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在他的童年,卻有著常人難以承受的悲慘遭遇。」

 「他變了,開始變得自私、變得冷漠、變得殺伐果斷...」

 「他殺死了敵船的海賊,他殺死了海軍,他甚至還殺死了平民...」

 「但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是童年的經曆才形成了他現在的這種性格,錯的是這個世界。」

 「以前的他對所有人都很溫柔,而現在這份溫柔,他隻留給了他的妹妹。」

 「其實,這是一對非常可憐,讓人心疼的兄妹呢。」

 「……」

 一個罪犯無論多麽邪惡,無論曾經做了多少壞事。

 隻要現在的他能講述一下自己的故事,再做出幾個可憐的表情,就很容易讓路人忽略他曾經犯下的罪行,讓路人覺得,這一切其實也都情有可原。

 如果這個罪犯能夠再帥/美一些,“洗白”的效果就更為顯著了。

 這是一種源自於人類基因深處的“同情心理”。

 人類與其他的動物有著一種本質的區別。

 人類會仇富,不會仇窮;人類會對學霸的要求更高,對學渣的標準卻是“這已經不錯了”。

 當罪犯表現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甚至再加上一些故事,人類總會覺得這罪犯其實也蠻讓人心疼的,不如從輕發落好了。

 從客觀上來講,這非常不公平。

 但這卻是刻在人類基因序列上的獨特心理。

 在動物界,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同情”。

 當一個人看到受傷的小兔子,即便落實到現實中可能絕大多數人都無動於衷,但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卻一定產生過“要幫幫這隻小兔子”的情緒。

 但若是動物看到了這隻小兔子,除了草食動物,其他的動物一定會把這隻小兔子當成老天送給自己的口糧。

 人類與其他動物的區別除了超高的智慧之外,就是這種與自然界生存法則相悖的同情心理,而這,也就是所謂的人性;當然,人性其實是很複雜的,這裏隻涉及到了一點。

 一個軍人,就應該最大限度地控製自己的感性,以絕對的理性來處理他所麵對的事件。

 海賊貝倫的性格、出身、曾經的故事以及與他妹妹之間的感情,這些都不重要。

 他是海賊,他殺過平民,他妹妹殺死了26名海軍...身為一位海軍將領,隻需要知道這些就足夠了,然後,就是將他們繩之以法。

 貝倫臨死前嘴角勾起的弧度讓海嵐詫異了片刻,但也就僅此而已。

 殺死他,海嵐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至於貝倫背後的故事,海嵐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去做深入的了解。

 如果說還有什麽必須注意的話,那就是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去通知白胡子海賊團。

 ……

 “嘿嘿...我可以讓你先跑99步!!”

 一個海賊被一隊海軍堵住了去路。

 為首的巴基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中的匕首,洋洋得意。

 其他的士兵被他給攔了下來。

 “可...可惡!”

 那個海賊半信半疑地拔腿跑了出去,在眾海兵們焦躁的目光中,巴基一抬手,他的右手握住匕首,就如同機械手臂一般被發射了出去。

 “...看我的百步飛刀!”

 其他的海軍士兵們雙目全都變成了豆豆眼,隻剩下了一條縫隙就這麽看著巴基耍活寶。

 噗呲...

 巴基一刀將那個逃跑的海賊捅翻在地。

 啪、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

 海軍士兵們麵無表情:“了不起,了不起。”

 “喂...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麽應付了事啊?要有情緒,要有情緒啊!”

 在巴基的活蹦亂跳中,最後一個海賊也終於閉上了眼睛。

 強納森中將爽朗地一笑:“真是一個有活力的年輕人啊...”

 他所率領的特別行動部隊沒有發現海賊的埋伏,倒是與偶遇的巴基小隊將逃走的海賊包了餃子。

 強納森中將抬頭看向了天際:“是海嵐中將回來了,看樣子,這一切都結束了啊。”

 港口,五艘燃燒的海賊船也早已緩緩地沉入大海,那衝天的熊熊火焰,如同燈塔一般,為海嵐指明了返回的方向。

 “那個海賊呢?”

 一見到海嵐,赤犬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沒有問海嵐有沒有受傷,而是先問海賊的情況。

 赤犬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已成功討伐。”

 “很好!”

 赤犬沒有懷疑海嵐的回答,而是對身後的海軍們吼道:“抓緊時間打掃戰場,都給我忙碌起來!”

 “是!”

 在赤犬的命令下,沒有士兵敢偷懶,也沒有士兵敢發出一句怨言。

 但有趣的是,每一個士兵都幹勁十足。

 最起碼,跟在赤犬的身旁,性命至少是有保障的。

 摘下了海軍帽,赤犬整理了一下自己飄逸的發型,“還真是跟澤法老師一點都不一樣啊,不過這樣的你,反而更適應這個世界。”

 赤犬的身邊隻剩下了海嵐,所以海嵐知道赤犬說的正是自己。

 海嵐問道:“你對他有什麽意見嗎?”

 “有。”

 赤犬毫不避諱,“他太仁慈了,每一次都會放走海賊,要不是因為他‘不殺’的原則,你也不會在鬼門關走上一趟,師母更不會死。”

 對於澤法,相處了這麽多年,海嵐還是有不少感情的。

 至於那個從來都沒見過麵的母親,可就完全沒有感覺了。

 所以當赤犬說這句話時,海嵐幾乎沒有反應。

 但看在赤犬的眼裏,海嵐的態度反而成了“波瀾不驚”“堅韌不拔”等優秀品質。

 反倒是在提到澤法當年的慘劇時,赤犬的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波瀾,就連他的皮膚都稍稍變紅了一些,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原狀。

 “我很喜歡澤法老師,但我不喜歡他‘不殺’的原則,既然他不願意擊殺海賊,那麽被他放走的那些海賊,就由我薩卡斯基來親自消滅!”

 或許是因為徹底殲滅了海賊,赤犬的心情不錯,所以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也多說了幾句。

 “你會不會覺得我之前直接殺死那個女孩賊有點過分了?

 看到那些忙碌的士兵了嗎?”

 赤犬指向了正在打掃戰場的海軍。

 “當你今天還能看見他們在操場上活躍,明天卻隻能在墓地裏見到他們時,我想,你的選擇可能會和我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