉拉和斯黛拉苟薩擔憂他的狀況,在戰鬥時不自覺的有些心不在焉。
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他們三人的態度多多少少的影響到了下麵的將士們,導致本該所有人凝聚氣勢的奮勇抗擊顯得有些……頭重腳輕?
雷基·冬寒敏銳的看出了這些許的異常,並在死亡前拚盡全力叮囑阿克蒙德多留一個心眼。
他的提醒確實發揮了作用,但又不是完全有用。
“哼!”
考慮了一會兒後,對自己的實力極度自信的阿克蒙德放棄了繼續深入探究,他認為依靠自己的強大實力能將任何陷阱平趟過去。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所謂的智謀不過隻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聰明而已。”
話是這麽說,雷基·冬寒的臨終勸諫終究還是在阿克蒙德內心留下了一些漣漪,隻是不知道他造成的這點波紋最終是會消於無形還是隨著局勢變動進一步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