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一個克隆體。”荷魯斯說。
帝皇吸了一口氣,看似是要勸說什麽,但最後又像是把想要勸說的咽回去了。
最終他隻是凝視著荷魯斯,嚴厲的道:“我不想和你進行關於你還是不是荷魯斯的辯論,帝國現在需要你,你需要承擔起你應該承擔的職責。”
“你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征兵一樣。”荷魯斯低下頭,“泰隆陸軍的征兵廣告裏都不會這麽幹巴巴的說泰隆需要你,泰隆之主需要你,或者人類需要你。”
帝皇沉默了一下,同樣是低下頭,緩緩說道:“好吧。我不知道你自己怎麽想,但我覺得你就是荷魯斯,至少在功能上你們是一樣的,因為你現在也擁有了被你本體拋棄的本質,按照我對原體的標準,你就是荷魯斯。”
“本質?”荷魯斯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是的。”帝皇掃視在場的所有克隆原體,“所有原體的肉體都是我賦予的,他們的本質還是亞空間。”
荷魯斯稍加思索,而後又問:“那些已經叛亂了的真正的原體,是不是因為他們的本質本來就傾向於諸神中的某一個,比如馬格努斯傾向於奸奇?”
“並非如此。”帝皇解釋道,“那些升魔了的原體已經是諸神的一部分了,就像你看到的那些惡魔一樣,這跟他們的本質什麽樣沒有關係。”
“那他們……”荷魯斯回頭看向莫塔裏安和馬格努斯,以及其他本體都叛亂了的克隆體,“他們是不是也能擁有和本體一樣的本質?”
帝皇同樣看向莫塔裏安他們:“不是擁有一樣的本質,不是克隆或者複製出本質,而是擁有,像升魔了的本體未曾升魔時那樣擁有。”
荷魯斯陷入沉思。
“瑪卡多還在等我,他無法在王座上堅持太久。”
帝皇突然恍惚了一下,然後如同一個真正的往日的殘響一樣,不再能像同時身處於過去和未來那般言語和思考,就像是在荷魯斯本體的殘響剛剛出現時那樣,仿佛沉浸於一段過往無法自拔。
“去王座。”
帝皇像是被什麽攙扶了起來,他緩緩起身,向著身後莫名出現的金色台階邁了過去。
荷魯斯從未見到過這般虛弱的帝皇。
他拄著自己的劍,拖著被動力爪開了個洞的軀體,遲緩的向前走著。
“父親……”荷魯斯伸出手下意識的想要挽留,但帝皇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隻是落寞的向著金色台階的盡頭走去。
荷魯斯已經知道一萬年前那場決鬥的結局是什麽。
帝皇將會像以往一般,不會對他在乎的人解釋什麽,多表露什麽。
這個靈能者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崇敬和憎恨,在不同的人口中他是暴君,劊子手,聖人,救世主,而那些對他做出不同評判的人同樣能拿出具有說服力的事跡去佐證他們口中的帝皇到底是個什麽人。
帝皇不會解釋什麽,不會懺悔,不會怒罵。
他向著黃金王座走去,沉默的靠近那恐怖的折磨機器,他當然知道他隻要沾上那王座就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一萬年來無數的人猜測帝皇在這段他行走於世間的最後路途上想了什麽。
或許他想到了人類的未來,出於對這個物種的愛,他坐上了那折磨機器,隻為了讓人類還能繼續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或許這個冷血殘忍的暴君知行合一,不僅把其他人當成工具也把自己當成了工具,就那樣像是為了發揮工具的作用一般坐了上去。
但無論如何,呈現在一萬年後的人類麵前的事實是顯而易見的。
帝皇坐在了黃金王座上,如同坐在了絞肉機上,他的靈能被榨取並用於堵住惡魔進入泰拉的通道,點燃了星炬用來給人類種族的星艦指引航向,人類得以繼續掙紮足足一萬年。
無論人類物種的未來是什麽……
如果滅絕了,在人類物種的墓碑上會刻下帝皇這個名字。
如果繼續存續,帝皇將被人類個體世世代代的傳頌下去。
“結束了,兄弟們。”荷魯斯轉過身看向其他克隆原體,“我們不會消亡在這該死的鐵環上。”
其他人均是鬆了口氣。
施加在他們身上的腐化也隨著荷魯斯本體的殘響消散而消散,所有人都還活著,這是幸運的。
“的確,至少我們不會萬劫不複了。”阿裏曼舉起傳送裝置,看向盧佩爾齊,“我們應該離開這。我們共同對抗完威脅的雙方馬上就要再起爭端。”
盧佩爾齊看了阿裏曼一眼,又看向荷魯斯:“父親,我沒有加入黑色軍團,我也從未效忠阿巴頓,我是否還有回歸軍團的資格?”
荷魯斯看著盧佩爾齊。
盧佩爾齊身上穿著一萬年前的盔甲,塗裝甚至還是軍團名為影月蒼狼時期的塗裝,但那顯然不是他的盔甲,而是從別人身上拿的。
因為荷魯斯的記憶中,這個名為荷魯斯盧佩爾齊的戰士他是在軍團更名為荷魯斯之子後才加入軍團的泰拉裔戰士。
盧佩爾齊的確沒有加入黑色軍團,但他也並非忠誠派。
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出現混沌腐蝕的變異,他手中的劍是一把魔劍,長著麵孔還會說話。
哪怕就連盧佩爾齊自己也不敢聲稱自己沒有受到混沌的腐蝕。
“第十六軍團已經毀滅了。”荷魯斯沉聲說,“你再也不用回歸軍團了。”
“不,不……”盧佩爾齊連連搖頭,“軍團還可以重建,隻需要您的一聲號令,哪怕是暫時效忠於阿巴頓和瓦什托爾的戰鬥兄弟們也會回歸!”
“你們受到的變異太過嚴重。”荷魯斯打斷了盧佩爾齊的話。
而當盧佩爾齊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荷魯斯嗬斥道:“他們會殺了你!哪怕是泰隆人也無法接納一個手持魔劍,在恐懼之眼裏待了太長時間的叛變軍團殘餘!他們會殺了你!”
盧佩爾齊被荷魯斯的嗬斥驚的顫抖了一下,他猶豫片刻,緩緩向阿裏曼身旁退去。
“我們會重逢的。”盧佩爾齊在傳送離開的前一刻行禮。
當阿裏曼兩人消失不見,荷魯斯看向其他人:“我們在這裏潛伏下去,直到泰隆之主回來,艦隊的進攻再也無法被阻撓為止,我們還得繼續戰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