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貼合的那一瞬間, 蕭嶺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降真香涼且甜的香氣壓下,灌滿鼻腔。

蕭嶺昏茫間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居然能到這種程度。

熾熱,幹啞, 又刻骨般地熱烈纏綿。

被牽住手腕, 插-入了一極其順滑的東西內。

是, 長發?

蕭嶺仿佛抓住了什麽, 也仿佛都沒有抓住。

或許,隻有在夢中, 才能出現這樣荒誕,又蠱人的場景。

……

微涼的手指貼上蕭嶺的臉。

蕭嶺皺著眉,悶哼一聲。

手的主人見蕭嶺無動於衷,於是變本加厲, 輕輕捏了捏蕭嶺的臉。

男人的皮膚並不十分柔滑細膩, 但是捏起來手感也很好。

那人像是發現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變本加厲地捏著蕭嶺的臉。

蕭嶺眉頭皺的更深, 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用手去擋, 含糊叫道:“許璣, 不要放肆。”

那動作瞬間停住了。

片刻之後,一個分外動人,也分外冷然的聲音貼著蕭嶺的耳朵響起, 那聲音道:“陛下,臣是謝之容。”

蕭嶺霍地清醒了, 瞬間睜開眼。

他睡眼惺忪,毫無防備地接觸光線, 眼睛有些痛楚, 稍一眨眼, 淚珠便簌簌而下。

他眼角是紅的, 眼眶也是紅的。

眼淚順著雙頰落下。

謝之容的眼神頓時沉了下來。

蕭嶺無知無覺地揉了揉眼睛,啞聲道:“你何時起來的,朕竟不知道。”

謝之容坐在蕭嶺身側,攬著蕭嶺的腰扶他起來,蕭嶺沒坐穩,順勢靠進謝之容懷中。

蕭嶺沒有注意。

而謝之容,則求之不得,“才起不久。”而後狀似無意地道:“臣竟不知,原來許公公私下麵對陛下時這般大膽。”

蕭嶺按了按太陽穴,“朕睡糊塗了,忘了是在營中,還以為是在未央宮。朕剛才還在想,許璣哪裏來得那麽大的膽子,竟敢捏朕的臉。”

謝之容不好意思一笑,“臣失禮。”

蕭嶺順手自己也捏了一下,發現沒什麽好捏的地方。

醒來之後,那些零碎的記憶湧入腦海。

親吻的濡濕、指腹的粗糙、還有……

那些觸感都過於真實了,真實的蕭嶺甚至要懷疑那不是一個夢境。

謝之容就在身邊,身上並沒有慣有的降真涼甜香氣,而是皂莢的清香,混雜著水汽,清涼幹淨。

“你早上就沐浴?”蕭嶺隨口問道。

謝之容解釋道:“臣早上起來練劍弄了一身汗。”

蕭嶺點頭。

謝之容在宮中一直練劍,他是知道的。

保持著這個姿勢沒一會,剛睡醒還不算清醒的腦子終於開始快速運轉。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幾乎是伏在謝之容懷裏的,下巴就抵在謝之容的頸窩裏,難怪那香氣如此明顯。

清清涼涼的,雖如降真香聞起來那麽習慣,但仍舊很香,非常舒服溫和,半點也不咄咄逼人。

想了會,恨不得給自己腦殼一下。

我又在什麽?

他撐著坐起來。

一離開謝之容的懷抱,蕭嶺就覺得有點冷,不由得感歎,謝之容的體溫的確比他高上好多。

昨天晚上被子中沒有錫奴,他竟也不曾感受到冷。

昨天晚上。

那些場景又一次出現。

蕭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謝之容臉上。

謝之容雖然茫然,但是任由他看著,隻是低聲提醒了句,“陛下既然已經醒了,還是趕快起來穿衣梳洗吧。”

還有早朝。

蕭嶺慢慢點頭。

謝之容的反應坦坦****,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之容你先……”蕭嶺頓了頓,“先出去。”

謝之容沒有問多餘的話,輕輕頷首,直接走了出去。

門嘎吱一聲被關上。

蕭嶺實在是疑惑極了。

怎麽會有那麽清晰的夢境。

就算正好撞上他夢魘,為何平日的夢魘沒有那麽明顯的觸感?

況且,還是個……豔色無邊的夢境。

蕭嶺沒有立刻換衣服,而是去解衣服。

衣帶好好地係在他身上,但蕭嶺沒有細致到能記得衣帶是怎麽係的,所以看見衣帶係著,他亦不確定。

敲了敲係統,“你確定,謝之容真的沒有記憶嗎?”

係統嚴謹地回答:“抱歉陛下,我不能確定,我隻能告訴您,在離開懲罰程序後,除了宿主本人,理論上來講他人應該不保留任何記憶,在我見過的人中都是這樣,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詢問謝之容,進行確認。”

蕭嶺心道我就是沒法問謝之容才問你的。

但是係統如此篤定,蕭嶺也很難想象自己會那麽倒黴,恰到好處地遇到了個bug.

於是道:“謝謝。”

係統心情愉快,“您太客氣了。”

蕭嶺低頭。

那些在夢境中被反複愛憐至極地親吻撫弄的所在光潔無比,一點印子也無。

所以,我真的隻是做了一個與謝之容相關的豔夢?

蕭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這樣,未免有些不可救藥。

他係好中衣衣帶,然後去穿旁的。

在門外,謝之容安靜地站著,神情平靜淡然,仿佛隻是度過了再普通不過的一夜。

但隻有謝之容自己,確定昨晚究竟發生了。

在夢中,每一次,夢中的自己都待陛下親密過了頭,做了無數,他現在不能正大光明地做的事情。

即便理智上清楚,那是自己所為,謝之容在回憶過程每一個細節的同時,總是種種情感交織。

譬如渴求,譬如嫉妒。

嫉妒夢境中的自己。

簡直,可笑。

房間內,蕭嶺正在聚精會神地擺弄著自己的頭發。

梳頭,對於蕭嶺來說,是個非常陌生的活動。

畢竟在蕭嶺那個世界裏,男人長發,還是留過腰長發的,還是少數,其中也不包括蕭嶺。

他前二十多年的記憶中,為數不多幾次給人梳頭,都是給外甥女紮小辮子。

從沒梳過這麽長的頭發。

就算他會梳,也不會把頭發束起來,把冠戴好戴正。

他跪坐著,如雲的黑發竟可以鋪在竹席上。

蕭嶺猶豫了下,而後清了清嗓子,“之容。”

他認命了。

讓謝之容笑話他四體不勤就笑話吧,總比頂著一頭亂發去上朝好。

謝之容很快又進來,“陛下。”

蕭嶺跪坐在銅鑒前,雙手捧著梳子,示意謝之容看這。

謝之容輕輕一笑,接過梳子。

玉梳穿過長發。

蕭嶺看著銅鑒。

因為尷尬,他雙頰微微泛著紅。

蕭嶺不由得大驚,他竟也有臉皮薄成這樣的時候。

再看謝之容,在蕭嶺眼中還是那副沒點煙火氣的仙姿佚貌。

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謝之容唇瓣上有一個口子,微微有點中腫。

是處咬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