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在他鼓勵的目光中掀開文件夾,果然在下麵看到一本房產證。

懷揣如鼓心跳打開,映入眼簾的日期竟然更早,仔細一看,竟無端和她被逐出裴家的日子重合。

刹那間,她的呼吸就緊促起來。

文件夾啪嗒一聲闔上。

南知意眼觀鼻鼻觀心,視線範圍停留在文件夾的範疇,一絲絲餘光都不敢朝身後的裴西洲瞅。

喉管被塞入炭火,染的呼吸都滾燙。

她努力想忽視這個事實。

“謝謝。”

“我很喜歡。”

“哥哥……果然是運籌帷幄盡在掌心。”

這句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然後她快速的從男人的膝上起身,臉頰緋紅的下了逐客令。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生氣了?”

裴西洲伸手拽住她,她又不受控製的朝著他的膝頭坐下去。

這一次浴袍掀開,她沒有隔著布料,結結實實的坐在西裝褲上。

西裝褲略粗糙的紋理清晰的被細嫩的皮膚感知著,她立刻瞪圓了鹿眼。

呼吸細細的凝到了嗓子眼。

“你……”

她靈動的眸混亂的轉動,根本不敢直視他。

暴露在他視線中的腮幫到耳根已經通紅成一片。

羞赧讓嗓子眼裏的話自動咽下。

裴西洲睨著她,“如果你因為這個生氣,我可以道歉。”

“道歉有什麽用?”

南知意咬著舌尖。

突然覺得沒意思。

雖然裴西洲心思動的不合時宜,既然她已經決定接受,再因為這些事計較實在很愚蠢。

“好了。”

她緋紅著臉,驀地轉身,大著膽子勾住他修長脖頸,任由他炙熱的目光和溫熱的氣息一層層打落在肌膚上。

“我決定不計較這件事,我大人有大量。”

“哦?”

裴西洲深瞳內匿過一抹什麽,然後零星的笑意浮了出來。

伸手在她柔軟的發絲上摩挲一下。

“這樣說來我還得感謝下你才對。”

“不用謝了,時間太晚,還是早點休息吧。”

裴西洲不回應,漆黑幽深的眸深深的看著她,然後靜靜地抬起下頜,將俊美的臉龐朝著她偏了偏。

那意思很明顯,索吻。

南知意捏緊手心,羞恥感在脊背上一寸寸的爬。

卻按耐著那股羞恥,朝著他湊近。

就在唇瓣即將沾上臉頰之際,男人的臉龐突然一轉,她的唇毫無保留的印上他的。

她微悚,下意識要撤。

男人唇角幾不可見的翹起,然後反客為主,毫不猶豫的噙住她因為訝異微張的唇。

南知意懊惱的皺眉。

不過下一秒她就沒心思想這想那,腦子暈乎乎的,徹底被男人拽入了漩渦中。

一吻接觸,她原本緋紅的臉頰已經紅的能滴血。

裴西洲唇角帶上一點傷口。

那是她在他的大掌越發得寸進尺的時候咬的。

那一點傷反而襯的他唇瓣霏靡,染上極重的欲色,給他清冷的氣質都帶偏了。

他眉梢間都是饜足,伸手在她紅蘋果般的臉頰上捏了捏。

“晚安,梔梔。”

他的嗓音喑啞透了,浸透了欲色。

額頭更是突兀的朝著她雪白飽滿的額頭貼了貼,一觸即離。

裴西洲起身,一米九二的高峻身材帶來很重的壓迫感,手掌在她的發絲又呼嚕了一通,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門板闔上,南知意卻維持原來的動作瞪著門口許久。

下一秒,白潤指尖在發燙的臉頰上一貼。

翌日。

早晨她是被清脆的鳥鳴聲驚醒的,掀開眼簾看著陌生的房間,聆聽著窗外傳來的聲音,她花了很大功夫才記起這是哪裏。

不是裴家老宅,而是流光院。

不過這清脆鳥鳴聲真的將她記憶莫名拉回到從前在裴家老宅的時光。

城市寸土寸金,也隻有在別墅區才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自從裴晚回來,她已經很久沒在鳥叫聲中醒來。

起身伸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她推開了落地軒窗,款款走出房間。

第一時間看到在院子裏喂魚食的裴西洲。

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兩條大長腿曲著,骨節分明的手掌捏著魚食,一點點的灑到魚池。

水麵漾開一圈圈漣漪,錦鯉跳出水麵,魚嘴大張,爭先恐後在奪食。

南知意看的有趣,索性就沒出聲,更沒打擾。

映著流光院滿眼的碧色,男人就像是置身在風景中的一道風景。

如果忽略裴西洲哥哥身份的話,他的姿色在娛樂圈決定能混到頂級的位置。

正想著,耳畔落下聲音。

“準備看到什麽時候?”

南知意回神,映入裴西洲含笑的眸,生出被抓包的窘。

“誰說我在看你?”

下意識否認。

“哦?”

裴西洲語調中的興味更濃,“我剛才有說你在看我?”

“這麽急著否認,相當於變相的承認?”

聽著男人的揶揄,南知意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一鑽,卻在男人目光中硬著頭皮不肯承認。

“自大。”

輕啐一口,南知意靠過去,然後從男人掌心接過魚食,在他身邊依偎著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將手中魚食丟出去。

裴西洲傾身,在燦爛的日光中在她雪白臉頰上嘟了下。

“今天我送你去陸氏醫院辭職,順帶把你一個診室的那個大夫給挖過來。”

南知意瞬間眼睛一亮。

“好主意。”

她高興的將手心的魚食都撒入水麵,兩隻手拍幹淨殘渣。

太過開心,手心直接貼上他的俊臉,捧著他的臉雀躍不已。

“哥,你想的真周到。”

“這些東西我根本還沒想。”

“南大夫,從現在開始,專心的想怎麽給病人治病才是你的事,其他的都交給我?”

“好呀!”

南知意開心不已。

高興之下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情緒,索性嘟嘴在他的俊臉上又親了下。

裴西洲眼底漾著淺笑,眼眸中的寵溺在日光下清晰可見。

……

用過早餐之後,南知意被裴西洲送到了陸氏醫院。

臨別前,裴西洲在她腮幫親了下。

說實話最近他們之間這種親昵的小動作太多了,多到她幾乎要適應這種節奏。

踏入醫院走廊,走了沒兩步,不期然撞見了正在視察工作的陸硯。

幾乎在她腳步遲疑的刹那,陸硯先行頓住腳步,然後丟下一眾醫院領導,徑直去了走廊轉角,生生避免了和南知意的碰麵。

南知意一愣。

看著空空的走廊轉角,以及一眾麵麵相覷的醫院領導,心下一哂,然後轉身離開。

雖然陸硯沒說,但她看的出四目相對那一刻他眼底的無措。

他如今竟然連麵對她都做不到坦然自若。

不過這樣也好,這才是她和陸硯最該有的結局。

而就在南知意離開之後,陸硯才重新出現,隻不過投向那道窈窕身影的目光幾多晦澀。

直到助理的聲音提醒,他才徹底回神。

“陸總,要去見南大夫嗎?”

陸硯苦笑,“不。”

不必。

現在的她,根本不想見到他。

哪怕他先一步躲開,她都沒有找上來的意思。

現在的他怕是在她心中沒什麽地位。

陸硯遮住眼眸中的神色,深吸一口氣,然後才對助理說道:“一會你把畢業證拿過來,我要親自交到梔梔手裏。”

助理,“是。”

……

診室。

南知意對李丹表達了挖牆腳的意思後,李丹瞪大眼。

“你,挖我牆角,你在開什麽玩笑?”

“你不是從裴家離開了嗎?哪兒來的這麽多錢,竟然還能開醫館?”

“我找到了投資的大佬,我也隻是個掛名的而已。”

“那也不一般啊。”

李丹促狹的撞了撞她的肩膀,“快從實招來,你從哪兒勾搭來的大佬?”

南知意想到裴西洲臉頰騰的紅了。

“別胡說。”

雖然決定接受裴西洲,但她現在連當眾承認戀情的勇氣都沒有。

畢竟之前和裴西洲兄妹相稱二十多年。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情況。”

李丹感慨,“那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陸總在得知真相之後並沒有接受裴家真千金的求婚,你難道真的要放棄陸總這顆搖錢樹?”

“這可是真大佬。”

提及陸硯,南知意臉頰上的熱退去不少。

“從他背叛我們的感情開始,他如何都與我無關了。”

“我是真佩服你,我要是你,我就是忍者神龜,看在那麽多錢的份兒上也忍的開心呀。”

“所以,李大夫,看在我給你開的豐厚工資的份兒上,考慮一下跳槽?”

李丹吐舌頭。

“我不敢。”

“你那邊剛剛營業,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一頓飽頓頓飽我還分得清。”

“等你那邊穩定一點吧。”

“在那之前,我可以偷偷介紹我的患者去你那邊試試,畢竟陸氏醫院的診療費可不便宜,我這不少患者在抱怨太貴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南知意在李丹的臉頰上擰了下。

李丹也不甘示弱的擰回來。

離開診室,南知意很快就跟主任遞交了辭職報告。

主任現在拿著辭職報告就跟捧著燙手山芋一樣。

“南大夫啊,為什麽突然要離職,是因為在醫院發生的差點捐骨髓的事情嗎?”

“那個被裴家二少收買的醫生,陸總已經嚴令處理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還有你的賠償金,我和醫院領導已經達成了共識,隻要你同意,很快就能打入你的賬戶中。”

陸氏醫院出了這樣大的問題,南知意也沒打算放過。

“賠償金的事情我沒什麽意見,不過這和我辭職是兩碼事,我決定辭職是因為有了更好的出路。”

“什麽出路?”

主任下意識的追問,然後意識到冒昧閉上了嘴。

南知意道:“我知道大醫院的辭職需要一定流程,在辭職報告批複下來之前,我還會一如既往的來上班,爭取好好交接。”

主任麵露難色,“南大夫,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南知意聽到這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她來陸氏醫院之後,因為這張臉顯得太年輕生澀,所以沒有多少患者來求醫。

加上還發生了搶救秦煙上熱搜的事件,可以算的上是嫌少有人問津。

醫院之所以不肯放人,不過是因為陸硯可能有所叮囑罷了。

“你可以去問問陸總的意見。”

“我也會給他打電話問過他的意見。”

主任訕訕的笑。

南知意轉身離開。

照常上班,下班時分脫下白大褂和李丹一起離開的時候,不期然見到了一張不想見到的麵孔,裴晚。

裴晚顯然是來血液科收拾東西的,見到她的那一刻,清秀的臉龐上的肌肉立刻扭曲。

“南知意,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告訴你,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就不信,你離開裴家,還能得意到什麽程度!”

“你認為當眾揭穿我假冒白血病的事情,我就會被裴家厭棄,和你一樣被趕出裴家嗎?”

“看到了嗎?”

“哪怕我做了這樣的事,媽媽也絕不會怪我,甚至隻會心疼我。”

“因為你那個該死的親生父親,我才在南家遭受二十多年的折磨。”

“你現在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李丹也是第一次正麵接觸裴晚。

在醫院同事們的口中,這個人高高在上,溫柔親切,善良大度,好似一切美好的形容詞堆積在她身上都不為過。

可真正靠近,卻發現傳聞都是假的。

沒想到她非但心胸狹隘,還睚眥必報。

“裴晚,身為真千金,你一味用身份來碾壓我,本身就已經輸了。”

“你如果有自信,又何必在意我的存在?”

“你如今這樣張狂,不過就是因為你自卑罷了。”

這句話意一下子戳痛了裴晚。

“我自卑什麽?”

“自卑自己的從前,可惜那都是從前了,現在我們的身份逆轉,我以前自卑的,是你現在該自卑的。”

“我現在擁有的,是你現在一輩子都摸不到的。”

裴晚得意一笑,轉身離開。

南知意捏著手心。

緩緩消化情緒。

李丹擔憂的看著她,“你還好嗎?別跟這種人生氣,她就是小人得誌罷了。”

“不。”

“我真的羨慕她。”

南知意垂下眼簾,須臾又對著李丹揚起一個笑,“不過我羨慕的不是她身份帶來的財富和地位,我羨慕的是哪怕她做錯了事情,仍舊有人無怨無悔的為她兜底。”

“她……真的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