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
在亞當趴在玻璃上看著手術時，此前做完手術的兩個變異船員從隔壁的醫療室裏走出。
他們做完手術後又被護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其中一個人變異出來的附肢被切除。
另一個多了個嘴巴的船員則是不得不在麵部開個洞切下嘴巴，然後換上人造骨骼和仿生皮。
這兩個人比賽因的運氣好得多，他們做完手術包紮完畢甚至還能走出來向亞當行禮。
亞當回禮，然後繼續觀察手術。
那兩個船員也好奇賽因發生了什麽，站在窗戶邊一塊旁觀。
“王座啊。”
“賽因艦長經曆了什麽？他進亞空間了嗎？”
“你們說呢？這要是不進亞空間裏能變異成這樣？”
在三人的旁觀中手術逐漸結束。
當醫生們為賽因的頭顱連接上義體後，賽因看起來就像一個金屬人。
這還沒結束，賽因的金屬軀體表麵又被打印上仿生皮，就像禁衛們那樣的仿生皮。
“結束了。”醫生拿起一份文件遞給病**的賽因，“簽下您的名字，至於賬單，海軍部和保險公司已經預付過了，從手術治療到術後康複的全過程的醫療費用都不用您來付。”
賽因十分麻木的坐起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最新款的醫療義體能將人從裏裏外外換的一件原裝生理結構不剩，且比原裝生理結構更好用，甚至不需要恢複時間就能讓賽因具備正常的運動能力。
賽因此時的麻木完全是精神層麵上的。
之後醫生們指導賽因通過運動測試，又檢查了一下諸多生理數據，最終讓他離開手術室。
直到站在手術室之外，賽因還是很麻木，很恍惚。
他不斷翻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己的軀體。
“你妻子在泰隆一號上等你呢。”亞當推著輪椅走向賽因，示意他坐上去。
賽因並不需要輪椅，但他還是坐了上去，因為這樣能讓他感覺自己還是個自然人。
自然人不會在手術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就能活動……
亞當親自推著輪椅，將賽因送出手術室和醫院，他一邊走一邊說：“記得回家之前先去安個小鋼炮，這樣你妻子在得知你全身義體化時多少能好受一點。”
賽因對這個玩笑沒有半點反應，恍惚又麻木的繼續坐在輪椅上。
在過去和現在，賽因都是個自然人主義者，他討厭過度的義體改造，甚至還因為組團去義體公司大樓前抗議公司用給受傷礦工免費更換義體的方式做營銷廣告，甚至因此把事情搞大，讓外界懷疑泰隆海軍對義體改造抱有敵視態度。
但帝國所有巢都無論高低貴賤的人裏不可能找到未接受改造的純自然人，就連賽因之前也安裝了腦機接口和思維輔助裝置。
無論如何，現在除了腦子全都換了，讓賽因難以接受。
“你在亞空間裏看到了什麽？”
走出醫院後，運輸機飛過來逐漸降落，在降落的時候亞當向賽因詢問了他噩夢一般的過往。
“兩天前我進入亞空間，在裏麵待了一會……”賽因開始說在亞空間裏經曆的事情。
從卡迪亞之戰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月，賽因所說的兩天前並不準確，但考慮到亞空間裏沒有時間，對他而言還真是隻過了兩天。
在亞當看來這挺好的，至少賽因主觀上沒有承受好幾個月的痛苦折磨。
“我看到了艾伯特。”賽因突然說。
“艾伯特？那個一直渴望看到天空，最後卻還是死在底巢基因竊取者手裏的團長？”
“是的。就是我還是陸軍時的團長，不隻是他，還有其他很多死者，我見過的或沒見過的……”
“可能是幻覺……你得好好休息一陣子，夥計。”
聽亞當說那是幻覺，賽因突然激動起來。
“不是幻覺！”
“我差點就要被亞空間裏的東西吃掉，然後是他們出現救了我，那時候我還沒有變異，一切正常，我絕對看到了！”
亞當不置可否，他隻知道亞空間是個混亂的地方，那裏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賽因也不再辯解，逐漸淡定下來。
運輸機轟鳴著降落下來，艙門緩緩打開。
亞當推著賽因進入機艙。
在從輪椅上起來坐在機艙裏的座位上時，賽因突然問：“你說我們泰隆人死後是不是不會去王座那？”
“你不是信國教的嗎？”亞當倒了一杯酒遞給賽因，“之前你跟我講過，你聽牧師說所有人類死後都會魂歸黃金王座，靈魂受帝皇的庇護直到永遠。”
“以前我深信不疑，但現在我不這麽認為了。”賽因沉思著說。
他在亞空間裏看到了艾伯特和其他許多死者的靈魂，他們不在帝皇的黃金王座跟前，而是在亞空間裏遊**，受亞空間生物的威脅。
如果不是泰隆人每月定期舉行的祭奠儀式為他們供給的精神力，或許他們在亞空間裏都撐不到現在。
“或許帝皇已經將我們拋棄了？”賽因突然說。
亞當覺得有這個可能，但他還是安慰老友：“在我們說話的功夫，銀河間到處都在爆發戰爭，沒準是死的人太多，我們凡人又不是阿斯塔特，可能得慢慢排隊等著去黃金王座。”
聞言，賽因沉默許久，隻是點著頭，呢喃道：“以前我覺得祭奠儀式沒有必要的……”
從前每一次參加祭奠儀式時，賽因都隻會為再無法與艾伯特見麵而感到悲傷，因為他覺得其他人都已經魂歸黃金王座了，他們從地獄一樣的銀河中解脫出來這是個好事，現實宇宙的活人何必為他們感到傷感呢？
但此次從亞空間回來，賽因認為不是所有人都能魂歸王座。
或許活人的精神力是死者靈魂能得以在亞空間裏留存的原因，否則他們就得受亞空間生物的襲擾或虐待，永世無法解脫。
“沒準泰隆之主能庇護他們的靈魂。”亞當說。
“不，不會。”賽因搖頭。
根據此前學到的關於亞空間的知識，賽因知道人類的信念精神力能影響許多事情。
但泰隆之主大概和無魂者一樣，否則在這十年裏整個星區近千億人的信念都匯聚在他身上，在亞空間裏就不會是隻有那個軌道船塢一樣的球體庇護艾伯特他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