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等裴晚擺出受傷的神色,南知意直接撞開她的輪椅離開。

陸硯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被無情的踩踏上去,依稀聽到裏麵什麽東西清晰碎裂的聲音。

南知意毫無所覺。

陸硯狠狠皺眉。

裴晚,“禮物——”

南知意頭也沒回,“讓禮物和你們一起見鬼!”

裴晚氣的抓緊了輪椅扶手,裏麵的東西是陸硯在拍賣會上花重金買下的帝王綠翡翠手鐲。

剛才那一下一定踩碎了。

裴晚又妒又恨,簡直恨極了南知意的雲淡風輕。

那種見多了奢侈品,也從沒把物質放在心上的從容不迫,最讓她憤怒。

憑什麽。

她從小為了微末的物質苦苦掙紮。

而南知意卻獲得二十多年的富貴人生?

這不公平!

裴晚不甘心!

“讓她去!”

南知意的絕情也很很刺傷了陸硯。

私下他可以哄,可以寵,但大男子主義讓他忍不了在人前被踐踏。

如今南知意的每個點都踩在他的雷區。

陸硯眸光陰翳的盯著南知意絕情的背影。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

他垂在身側的指節咯吱作響捏成了拳頭,眼眶已經氤出了憤怒的深紅。

……

下午南知意就接到來自周助理的電話。

“三小姐,裴總剛下飛機,約在哪裏?”

南知意的心在頃刻間雀躍起來,整個人快樂的輕飄飄的。

“都行。”

最終地點定在了茶館。

還沒踏入包廂,冉冉茶香充斥空氣,讓南知意的心不知不覺也沉靜下來。

叩門之前,不知為何,緊張的手心都滲出了涼汗。

“叩叩”兩聲,門內傳來沉洌嗓音,“進。”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南知意瞳仁微緊。

因為包廂內不但有裴西州還有另外一個人,裴西州的女朋友寧溪。

寧氏集團的獨女,真正的名門千金。

也是北城公認的第一名媛。

她渾身上下沐浴在木質軒窗外透來的陽光下,從頭發絲到腳趾,精致漂亮到了骨頭裏。

此刻她正站在桌邊洗盞。

素手提壺,漂亮的茶盞冒出冉冉熱氣。

茶香四溢中,裴西州端坐在茶桌前,逆光的關係,他俊逸的五官一半迎光一半浸在暗影中,深邃的輪廓,優越的骨相彰顯無疑。

隻一眼,南知意就看的心跳砰砰。

裴西州生的好,自小就是校草,成年後更是被評為京圈四美之一。

京圈四美各具特色,裴西州被譽為斯文敗類。

稱,他的危險蟄伏在鏡片之後,好想撕破他斯文的皮囊,看看他掙脫理智之後到底多瘋。

如今兩人在一起,南知意腦海隻閃過一個詞。

郎才女貌。

至於丁甜說的嫁給哥哥,騎臉輸出什麽,在兩人聯袂出現的一刻,都化作了笑話。

“哥哥。”

南知意從思緒掙出,喊了聲。

又對寧溪扯了扯嘴角,“嫂嫂。”

這個稱呼砸下,氛圍瞬間有些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知意覺得裴西州鏡片下的眸光更涼更冷了。

倒是寧溪被這個稱呼逗的眼眸彎彎。

覷裴西州一眼,嬌羞又甜蜜,“這樣叫不好吧,我和你哥還八字沒一撇。”

還不等南知意回。

裴西州冷若清泉的聲音傳來,“坐。”

他將寧溪剛剛沏的一盞茶推至南知意麵前,撩眸而起的同時,沉沉氣勢也震懾而來。

“說說為什麽要打定主意離婚。”

“據我所知,陸硯在外並沒有沾花惹草。”

南知意剛落座,就被這個質問問的脊背僵直。

映入裴西州平靜的眸底,她的心再度被兩股力量拉扯,看樣子哥哥還對家裏的事一無所知。

她要不要撕破這種局麵呢。

一旦撕破,她要承受的,就可能是和裴西州關係的破裂。

“他,對別的女人動心了。”

“隻是動心,還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

“誰?”

裴西州鏡片下的目光陡然危險起來,就連空氣也仿佛被抽了真空,變得窒悶起來。

南知意紅唇微動,睨著裴西州,“……”

“裴晚”兩字被含在嘴中,怎麽也說不出口。

倒是被逼的眼角越來越酸,越來越燙。

“不想說。”

她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因為心情並不平靜,茶水也在瑩潤指尖**出小片波瀾。

裴西州睨著她寫滿受傷微紅的水眸,放在茶杯上的指節也收緊了。

“梔梔,陸硯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即便他真的對誰動心了,但男人這種生物這種事情難免,在這種事上,論跡不論心。”

“可是……”

南知意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她想了下和陸硯和好的可能,繼續被裴晚玩弄於掌心,不斷在生活中和裴晚鬥智鬥勇。

隻是想想,她滿心都是不甘。

“不行。”

南知意掀起水眸,眼眶因為隱忍微紅,“哥哥,我忍不了,我想要的感情要很純粹,不參雜絲毫雜質才行。”

包廂氛圍陷入詭異平靜,落針可聞。

“梔梔,這樣的感情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驀地,耳畔響起寧溪的聲音。

她看著南知意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每一段感情裏麵都摻雜著太多的東西,太純粹的感情哪裏有呢。”

南知意微怔,寧溪的神情,分明是對陸硯和裴晚的事情知情。

她忍不住擰眉。

一個大大的疑問塞入腦海。

既然知道,寧溪為什麽不告訴哥哥?

“寧溪。”

裴西州清冷的聲音響起。

“嗯?”

寧溪含笑看向裴西州,一副體貼溫柔的女朋友模樣。

“你先出去,我和梔梔單獨談談。”

寧溪嘴角的笑逐漸僵硬了,下意識的眯眼看了眼南知意,須臾,眼底的那點情緒消失了,笑著離開,還帶上了門。

幾乎在瞬間,裴西州頎長的身形向後仰,輕靠上圈椅,手肘搭在扶手上,拇指間翡綠的扳指清晰可見。

“說出真正的理由。”

他目鋒犀利,直指重心,“梔梔,之前那些不是真正的理由。”

南知意掐著手心。

不知為何,在裴西州麵前她總是不自覺緊張,好似內心的一切都瞞不過他,都會被看穿。

深提口氣,她肩膀繃的略緊,“……他嫌棄我!”

南知意闔眼,一鼓作氣的說出內心的委屈。

再睜眼,水眸裏麵一片瀲灩的水汽,“哥哥,他覺得我現在的身份配不上他。”

“他之所以不肯離婚,不過是因為還沒和我發生關係。”

頃刻間。

南知意察覺裴西州輕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緊了,指節在日光下凜凜的泛著蒼白。

她皺眉,再定睛看的時候,卻發覺裴西州撐著扶手繃直了脊背,雙臂撐在桌上,沉峻的臉色一片鐵青。

“他敢!”

這般毫不遲疑的偏寵和維護,久違而來,南知意被感動衝擊著脊柱,細密的顫栗咬住心房。

情緒來勢洶洶,讓她瞬間崩盤。

“可是哥哥……我、我想離婚!”

南知意在朦朧的淚眼中,看到裴西州起身,頎長的身形漸漸朝著她貼近,然後,摟緊了她的脊背。

南知意就像受盡委屈的小孩,總算等來了家長,圈緊裴西州勁瘦的腰肢,肩膀不住的聳動,把這些時日的委屈都一次性宣泄出來。

……

哭至一半,裴西州被周助理臨時喊走,似是公司出了什麽急事。

臨走之前,裴西州嶙峋修長的手指如小時候一般,輕輕擦拭她眼角殘淚,“離婚的事情我來搞定。”

“隻是在那之前,你還需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日後後悔。”

南知意沒有遲疑。

“不用想了,我要離婚。”

“我南知意要找的丈夫,絕不能因為身世嫌棄我。”

裴西州瞳仁收緊,目光沉沉的落定在她臉上,而後帶著扳指的大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

冰涼的扳指和溫潤的指尖,冰與火交錯摩挲著肌膚,撚磨出一片淺淺的酥麻。

南知意木楞了下,下意識的偏開臉龐。

那一點點酥麻好似竄入血液,在心房點火,耳根子變得滾燙,連帶呼出的氣息都有些火熱。

臉頰上羞色淺淺。

下意識的看了眼寧溪。

寧溪站在一旁,似對她細微的變化一無所知,含著笑一臉溫柔的看裴西州。

南知意手心微疼,指甲深深陷了進去。

裴西州走了。

特意叮囑寧溪送她。

上車之後,寧溪開門見山,“裴伯父裴伯母針對你的事情,我沒告訴你哥哥。”

她白皙瑩潤的手掌按住方向盤一甩,車子拐彎,駛入車流。

接著偏過臉龐覷著南知意輕笑。

“你也知道他一向很忙,對這些社會新聞更是不會關注,所以,暫時他還不知道這些事。”

“相信梔梔的想法和我一樣吧,不想讓你哥哥那麽辛苦還要為這些微末小事分心。”

南知意的心本是懸著的,可是聽到寧溪的話又放了下來。

“是,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給哥哥添麻煩。”

“你們是兄妹,說什麽麻煩。”

寧溪嘴角始終含笑,被睫毛遮住的眸底卻瘮著涼意,再掀眸又是淺笑嫣然。

“不過我是真的為你可惜,梔梔,你和陸硯七年的感情,就要因為這些微末小事散了嗎?”

南知意被問的酸澀,又揚起漂亮的眉,沒有表露出分毫的難過。

“如果是寧溪姐,願意嫁給一個嫌棄自己的人嗎?”

“梔梔。”

“你如今不是裴家的女兒,這是事實。”

“而且據我所知,陸硯和裴晚拍婚紗照,是被裴伯母威脅的。”

“什麽?”

南知意皺眉。

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頓時在心中掀起狂濤駭浪。

“裴伯母說,如果陸硯不和裴晚拍這個婚紗照,以後就徹底不認你這個女兒。”

“陸硯和你多年感情,比誰都清楚你對裴家的感情,在考慮了一周之後,他才艱難的下了這個決定。”

“婚紗照的事他本來打算瞞著你的,但是……誰想到裴晚居然會發給你呢。”

“裴晚對陸硯,的確是勢在必得。”

“但,你真的忍心把這麽好的陸硯就此弄丟嗎?”

南知意耳畔嗡嗡,寧溪的一番話正在衝擊她的理智,甚至一度讓她懷疑起自己做的決定對不對。

想想陸硯的憤怒,以及他不舍得離婚,氣的眼尾氤紅的模樣,南知意的心動**了。

寧溪把她放在丁甜的公寓門口,臨走之前車窗下落,振臂對她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走至樓下,迎麵就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晚,以及身邊一個空著的輪椅。

她抱臂展在入戶門,歪著頭,一副等了太久不耐煩的樣子。

南知意直接把她當成空氣忽略。

但裴晚顯然不這麽想,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臂,“我有話和你說。”

南知意,“我沒話和你說。”

“那你就給我聽著!”裴晚在私下麵對她的時候,強勢又霸道,好似一個前來討高利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