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道啜泣的女童聲音穿過嘈雜灌入耳朵。

“媽媽,媽媽你快醒醒呀!”

“小朋友,快給你爸爸打電話。”

小女孩哭的更慘兮兮了,“我沒有爸爸……媽媽說爸爸去了好遠的地方!”

南知意的心被不輕不重的揪了下。

小白鞋的腳尖方向瞬間調轉了方向,垂在白裙身側的手指跟著緊了緊。

按說她現在的身份,是不能行醫的。

可人命關天,容不得她猶豫了!

“讓一讓!我是醫生!”

一道甜糯的女聲響起,人群紛紛回頭看去。

見到那張臉的刹那,所有人眼前都為之一亮。

好漂亮的一張臉,甚至所有的形容詞疊加在一起,都形容不出她的美。

驚豔的讓人移不開眼。

下一秒。

就見那美的不可思議的少女蹲下身來。

“姑娘,你是醫生?”

有人好奇的問。

南知意被問的心虛,下意識的從包裏掏出針包,長睫垂下,“嗯,我是中醫。”

行人們見到針包的刹那,瞬間就止聲。

畢竟除了醫生,誰家好人隨身帶著針灸包呀。

見眾人消了疑慮,南知意將針包放在一旁。

定睛一看隻見一個穿著藕紫西服套裙,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人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隨著身體不斷抽搐,嘴邊吐出白沫。

而在她身邊一個兩三歲的女童紮著羊角辮,搖晃著女人的手臂,兀自哭泣。

一張漂亮的小臉兒布滿了淚痕,看的心房都塌陷一角。

“乖寶別哭,阿姨給你媽媽治病。”

南知意一隻手給女人切脈,另外一隻手抹掉了小女孩臉上的淚。

小女孩瞬間止住了哭泣,似是被南知意周身散出來的溫柔給感染了。

兩隻手都診脈完畢,南知意俯身看了看女人的舌苔,確定了她是羊癲瘋犯了。

西醫稱為“癲癇病”,中醫稱為“羊羔風”或“羊癲瘋”。

發病的時候病人暈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涎沫,甚至小便失禁。

更嚴重的會和女人現在一樣,出現意識喪失。

剛才她查看女人瞳孔的時候已經逐漸失焦,顯然屬於比較嚴重的一類。

如果再耽擱,隨時可能喪命。

南知意不敢浪費時間,拉開針包拉鏈,從裏麵取出幾根針,對準相應的穴位紮了下去。

隨著針一根根的紮入穴道,原本嘈雜的人群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

無他。

因為南知意的身上有一種安寧恬靜的氣場,牢牢的吸附著注意力。

最後一針落下。

南知意拉上針包,靜靜的等候病人蘇醒。

隻需要幾分鍾,病人就會清醒。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她剛鬆一口氣,人群外突然又傳來一道聲音。

“我是醫生!我能救人!”

南知意聞聲看去。

隻見一道頎長的身形正穿過人群,直直的朝著她走來。

見到南知意以及病人身上的針,來人瞬間縮了縮瞳孔。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市第一醫院的急診科醫生張克。

自來西醫就視中醫為洪水猛獸。

此刻見到南知意,簡直就跟見到階級敵人一樣反應強烈。

張克忍不住大喝一聲,“你在幹什麽!”

“病人癲癇病發作,你用這見鬼的針就能救人?”

“簡直是在拿病人的安危開玩笑!”

“拖延了病人的急救時機,你負的了責任嗎?”

南知意皺眉。

一來是張克性子太咋呼。

二來,張克的眼眸裏那種對中醫的蔑視看的她心頭不爽。

“你是西醫了不起嗎?”

“你在治病救人,難道我拿著針在殺人?”

南知意緩緩起身,對上了張克瞪成銅鈴的眼。

張克小時候爺爺就是被庸醫治死的,自此發誓,要終身和中醫為敵。

見南知意反駁,全身的細胞都開始蠢蠢欲動。

冷笑一聲,“嗬——你用幾根針就能治病的話,你猜為什麽醫院那麽多動輒幾千萬的大型設備?”

南知意算是聽明白了,這是——遇見杠精了呀。

“你沒見過說明你孤陋寡聞,今天正好讓你見一見。”

張克,“嗬!你有本事,拿著病人的生死開玩笑,我跟你不同,我得對得起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你——立刻給我讓開!”

“讓我給病人急救!”

南知意自然不肯讓開。

“等等,等淤滯的經脈開了,病人自然就醒了,不需要你動手。”

張克聽到南知意的話冷哼一聲,直接仗著人高馬大的身材把南知意給撞到一邊。

這時圍觀的人群也開始議論。

“姑娘,你還是給這個醫生讓讓吧。”

“這樣你也省的擔責任。”

也有一些力挺中醫的:

“話也不是這麽說,中醫也是很管用的,我表姨的胃病就是中醫治好的。”

不過多數都勸南知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現在和以前怎麽一樣,雖然中醫很管用,但是急救中醫不行呀!”

“萬一出什麽事,那可是人命關天!”

“西醫有規範的醫療,中醫的標準怎麽算?”

張克聽著一邊倒的輿論偏向自己,得意的蹲下身,伸手就要取女人身上的針。

下一秒。

一隻手握住張克的胳膊。

“住手!”

“病人就快恢複了。”

抬眸,撞入的是南知意那波光瀲灩的鹿眸。

一雙眸流轉間,好似藏著無數細碎的星光,隻一眼,就看到張克心髒如擂鼓。

但是下一秒,他就甩掉了南知意。

“等得起嗎?人命關天,多耽擱一秒就是一條人命!”

說完,他就要取針。

但是不等他捏住針,一聲嚶嚀讓他一震。

下意識抬眸,就見到昏迷不醒的病人此刻已經是悠悠轉醒。

南知意懸到嗓子眼的心見到這一幕後倏然落地。

“你醒了,太好了。”

說完,按住女人想要安撫孩子的胳膊,“別動。”

“我幫你取針。”

說著,推開張克,自己把女人穴位上的針一一取下來。

圍觀的群眾此刻也發出齊聲的讚歎。

“姑娘,你醫術好厲害呀!”

“沒想到這麽快病人就蘇醒了。”

別說周圍人了,就連之前怒氣洶洶的張克見此情形也是一怔。

但是旋即,多年的醫學背景讓他否認了南知意的救治。

“一定是病人病發的沒那麽嚴重,和你針灸毫無關係。”

“大家別被表象欺騙,我認識的中醫都是一群騙子,動不動就說什麽陰陽,五行,簡直是滑稽。”

“什麽中醫,我看用巫術這個詞來形容更恰當。”

南知意簡直無語了。

她遇到的中醫黑不少,但如張克這般仇恨的還第一次見。

就在這時,那病人維持原來的姿勢緩了緩,慢慢的撐著地板站起來。

第一時間就對南知意鞠了個躬。

“姑娘,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楚自己的身體,我這次病發的很厲害,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嚴重。”

“若不是你針灸,我一定幾天都緩不過來。”

說著,她還動彈了下手腳,沒有之前那種發作之後的**拘緊,胳膊腿竟然和病發之前一樣靈活舒展。

張克聽到病人的話,臉色瞬間鐵青。

“這位病人,你叫什麽名字,我建議你還是趁早去醫院做一下檢查。”

“別聽信這個中醫騙子的哄騙。”

南知意簡直服了。

自己不過是治病救人,給病人針灸而已,怎麽到張克的眼裏,就跟她坑了病人一樣?

秦煙也無奈了。

“我真的是被這個姑娘救活的。”

“姑娘的針下去,我就感覺四肢的血流流暢了,而且正在一點點恢複。”

“平時我病發至後,需要很久才能恢複原樣。”

“可是這次卻這麽快就恢複如常了。”

說到這裏,秦煙見南知意要走,著急的拽住她的胳膊,“姑娘,我能不能留一個你的聯係方式?”

“我看你治我這個病很不錯,我想繼續找你做後續治療。”

南知意頓時為難。

因為她不顧身份來救人本就破壞了規則,若是還敢治病救人,那簡直就是在鋼刃上跳舞,不想活了。

“加微信可以,但是治療不用了。”

“治病還是得去醫院,我推薦你去XX醫院找顧元醫生,他治療這個更拿手。”

南知意報了十五師哥的名字。

秦煙頓時喜出望外。

兩人互加微信的時候,南知意就聽張克震驚的聲音。

“你——你竟然是顧元大師的師妹?”

南知意眯眼看過去。

她可不覺得張克狗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果然,下一秒,張克毫不留情的嘲笑起來,“你在開什麽玩笑?”

“我最見不得你這樣的中醫騙子,什麽牛皮你們是都敢吹呀!”

指著南知意哈哈大笑,道,“——你要是顧元大師的師妹,我立刻就當著大家夥的麵倒立吃翔!”

南知意的表情淡淡,“倒立可以看,吃翔什麽太惡心,還是免了。”

張克愣住。

雖然他看不上一般的中醫,鼎鼎大名的顧元醫生卻是聽過,並且他的一個老師還被顧元醫生救過。

他可不認為南知意能是顧元醫生的師妹。

畢竟關山月大師當年是親口宣布過顧元醫生就是他的關門弟子的。

不過南知意臉上的篤定,又讓他懷疑了一秒。

“好啊,那就加個聯係方式吧。”

“以後證明你說的是真話,我好給你表演呀。”

張克試探,語調濃濃的嘲弄。

南知意勾唇笑了下,然後加了張克的微信。

“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等著你的表演。”

說完轉身就走,深藏功與名。

張克莫名其妙,“你還挺自信,我倒是要看看你什麽時候打臉。”

說完轉身看向秦煙。

“身為急診科的醫生,我還是建議你去醫院做一個全麵的檢查。”

秦煙婉拒,禮貌道謝後,牽著孩子的手離開。

張克前後被兩個人無視,一口氣狠狠悶在胸口。

當晚下班後,越想越氣,幹脆把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出來,在網上發了個帖子。

南知意回甜水灣沒一會,裴晚給她發來挑釁的短信。

“還有幾天生日,已經提前收到大家送的禮物。”

發來的圖片上是各式各樣的奢侈包,手表,珠寶,頂奢品牌的當季服裝。

琳琅滿目的東西充斥相片。

“真的慶幸我才是真千金,感受著大家的關懷,真的很幸福。”

幼稚!

南知意看了眼,就想把手機按滅。

但裴晚生怕她不看似的,消息和圖片接連不斷的轟炸。

“對了,還有陸硯哥給我的禮物。”

一張圖無聲的懟了過來。

是裴晚的自拍照,修長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熟悉的鑽石項鏈,南知意掃了一眼目光就定住。

因為項鏈分明是丁阿姨送給她領證的結婚禮物。

而裴晚的拍攝地點,赫然是她和陸硯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