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因為那艘船？”
“哪艘船？”
聽到副手說那艘船，休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說的是哪艘船。
那艘和複仇之魂號殘骸一塊被打撈的泰隆海軍艦船。
準確的說，是艦船的一部分，也就是艦橋。
被休倫用於弄死維恩加爾的那顆重型突破魚雷就是從艦橋附近打撈的。
休倫並非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但他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泰隆海軍傾巢而出，這顯然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大規模戰略行動，難道目的就是為了從大漩渦帶走一個已經報廢的艦船裏的艦橋，還有艦橋裏麵那個變異成肉瘤怪胎的艦長？
休倫將自己的想法轉達給副手，而副手在聽後也陷入沉思，最終認為泰隆海軍確實不太可能是因為艦橋的事過來的。
然而就在副手考慮起別的可能性時，休倫卻又說了一句：“沒準還真有可能。”
休倫回憶著之前打撈艦橋時發生的事情。
黑機械教的人先試圖攻破艦橋裏的主控中樞，他們認為艦船的智能係統就儲存在主控中樞裏。
但是無論進行何種嚐試也無法攻破，甚至就連在大漩渦最深處進行的黑暗儀式也無法腐蝕這東西。
黑機械教的人打了個比方，解釋了一下為什麽做不到攻破主控中樞：破解沉思者陣列或者其他艦船設備就像是想辦法進入一個上鎖的院子。
挖洞爬進去，翻進去，或者別的什麽不走正門的辦法就是破解，用混沌廢碼破解或用黑暗儀式腐蝕。
問題在於泰隆海軍艦船的主控中樞不是一個“院子”，而是一個理論和實際上都不可能造出來但偏偏就是被造出來了的東西，類似於三角函數中不應存在的tan90度，但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結果使tan90度存在。
這種壓根不合理的東西根本無法破解。
主控中樞沒法破解，但休倫還是得到了許多好東西，比如魚雷，再比如艦船中儲存的書籍……
其中一本書描寫了榮耀之路號的過去，它是泰隆海軍的開端。
在這個宇宙裏，萬事萬物的開端總是會被賦予特殊意義。
休倫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給副手，然後又說：“我本以為泰隆人不會覺得他們的第一艘艦船有什麽意義……但或許他們真的認為有。”
“我們應該把艦橋扔出去。”副手說，“反正我們也無法破解主控中樞。”
在副手看來，泰隆海軍正被黑暗諸神的低語幹擾著，甚至在大漩渦的影響下有人出現變異，如果他們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榮耀之路號而來，那就會見好就收。
“把艦橋裝上推進器發射出去。”雖然不太情願，但休倫還是決定嚐試一下，“然後讓所有艦船緊急啟用引擎。”
……
在新巴達布號之內，黑機械教人員開始為榮耀之路號艦橋加裝推進器，又為其少量補充鉕燃料，安裝上一個用來當濕件的腦袋控製艦橋的航行方向。
一切準備完畢後，艦橋被送出新巴達布號。
艦橋外殼上的濕件頭顱在虛空中結冰，但受大漩渦內奇怪的物理條件的影響沒有受傷停運，這個頭顱上的空洞目光盯著泰隆海軍艦隊，控製推進器噴口的方向使榮耀之路號逐漸靠近泰隆之主號。
“我們……”亞當剛想下達打撈命令，但受耳邊不斷持續的低語的影響，心智突然顫動一下，大腦在一秒鍾裏無法思考。
不過他很快用意誌杜絕了低語的影響，繼續下令：“打撈艦橋。”
泰隆之主號的牽引光束套住榮耀之路號艦橋，短暫關閉了一下護盾，將艦橋拽進艦體之內。
“艦隊全體為引擎充能，我們離開大漩渦這鬼地方。”秦墨的聲音傳進每一個艦長的耳朵。
絕大多數艦長都已經被低語幹擾的焦慮和狂躁，此時聽到秦墨的命令都鬆了口氣，立刻為維度引擎充能。
亞當還不想就這麽快撤離，他想要勸說秦墨讓艦隊多停留幾分鍾，給紅海盜艦隊造成更大的打擊，以防止他們將來到泰隆星區尋仇。
但亞當還沒開口，秦墨就特意向亞當單獨重複了自己剛才的命令。
沒辦法，泰隆之主戰列艦也隻能開始充能。
一分鍾後整個泰隆海軍消失在星係之中，隻留下一大堆戰艦殘骸以及被炸的稀爛，但卻還詭異的維持著生態環境的惡魔世界。
艦隊在距離大漩渦一百光年的地方脫離維度空間。
泰隆之主號艦橋中，艙蓋打開，亞當從艙體中脫落摔在地上，然後不受控製的嘔吐。
“你為什麽不帶著你的艦隊離開泰隆，去一個你的主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建立一個獨立王國？”
“或者你們可以……”
令亞當極其不適的低語聲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消散了。
艦隊已經離開大漩渦，靈能無法再突破被天體引擎加強的現實結構，所以不隻是亞當，其他人也聽不見低語聲了。
“海軍元帥亞當。”
一架後勤機械飛到亞當麵前，收拾了他的嘔吐物，然後用機械觸手打印出一張紙。
泰隆人經常做的那種寫有心理測試題的紙。
“請填寫心理調查讓主控智能確認您的心理狀況。”
亞當點點頭，接過心理測試題，然後開始回答上麵的每一個題目。
後勤機械又跑到別的艙體附近，把艙蓋打開，為裏麵受低語影響更嚴重以至於無法主動脫離艙體的船員注射清醒藥物，收拾他們的嘔吐物，再給他們打印心理測試題。
亞當耐心回答了每一個看起來不明所以的題目。
【你喜歡的動物是什麽。】
【你有妻子嗎？如果有，你們感情如何？】
這些題目一如往常的不明所以，但亞當知道這都是主控智能設計出來的，看似沒有任何卵用的題目起到的是精神誘導的效果，誘導人們將心中所想回答出來。
填寫完題目，亞當將紙遞給後勤機械，一邊向觀景台方向走一邊擦掉衣領上的嘔吐物。
好在觀景台距離艦橋並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