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嚴冬的時分了,苔莉和克歐像醉人般的沉溺在愛欲的海中也快要滿三周月了。苔莉近來發生了一種驚恐,就是每天早上克歐外出時,隻給她一個形式的接吻而不像從前的熱烈了。早晨八點鍾出去,直到薄暮時分才回來,也不像和兩個多月前一樣回來得早了。但她所受的**的痛苦卻有加無滅。克歐也覺得苔莉和自己接近的態度是很不自然的,覺得她並不是愛他,完全是忍從他。想到兩人的將來,克歐也找不出個完滿的解決方法來。他覺得盡這個樣子混,終不是個方法。他也未嚐不知他現在所該走的隻有兩條路,——第一決絕的和她分手,第二就是早些宣布和她正式的結婚。但現在的他是站在分歧點上,對這兩條路都沒有迎上去的勇氣。的確,他隻說他沒有勇氣,他並不肯定他自己是卑怯。
受著衝動的驅迫,有一天克歐很早的由學校回來和她親近。他以為遲了回去,苔蘭回來了時是很不方便的。可是事實竟和他所期待的相反。開門迎他的不是苔莉,是苔蘭。平時他進來總可以在廳前發見笑吟吟的她,今天卻看不見她的影子。
“姊姊呢?”他笑著問苔蘭。
“在房裏。”平時看見克歐回來也微笑著迎他的苔蘭,今天卻用驚疑的眼睛望他。
他走向她的房裏來。他想苔蘭若不跟進來時,他就擁抱她了。苔蘭果然不跟了進來,但叫他駭了一驚的就是苔莉坐在床前淌眼淚。霞兒酣睡在床裏麵。他想,莫非是阿霞病了麽,看她的酣睡的樣子,又不是有病的人。
“你為什麽事傷心?”克歐湊近她,但她伸出隻手來拒絕他,不許他觸著她的臉。
“我想,我沒有做什麽對你不起的事,……”克歐微笑著問她。
苔莉隻是不理他。他就在她對麵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兩個人對坐著沉默了一會。
“你當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用手帕把眼淚揩幹了後問他。
“我不懂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當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苔莉有點氣惱的樣子。
“……”克歐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事氣惱,此時隻癡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沉默在兩人間又繼續了許久。
“受人的衝動的犧牲者不單是娼樓中的女性了!”苔莉像對自己說了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克歐聽她說了這一句,禁不住臉紅耳熱。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誠懇的對她負責的決心。想不出什麽話來勸慰她,他隻有失望地回到自己房裏來。
他回到房裏,在書台上發見了一張短箋。
“奉訪不遇,甚歉。劉老先生於昨日來 T 市。劉小姐的相片也帶來了。
明日請來敝寓一敘。
弟源清留字。”
克歐看了陳源清的留箋後知道苔莉一個人淌眼淚的原因了。他忙跑到廚房裏來問苔蘭,陳源清來時對她的姊姊說了些什麽話。
“陳先生說,你快要定婚了。”
——糟了,糟了!我該預早囑源清不要告訴苔莉知道的。但是那就要引起源清的猜疑,這也不是個方法。總之我不該再站在分歧點上遲疑,把劉家的婚事謝絕吧。早點宣市和她結婚。就事實論,她不能離開我而生存,我也不忍把她的一身——曾經我愛撫過來的她讓給他人了!我當始終愛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