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話說到這,耀恩突然意識到陳業找自己並帶著自己來底巢的真正目的。

陳業並不是想和老朋友敘敘舊,也不是想在給戰團執行任務時順帶救一下老家的窮親戚,他是想要勸說一個禁衛讓這座巢都裏他認為改成為總督的人成為總督。

或許陳業口中那個更有資格成為總督的人確實是個人才……

絕大概率是,一個活了一百多年的超人戰士就是該有這樣的判斷力。

但無論這座巢都的總督是誰,效忠於他的人是誰,他們都在積極的讓北宿一號成為泰隆之門中的一個防區,星區根本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我和你一樣認為總督之位就該是能者居之。”耀恩平靜的說,“但作為一個禁衛,我不能節外生枝,把原本順利的事情變得不順利。”

陳業搖頭,在心裏組織著語言,打算說出更能讓耀恩信服自己的話。

而耀恩則是繼續勸陳業別費力氣了:“北宿一號總督和貴族的態度很積極,就像以前的泰隆星區整合計劃時一樣,他們如果不會抗拒整合,也不**奉陽違,那麽他們就是能保持自己原有的地位。”

“不……不……你根本不知道這座巢都的過往。”陳業仍然堅持著。

“我問你兩個問題。”耀恩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這座巢都的現任總督在法理層麵是否理所應當繼任總督?”

“是。”陳業不想承認,但如果實話實說,從法理層麵上確實是理所應當,如果隻看法理的話。

“第二個問題,這個總督是否荒唐暴虐到不可救藥了,過往有沒有對巢都民眾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

“據我所知是沒有。”

“那麽恕我直言,我沒法幫你。”

當耀恩說出無法幫你這四個字時,陳業失落的低下了頭,內心充斥著強烈的無力感。

戰團並不知道陳業在北宿星係幹什麽,他們還以為自己的好兄弟隻是來到北宿星係給泰隆人送了張羊皮紙。

陳業得不到戰團的支持,也得不到帝國的支持,如果想要讓現在的總督滾下去就隻能從禁衛身上著手,但耀恩根本不挺他。

這種無力感甚至讓耀恩感受到了,但他隻能想點別的辦法幫陳業:“要不然你試試說服安瑞達,他才是負責泰隆之門計劃的禁衛,他的意見可以很大程度影響星區對北宿星係的態度。”

“那家夥更是個唯泰隆之主命令行事的混蛋。”陳業苦笑著說。

“我無能為力。”耀恩緩緩搖頭,“對不起。”

陳業沉默了一陣子,然後示意耀恩坐到後座上來。

耀恩很疑惑,自己根本不能幫助陳業,他為什麽還要讓自己上摩托。

“我把你接過來的,總得把你送回下巢吧。”陳業輕拍後座。

……

還是來時那條街道。

天上還是下著酸雨。

耀恩被陳業送到街道上,後者也沒多說什麽,馬上開著摩托回底巢了。

此時街道上還是在播放那條廣告。

“你被一個光頭栽贓陷害然後將他告上法務部,卻因為這個光頭平日裏的表現簡直是帝國模範人民,所以法務部的人選擇相信他而不是相信你?”

“我是索爾,我為你而戰。”

再次看到這條廣告時耀恩有了不同的感受,他意識到這座巢都顯然已經被基因竊取者滲透的挺嚴重了,這裏的居民還不知道那些光頭其實不是人類……

那麽問題來了,下巢第一百區的人是怎麽知道基因竊取者的事的?

他們清理基因竊取者的動機是什麽?

就在耀恩思索時,來自安瑞達的通訊請求出現在麵甲內。

“你這混蛋竟然還能在享受的同時抽空跟我聊天?”耀恩白了安瑞達一眼。

“不開玩笑,夥計,我有正事。”

通訊影像上的安瑞達沒有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裏,而是在陰暗漆黑的圖書館,他的電子眼正掃描麵前的書籍,然後書裏的內容就會傳輸進生物處理器裏,進而有一目一本書的效果。

安瑞達不停地掃描著,同時抽空和耀恩說話:“我查閱了北宿一號的曆史。”

“這座巢都的總督家族史挺有趣,他們原本就是巢都的總督家族,統治這裏三千多年,他們的管理水平實在是差勁的讓人冒火……”

“然後大概是一百年前,這個總督家族被來自下巢的義軍推翻,新總督叫塔安,他成為總督後在家族流傳的古代典籍裏找到了新的姓氏。這個總督的管理水平是挺不錯的,比如他設計了一套定罪和辯護的流程,這真的極其罕見。”

聽到這耀恩回想起自己上一次站在這條街道上看廣告時,陳業說那是夕陽的餘暉。

至於為什麽是餘暉,很顯然那個新總督的後代變得拉胯了,巢都又重回愚昧和黑暗。

壓根沒有行人看的廣告上的索爾隻是一個過往光輝的殘留,現任總督可能沒來得及把他和同僚們一塊廢掉。

“這不是挺常見的故事嗎?英勇光輝的祖先,拉胯的後代。”耀恩歎了口氣,在他當上禁衛閱讀過的書籍中,這種事情很常見。

就連泰隆巢都都有過善良能幹的總督,但就像北宿一號一樣,那個善良能幹的總督死後一切就恢複原樣。

“不,現任總督並不是那個新總督的後代,而是前總督家族的後代,他們又把位置奪回來了。”

“這都無所謂……關鍵是在前總督家族奪回位置時,書上顯示他們新總督死於一場刺殺。新總督有一個可以預知未來的靈能者,以及他親手打造的精銳衛隊貼身保護,但他還是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安瑞達並不在乎這個巢都的過往,他隻是對這場刺殺感到疑惑。

一個被貼身保護的總督,他還有個可以預知未來的靈能者保護,然後他還死的莫名其妙。

這多少是有點天方夜譚了。

“書上怎麽寫的?”耀恩問。

“沒詳細寫。他們把這當成對篡奪者遭受神皇天譴的例子,隻是寫在書上用於警告他人的。”安瑞達搖頭。

耀恩沉默著思索起來。

被可以預知未來的靈能者和衛隊保護的新總督被刺殺也不是特別不可思議,就算靈能者能預知未來,那就派出一個極其擅長刺殺的刺客,讓靈能者和衛隊對新總督的死根本無能為力。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極其擅長刺殺的刺客從哪找?

“夥計。”安瑞達停止掃描,雙眼盯著影像上的耀恩,“在你的印象裏,什麽生物特別擅長刺殺?”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基因竊取者。”耀恩毫不猶豫的回答,“咱們在底巢裏打仗的時候,有一個軍官在我眼皮底下被純血基因竊取者刺殺了,我隻是把目光從那軍官身上挪開了半秒。”

“所以。”安瑞達說,“我懷疑現任總督家族與基因竊取者有聯係。”

“這隻是一種可能,實際上巢都裏多的是能人異士,沒準一個靈能者在八百裏開外捏爆了那能幹的新總督的腦袋。”耀恩搖頭。

安瑞達連連點頭:“是的,隻是一種可能,還有其他很多種可能,沒準或許是巫術刺殺,或許是新總督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到暴斃……但我得把這件事情查明白,泰隆陸軍會來清理基因竊取者,但如果這個總督與基因竊取者有聯係那他就得死,而不是在我們的保護下繼續當總督,埋下一顆暗雷。”

“我會調查這件事情。”耀恩意識到這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情。

無論總督家族在當年用了什麽手段刺殺了篡奪者,無論是與基因竊取者合作還是用巫術……如果這事不明不白,他們將來很有可能給泰隆星區一點驚喜。

泰隆之門防區決不能有不穩定因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