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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艦會議室的閘門不是自動開啟的,而是被靈能硬生生扒開的。

當帝皇操控著溫妮莎的軀體漂浮著離開會議室後,他背後的閘門砰的一聲合上。

會議室內的基裏曼和萊恩能從那閘門閉合的爆響聲中聽出來他們的父親現在有多生氣。

帝皇在廊道上前進。

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因靈能的作用而看不到他的存在。

就這麽氣勢洶洶的走了一段距離後,帝皇突然停了下來,在廊道拐角處的一棵精金支柱上靠著,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尋思了半天。

基裏曼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甚至於,一定程度上認可。

一定程度上。

但帝皇就是不想讓基裏曼摻和這件事,因為他覺得這件事跟基裏曼沒有關係。

而因為科拉克斯沒能被秦墨勸回而埋怨秦墨這件事,帝皇自己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因為當時自己太傷心了,也沒過腦子就埋怨了一嘴……

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

帝皇這樣想。

誰知道那家夥跟燃油似的一點就著?

他不是想來都挺了解和理解我麽?

想到這,帝皇嘴角輕撇,不再靠著那精金柱子,繼續邁開步子向前走。

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帝皇身形一滯,使用靈能傳送出十米開外的廊道拐角處。

而後,秦墨從另一個拐角走出來。

帝皇用靈能視野查看了一下,發現秦墨並非獨自一個人,而是帶著一個新雷霆戰士。

從盔甲上看,是新雷霆戰士,但實際上不是。

那是被帶回來的克隆原體之一——安格隆。

曾經為了留住克隆科拉克斯,秦墨經常去找克隆科拉克斯閑聊,刷一刷對方的好感度,好讓對方能老老實實的留在艦隊裏。

這就是秦墨留住某個人的方式,他從不強勢的命令對方留下,他會用語言和行為打動對方……前提是他還有耐心。

在和克隆科拉克斯交談的時候,克隆安格隆經常會湊上來插兩句嘴。

起初秦墨懶得和安格隆廢話,但後來發現這家夥對自己格外有興趣,然後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先入為主的認為安格隆克隆體也是跟本體一樣無法溝通的。

之後正如眼下這般,秦墨便經常與安格隆的克隆體交談。

“在你眼中整個宇宙是什麽樣的,我在你眼中又是什麽樣的?”秦墨在廊道上邊走邊問。

安格隆思索片刻,給出回答。

“我覺得我和其他人一樣,身處於一個巨型角鬥場中。”

“你和那個金光閃閃的人一樣都是奴隸主,不過你是沒有奴隸的奴隸主,他們怎麽稱呼你這樣的人來著……反正我覺得你和我那個叫基裏曼的兄弟一樣,都是這樣的奇怪的奴隸主。”

“奴隸主和奴隸主之間也是不同的,比如你就和那個自稱是我父親的奴隸主完全不一樣。”

“……”

躲在拐角的帝皇聽到了一切,罵了一聲:“蠢驢腦袋。”

但罵歸罵,帝皇卻又覺得挺對不起安格隆的。

至少現在這個人性意誌這麽認為。

安格隆會覺得宇宙是個大角鬥場,泰隆陸軍,星界軍,阿斯塔特這些人都是隸屬於某個奴隸主的角鬥士,然後他們驅使著自己的角鬥士和其他奴隸主的角鬥士互砍。

但這樣的思維不是因為安格隆天生愚蠢,而是因為他受到的教育讓他這麽認為。

原體生而知之,但他們也需要受到教育,如果安格隆掉落的地方是糞坑,那他長大後就會覺得宇宙是一個超級糞坑,而每一個宇宙裏的生靈都是在糞坑裏鑽來鑽去的蛆。

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

安格隆運氣不好,或者不隻是因為運氣不好,還有別的原因,他沒得到康諾王那樣的養父。

“您是一個智慧的奴隸主。”安格隆繼續說,“您覺得為什麽那個金光閃閃的暴君從找到我的那一刻起就憎恨和厭惡我?”

“首先如果你要形容我和基裏曼這樣的奴隸主,你應該用統治者這個稱呼。”秦墨站住腳步。

“抱歉。”安格隆尷尬的笑著,“我正在學習。”

秦墨搖頭,並未放在心上,接著又道:“其次,你為什麽不去拐角那問問你的父皇,讓他跟你說說他當時是怎麽想的。”

聽到這句話,安格隆很是疑惑。

而躲在拐角處偷聽的帝皇則是嚇了一跳。

克隆原體看向旁邊的拐角,但沒有看到任何人。

“看,他還是老樣子。”秦墨盯著拐角說,“這個家夥想的很多,但他從來不表達,他敢於在人類種族最危難之際挺身而出,但就是沒有膽量向他人**心聲。”

安格隆一臉莫名其妙。

而拐角處的帝皇則靠著牆,屏著呼吸左右環視。

他可不想在安格隆的克隆體麵前亮相,因為他心有愧疚,想說的話太多但又因安格隆對自己的憎恨而感到難受和懼怕,他可以馬上就死了,但絕不願意站出去對安格隆解釋。

就像當初他有很多話想要對克隆原體們說,但安格隆站出來發表了對暴君奴隸主的質問之後,帝皇就像是被安格隆一拳轟進嘴巴裏,把所有卡在嗓子眼的話都懟回肚子裏去了。

“沒關係,我可以替他回答你。”秦墨拉著安格隆繼續向遠處走,同時又瞥了一眼拐角,“但是他這總是憋著話不說的毛病我必須給他改掉!”

等到兩人走遠了,帝皇才鬆了口氣,慶幸剛才秦墨沒有帶著安格隆走過來,不然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安格隆。

“他確實是憎恨你,厭惡你,從找到你的那一刻起。”

“但不是像你認為的那樣,他覺得你是個廢物,沒有統一你所在的世界,沒有建立你身為原體的偉大名聲。”

秦墨一邊走一邊對安格隆說。

“就像戰帥荷魯斯那樣,他被找到之前也就是巢都世界的社會人罷了,一個打手,他為何還會被親切對待,並賦予戰帥的職責?”

“帝皇從不厭惡失敗者,他厭惡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站在秩序對立麵的破壞者。”

“你帶著角鬥士們燒殺搶掠,沒有計劃的複仇,這就是站在了秩序的對立麵,成為了破壞者,他厭惡的是這一點。”

“哪怕你當時隻是占據了一座城市,哪怕是躲在了一座村莊裏,凡人在你的統治下維持著正常的生活,他都不會對你有絲毫的不滿和輕視。”

說完,秦墨看著安格隆若有所思的臉,又補了兩句。

“當然,我也不是替帝皇說話,我隻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鬼知道那家夥當時到底是想到了什麽,你懂的,他的思維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聽完,安格隆沉思片刻。

秦墨離開了克隆原體的身邊,而克隆原體還處於沉思之中,沒有意識到。

直到沉思過後,安格隆喃喃自語:“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