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之父的教誨傳入耳中,火龍之子們全部單膝跪地,低下頭顱。

伏爾甘此時覺得自己言重了點,畢竟從那將自己帶回來的泰隆之主的評價來看,他的子嗣們始終踐行著他的道德準則,也擁有著責任感。

即便是第三連,雖然冷酷了一些,但他們也不會麵朝被敵人驅趕而來的凡人,用鉕素噴火器將凡人和敵人一塊付之一炬。

“我並未責怪你們,也不是不滿,相反,我被你們的事跡感動,我的身軀因為你們曾做過的慈悲行為和燃燒自己向凡人展現的溫暖之火而震顫。”

“我和你們一起沐浴在凡人感激的榮耀之中。”

伏爾甘席地而坐。

火龍之子們也不再單膝跪地,同樣的坐了下來,就連無畏也是一樣。

“戰團中流傳著一個古老的預言,說我們隻要將您的所有造物都集齊,屆時便是您回歸之日。”圖衫開口說,“但是直到現在還有一兩樣東西沒有集齊……”

回應圖衫的是伏爾甘的仰頭大笑。

火龍之主爽朗的笑了片刻,緩緩搖頭:“我又沒有把傳送裝置分解融進我的所有造物裏,你們就算集齊了我的東西,又怎麽可能在集齊的那一刻就發現我回歸了。”

“古老的傳說罷了。”

“如果我不是脫不開身或是已經死了,你們還沒開始收集我的造物時我就會立刻回到你們身邊,因為這是職責所在,我不可能躲在某個地方看著你們犧牲。”

一邊說著,伏爾甘一邊感受到一種悲涼。

戰團中流傳的傳說,歸根結底是曾經那些人的希望寄托。

因為實在不知道基因之父在野獸戰爭後的去向,又不願意認為基因之父已經死了,況且一個永生者原體本來就不會死。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某種行為上,期盼著自己隻要做到了,基因之父就會回來。

此外,伏爾甘還能感受到自己和這些子嗣之間仍然是有種隔閡的。

時過境遷,眨眼間一萬年流逝,阿斯塔特不可能活到一萬歲,就連如今的火龍之子們之中資曆最老的無畏,可能也隻是聽過火龍之主的故事。

伏爾甘意識到自己得消除這份隔閡。

而傳統的消除隔閡的辦法,隻有一個。

“跟我來。”伏爾甘從地上站起來,子嗣們跟隨著他。

一行人離開停泊台,進入旗艦上給火蜥蜴們留出的休息區域裏。

這裏麵已經擺放出堆積如山的材料,以及各種各樣古老與先進並存的鍛造工具。

“我們來進行一場鍛造大賽。”伏爾甘抄起自己那跟阿斯塔特一般高和沉重的訂製鍛錘,“讓我看看你們是否保留了軍團時期的傳統,也就是鍛造。”

鍛造是伏爾甘的喜好,這項喜好也成為了傳統,火蜥蜴們不僅是武器的使用者,也是製造者。

這個戰團的富裕可不是因為戰團人少。

火龍之子們立刻來到為他們準備好的鍛造台前,抄起工具。

“規則很簡單。”

“看誰能在一天的時間裏鍛造出一把動力錘。”

伏爾甘微笑著豎起一根手指。

“我還不知道你們都有什麽能耐,但是如果你們之中的某些人會使用某些獨特的技藝……”

“比如把精金條如同針線一般穿插縫紉在固體上,比如改變金屬性質,比如跟捏泥巴一樣捏出一套終結者……”

“諸如此類的造物魔術,可不許在這場鍛造比賽裏使用。”

抄起鍛錘的圖衫感到納悶。

基因之父描述的這種造物魔術恐怕連智庫都用不出,他們其他火龍之子哪裏會用出這般技法。

所以圖衫隻當基因之父開了個玩笑。

在旗艦星港附近不停向四周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時,榮光人類號搭載著伏爾甘和他的子嗣們,向著俄爾普斯星區航行。

被榮光人類號從大漩渦接來的伏爾甘,需要見的和迫切想見的並不隻有他的子嗣們。

……

俄爾普斯星區。

無敵真理號。

伏爾甘身穿一身黑袍,坐在屬於萊恩的那張椅子上,獅王的椅子在這個黝黑高大的壯漢身下都顯小。

基裏曼,察合台,聖吉列斯的投影圍繞著伏爾甘。

“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萊恩端著一杯水走到伏爾甘麵前,將杯子放進兄弟的手中。

“在另一個現實,為人類在宇宙中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當守墓人。”伏爾甘喝了口水,直言道。

萊恩看著伏爾甘,沉默了。

他和伏爾甘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伏爾甘這個憨厚的老好人除了莫名其妙就看他不順眼的人以外,沒有人會討厭他。

“你變了,萊恩。”伏爾甘突然說。

萊恩聞言攏了攏白發,緩緩點頭:“是啊,現在看來你們誰都和從前沒什麽兩樣,除了我。”

獅王的目光在其他兄弟們的身上掃過,不免納悶:“隻有羅保特回歸的時候,我還以為除了這個坐靜止力場的小子,其他人誰都變得蒼老了,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你們都是我的子嗣,你們不會衰老。”

突然有人插了一嘴。

眾原體循聲望去,隻見溫妮莎和秦墨的本體同時進入艦橋。

秦墨的意識暫時從大漩渦那邊轉了過來,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帝皇的人性部分,另外談及的一件事情就是關於重啟原體搜尋計劃的事。

因為被亞空間卷到另一個宇宙的伏爾甘的回歸,證明了從前那場在第一次試驗中被認為失敗了的原體搜尋計劃是完全可行的。

“她是我們的父親。”基裏曼對伏爾甘說。

看到一個跟著泰隆之主走過來的女人說原體們是她的子嗣,伏爾甘先是驚訝了一下,但是當看到瞳孔中的金色光芒的時候,不用基裏曼來一嘴提醒,火龍之主也意識到自己的父親附身在這個女人身上。

伏爾甘站起身來,半跪在地上:“父親。”

“站起來。”帝皇輕輕將伏爾甘從地上抬起,然後上下關懷的掃視了伏爾甘整個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強壯高大,歲月和哀愁並沒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跡。”

“是的。”伏爾甘點頭。

他還不知道帝皇真實的情況是什麽,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性部分有多少感情,他仍然以為眼前的帝皇還是從前那個帝皇,所以對於那個冰冷的父皇,他不會表達太多自己的情感浪費君父的時間。

但帝皇的人性部分極為純粹,沒有其他任何意誌的影響,他多愁善感,在聽秦墨說伏爾甘在另一個宇宙的遭遇後,眼神中便有頗多惆悵。

可縱使心中一番言語關懷,如今見了伏爾甘本人,卻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被卷去的那個宇宙的帝皇是終結了嗎?”秦墨問伏爾甘。

伏爾甘並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那剛才秦墨的時候便會直截了當的言語了。

火龍之主不知曉另一個宇宙的帝皇的命運,但帝皇本人卻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