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爾蘇加德。”

伊娜絲突然轉頭看向一直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後的大巫妖，頗有深意的問道：“你說，這家夥會向你展示什麽樣的籌碼？”

克爾蘇加德淡定的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得知身邊有恐懼魔王潛入的時間太短，一直沒有針對此事進行調查。”

“嗬～”

伊娜絲輕笑道：“你太小看恐懼魔王這種生物了，他們可是天生的間諜大師。”

“來自民間的監視還好，畢竟坐在疤眼這個位置上本來就容易招來同行的妒恨。”

“但如果是由你親自派人調查……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我向你保證，這隻恐懼魔王一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你起了疑心。”

“這就是我為什麽沒有提前將此事告知你的原因。”

克爾蘇加德很清楚伊娜絲的真實身份，在麵對這位強大的成年巨龍時，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受教了，伊娜絲女士，是我考慮不周。”

伊娜絲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狀似恭敬的克爾蘇加德。

“大巫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就算隻是猜測也行，你認為恐懼魔王……或者說他們背後的德納修斯大帝會拿出什麽樣的籌碼來招攬你？”

“如果他們的出價真的高過了薩雷安，我很好奇你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這……”

克爾蘇加德久違的感到有些頭疼……或者說是靈魂之火不太舒服，他沒想到伊娜絲會問得如此直接、如此通透，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回應。

“不必有所顧忌。”

伊娜絲笑著對克爾蘇加德說道：“暢所欲言吧，我早就從薩雷安那裏知道了你的為人準則，你也別用場麵話來搪塞我，不過……”

“給出答案之前一定要綜合各方因素考慮清楚，不隻是德納修斯給出的籌碼價值，還有台麵上看不到的一係列沉沒成本和跳槽風險。”

“嗯……”

眼見伊娜絲不打算放棄追問，克爾蘇加德隻能硬著頭皮順著她的思路深入思考。

伊娜絲話中帶有的警告之意確實值得深思。

現階段，克爾蘇加德與薩雷安合作得還算融洽，已經初步建立起了互信。

就算排除其他客觀因素，在雙方價碼相同的情況下，克爾蘇加德還是更願意選擇與薩雷安繼續合作。

而且相比已經親自去過一次暗影界的薩雷安，克爾蘇加德對雷文德斯、乃至它的統治者德納修斯大帝缺乏足夠的了解。

誰也不敢保證因為更多的利益跳槽到德納修斯名下後，需要承擔的風險和義務會不會遠比現在更多。

如果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還不如不跳槽。

克爾蘇加德本質上是一名追求真理的求道者，他需要充足的時間來進行自己感興趣的研究，不可能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打理庶務上。

之所以對耐奧祖旗下的天災軍團沒有歸屬感，薩雷安給出的價碼夠高隻是原因之一。

最大的問題還是耐奧祖那家夥一直把克爾蘇加德當牲口使喚，什麽大事情都要讓他先過手一遍。

亡靈是不會疲憊的，耐奧祖心安理得的讓克爾蘇加德長時間維持著007的工作作息，資本家都沒他這麽過分。

根據克爾蘇加德現階段針對暗影界掌握的情報來看，德納修斯大帝的處境並不怎麽好。

他暗中搞的那些小動作都被薩雷安翻了出來，並告知給了另外兩位永恒者——寒冬女王和長女。

就算德納修斯本人實力強大，想要在雷文德斯內部起義尚未平息的情況下以一對二的戰勝熾藍仙野和晉升堡壘，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麵，失去兵主領導的瑪卓克薩斯內部的動亂已經基本結束。

雖然幾大密院都還在默默舔舐傷口，但如果有必要，身為造物密院代理侯爵的薩雷安隨時可以發動同僚們加入長女和寒冬女王的陣營。

以三對一，而且還是無法拿出全部力量的雷文德斯，就算德納修斯還留有其他後手，克爾蘇加德也不認為他能有超過50％的翻盤把握。

綜合各方麵的因素考慮，如果不是德納修斯給出的價碼多到克爾蘇加德無法拒絕，不喜歡冒險的大巫妖還是更希望求穩，繼續與薩雷安合作下去。

他相信薩雷安的潛力和承諾，總有一天，克爾蘇加德認為自己能光明正大的進軍暗影界，並且獲得一個較高的起點。

比如……從瑪卓克薩斯五大密院的男爵起步。

在伊娜絲給予的壓力下，克爾蘇加德很快就整理好了思路。

主意既定，他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聽了克爾蘇加德的分析，伊娜絲讚許的點了點頭：“還行，沒有被近在眼前的短期利益衝昏頭腦。”

“用薩雷安的話來說，德納修斯不過是塚中枯骨，等他積累到足夠的實力和資源並騰出手來就會再度進軍暗影界，徹底解決德納修斯和典獄長的隱患。”

伊娜絲似笑非笑的瞄了克爾蘇加德一眼：“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加入德納修斯的陣營……相信我，最遲5年以後，你一定會為這個愚蠢的選擇而後悔不已。”

“好了，我言盡於此。”

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伊娜絲突然起身，她的身影逐漸從原地消失，以克爾蘇加德無法理解、也無法發現的某種特殊方式進入了隱蔽狀態。

“時間差不多了，按照計劃行事吧，看看我們親愛的德納修斯大帝能拿出什麽樣的價碼來勸誘你。”

……

雖然伊娜絲直來直去的行事風格讓克爾蘇加德有些不適應，但有這麽一位大佬潛藏在暗中為自己保駕護航，即便是與前來獵頭的恐懼魔王沒談攏，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定了定神，克爾蘇加德慢悠悠的飄到窗前，遠遠的看著“疤眼”率領的走私商隊進入斯坦索姆內城，抬手解除了籠罩在屋內的靜音結界。

“來人。”

聽到克爾蘇加德的呼喚，一直等候在門外的亡靈法師急忙推門而入。

“克爾蘇加德大人，請吩咐。”

克爾蘇加德氣度沉穩的下令道：“讓疤眼按照約定，把我需要的貨物運送到實驗樓層的倉庫門前，我會親自過去驗貨。”

“是！”

目送負責傳令的亡靈法師離去，克爾蘇加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法袍，下意識的掃視了一下身後空無一人的房間，“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走吧，我們也該行動了。”

為了方便克爾蘇加德進行各項研究，瑞文戴爾男爵早就在斯坦索姆內城核心區為這位從小相識的老友修建了一座高聳的法師塔。

伊娜絲和克爾蘇加德麵談的房間位於接近法師塔頂部的倒數第二層，這裏是克爾蘇加德的私人居所，再往上就是觀星台了。

而法師塔內真正的會客廳其實是在接近底部的第二層，實驗室的相關樓層則是在第四層。

自從克爾蘇加德得知疤眼的真實身份後，他就大膽的做出了猜測，自己的法師塔內八成也早就被“疤眼”安插了眼線。

因此，克爾蘇加德特意向伊娜絲……或者說遠在獨角獸城坐鎮的緹娜苟薩開放了自己私人居所樓層的傳送通道，避免被恐懼魔王發現伊娜絲的行蹤。

當克爾蘇加德施施然的漂浮來到實驗樓層的倉庫附近時，“疤眼”早已等候在此，他的身旁還堆放著不少克爾蘇加德需要的高精度設備和珍貴的魔法材料。

不用說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來自奎爾薩拉斯，並且全部是由獨角獸城提供。

沒錯，這些珍貴的商品也是伊娜絲和緹娜苟薩釣魚計劃的一部分。

如果是走正常渠道，就算提克迪奧斯手眼通天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伊娜絲和緹娜苟薩等不了那麽久，提克迪奧斯也不願意等。

在雙方一拍即合的情況下，伊娜絲索性給提克迪奧斯來了一招“加速入墳”，而且看樣子對方對此還非常滿意，也是有夠魔幻的。

克爾蘇加德在自以為尚未暴露身份的“疤眼”麵前擺足了譜，冷淡的看了搓著手一臉討好的疤眼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聽說你有更大筆的生意要和我談？”

“是～是～”

疤眼點頭哈腰的陪著笑答道：“托克爾蘇加德大人的福，這一次的生意打通了一條比較大的渠道，我們……私下詳談？”

“好吧。”

克爾蘇加德非常傲慢的轉身進了實驗倉庫，壓根就沒打算帶這個底層小人物去會客廳。

“進來，我給你5分鍾時間。”

疤眼低著腦袋的雙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神采，表麵上依然沒有露出任何端倪的恭敬道謝。

“是！多謝克爾蘇加德大人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當“疤眼”緊跟在克爾蘇加德身後進入倉庫時，躲在夢境位麵和現實世界夾縫之中的伊娜絲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近距離接觸才發現……原來是你啊，提克迪奧斯，沒想到你會親自趕來送死，真是太客氣了。”

“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我也就隻能安心笑納了，你說對吧？”

“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