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

奧瑞坎發現自己身處於虛空之中，它抬起手，看到的是洶湧的能量。

明明已經脫離原有的軀殼，明明沒有使用那麽多佩戴式裝備，但它還是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能量。

如果將它身上的能量比喻成光芒，那麽太陽釋放出的光芒在它的麵前都如同螢火蟲的微光。

但還沒等奧瑞坎對於自己的變化過多發覺，洶湧的饑餓感就幾乎侵占了它的全部感知。

饑餓。

無盡的饑餓。

奧瑞坎下意識撲向恒星，貪婪地汲取著恒星的能量。

那種饑餓感被緩解了，但就像是凡人在品食一種味同嚼蠟的難吃食物，這種進食行為絲毫不能帶來任何味覺上的滿足感，僅僅隻是為了緩解饑餓而進食一般的感受，令奧瑞坎難以忍受。

但饑餓終究是被緩解了的，奧瑞坎的強大意誌力讓它能快速適應，並在無邊無際的饑餓感中用一絲理智做自己早就計劃好要做的事情。

這件事，就是體會，感受。

奧瑞坎回憶著諸多事情。

星神，懼亡者。

然後在奧瑞坎還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它的心理站到了星神那一邊去。

光是想起懼亡者那個有靈魂的種族，它就生出一種痛恨——痛恨懼亡者已經滅絕了，自己無法品味那個肉體凡胎種族的靈魂。

奧瑞坎緊接著認為懼亡者不過是一個螻蟻種族，它們憑什麽敢擊碎星神？

對於那樣的螻蟻種族而言，能被星神進食已經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它們怎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接受自己上供靈魂的結果？

這些該死的螻蟻！

奧瑞坎恨不能馬上就殺到斯紮拉克和伊莫特克那裏，然後把這兩個奴隸中的高等奴隸徹底毀滅。

不是因為對懼亡者這個螻蟻種族的反抗感到怨恨，而是因為它們死的太早，奧瑞坎自己沒有品味到他們的靈魂，僅此而已。

但是一想到群星之中還有大量可以供它食用的智慧生命，它就不那麽仇恨懼亡者和先它一步品味靈魂的星神們了，它立刻向著附近一個有智慧生命存活的星係飛去。

何等的偉力。

銀河之中的絕大部分生命即便拜托了束縛他們的重力，但也無法擺脫束縛他們的超光速限製。

銀河中的種族多到數不清楚，但隻有包括人類和死靈以及艾達人在內的幾個種族擁有嚴格意義上的超光速航行能力。

但星神不會被束縛。

無論是自然法則的限製還是別的什麽，沒有什麽能阻止一個現實宇宙溺愛的寵兒的自由思想。

當奧瑞坎想要以超光速狀態飛行，它就能。

環境嚴苛的虛空絲毫不能對它有任何限製，那些即便靈柩衛隊三聖衛隊也得老老實實坐運輸機或用科技跨越的天文尺度距離，亦或是抵達星球表麵要經過的大氣層，不過是一個念頭便能輕鬆跨越的不是障礙的障礙。

螻蟻們無法修改而隻能想法利用的自然法則，也不過就是一個念頭便可如捏泥巴一般輕易塑造扭曲或是徹底砸爛的垃圾。

太強大了。

太自由了。

奧瑞坎僅剩的一絲屬於奧瑞坎的理智還能讓它有如此感慨，還能讓它想起來自己剛才不過是一個弱小的鋼鐵螻蟻而已。

但當那個星係裏的智慧生命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遭遇毀滅浩劫，毫無防備之時，毀滅的浩劫自己就沒了。

奧瑞坎瞬間脫離星神狀態，它在被脫離出去時對軀殼的想念甚至將它在艦船內的軀殼瞬間挪到了虛空裏。

回想起剛才在星神狀態下的諸般思索，奧瑞坎震撼於自己竟然會有那種念頭，自己竟然會認為懼亡者不過是一個該獻出自己靈魂為宇宙中最偉大存在滿足欲望的螻蟻。

軀殼在虛空中結冰。

奧瑞坎的意識還在活動，但整個人在虛空中漂流。

它的軀體並不強大，連和塔拉辛互毆都是扯腦袋和用棍子敲對方，因此也沒有虛空行動能力。

奧瑞坎眼睜睜看著自己飄得越來越遠，直到一個人從它的艦船裏飛出來，來到它身邊，把它拽回到艦船內部去。

是秦墨。

他在虛空中毫無防護的飛行，抓著奧瑞坎那精致頭顱上的凸起，把它拽回了進行飛升研究的艦船裏。

在回到艦船後，奧瑞坎一動不動，躺在艦船的地板上，仰頭看著深不見頂的上方。

就像剛才在虛空中漂流時一樣。

那種從神明墮為凡人的感覺困擾著奧瑞坎，它不想接受自己變成了那個弱小的鋼鐵螻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躺在地上，為了不可能再得到的東西耍賴。

“我跟你說過了，你不可能永久的飛升。”秦墨走到奧瑞坎頭頂，俯視著它。

奧瑞坎躺著。

作為太空死靈最強大占星者，最高貴的貴族成員之一，這種身份的尊嚴讓它還不至於對一個異族蠻夷發出哭聲。

但沉默良久，奧瑞坎還是忍不住問：“你……你是……你是怎麽做到的……憑什麽你就能永遠保持星神的狀態？”

“我也不知道。”秦墨說了實話，“我要是知道，我就讓人類種族先飛升了。”

奧瑞坎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臉。

從神墮為凡人還不是最難受的，畢竟研究還能繼續，而事實證明這種研究思路確實可行。

但奧瑞坎仍然很清醒，它知道自己沒有長期保持星神狀態不是因為秦墨注入的能源不夠勁，不夠持久，而是因為自己的研究本身還存在極多的問題，光是能源的注入並不能讓它永遠保持星神狀態，哪怕是秦墨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為它注入能量。

這才是最難受的，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長。

甚至如果不是星神那本身就可以扭曲一切物質的東西的力量，奧瑞坎都不知道自己光是有充足的能量是否可以實現短時間的飛升。

“你也有個飛升的計劃？想要讓人類物種飛升成為更高層次的存在？”奧瑞坎放下手。

“是的。”秦墨點頭，“但是和你一樣，我碰上了似乎根本沒有解決方案的難題。”

奧瑞坎沉默了一下，目光移向別處：“我要是個人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