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俠,你精研佛法,佛理至深,佛根深種於心,為何要破了苦修,動了凡心?”

這麽心平氣和與林平之講話的,自然不是非要砍死不戒和尚不可的定逸師太。

而是她二師姐,恒山派掌門定閑師太。

“定閑前輩,人本是俗物,沒有凡心,如何知道自己參研的是佛法?紅塵滾滾亦是修行之處,佛在心中,情亦在心中,七情六欲是苦,卻也是證佛之明鑒,心中有佛,苦,亦是甘。”

“林少俠精通佛理,佛心不為外物動搖,但儀琳卻涉世未深,你又怎忍心她破了修行?”

“定閑前輩,晚輩一直想說,其實,儀琳不算修佛,不算出家,因為白雲庵就是她的家,她記事起,便在白雲庵生活,她一直都活在她的世俗。

不入紅塵,怎知紅塵是何物,又怎知修佛是在超脫什麽?”

“這……”

“前輩,出家、還俗,皆是修行,皆是緣法,違了本心,便是執著,何不順其自然呢?”

“……”

定閑師太沉默無語,因為她覺得林平之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雖然大家都是修佛的,都是參禪打坐,但定閑師太,嗯,恒山三定,都欠缺一種修佛最重要的技能,那就是論辯。

三定平日裏深居簡出,要不是嵩山派沒完沒了的搞事情,一年都不見得能出幾次遠門。

也就很少和其他得道的高僧神尼交流佛法,或者跨界與道士論道。

三定之間,定逸火爆脾氣,一言不合就開幹,定靜沉穩,定閑隨和,平日裏甚少有需要爭辯的事情。

說白了,就是很少有鬥嘴的機會,嘴炮戰鬥力不是很高。

於是定閑師太發現她根本說不過林平之,這個另一段人生中飽受杠精轟炸的家夥。

“定閑前輩,儀琳還俗,也不過是從入室弟子,變為俗家弟子,仍是在派內修行,如此便是恒山內部事務,他人也沒有置喙的理由。”

定閑一聽林平之這麽說,倒是稍微鬆了口氣,至少林平之不像不戒和尚那麽莽,搶了個尼姑就跑,也不還俗就生兒育女。

若真的隻是變為俗家弟子,儀琳又不是甚麽名滿天下的神尼,也不用考慮什麽影響的問題,而且這樣,林平之就算是自己人了……

定閑畢竟是一派之主,修行不是她的全部,甚至不是一半,她要為門派考慮更多。

“定逸師妹又當如何?”

定閑這麽問,就是表示她這裏基本默許了,但別指望她直接變成幫著林平之擺平一切。

“林少俠,人生大事,倒也不用急於一時,正如你所說,一切都是緣法,不如順其自然。”

“正是如此。”

林平之也沒指望幾句話就能將定閑拉入己方陣營,隻要她保持友善中立就可以了。

“前輩,晚輩想起另一件事,想與您說說,晚輩在江湖上,結識了一位前輩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