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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隆之主的住所中。

基裏曼的投影捧著兩杯葡萄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秦墨。

房間中的打印裝置在秦墨的手中打印出一杯葡萄酒,但秦墨沒有喝下去。

秦墨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將老嫗之劍放在膝蓋上,目光欣賞著老嫗之劍,但念頭不在這把武器上麵。

“烏斯蘭死了。”

當從秦墨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基裏曼有些驚訝,但他不是很關心烏斯蘭的死活,而是在思考這件事情會對人類和死神軍之間的盟約產生什麽影響。

而後他認為沒有什麽影響,才開始思考烏斯蘭的死。

最終,帝國攝政原體想要說的話凝聚成一個疑問:“你如何評價烏斯蘭?”

基裏曼很喜歡聽秦墨對於某件事某個人的評價,因為他會從主觀和客觀的方麵分析一件事情或一個人的優缺與功過。

“首先,他肯定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秦墨說,“他將一個善良的艾達人坑的家破人亡,他也經常去偷去搶某些東西,他也是個謎語人。”

“但是毫無疑問的,他是個強大也有大局觀的人,一個總是當謎語人卻並不讓自己猜謎語的人。”

“我的心情很複雜,但是我感激他,至少站在我的角度看,他是個極其重要且非常好的誌同道合之人。”

說到這,秦墨撫摸老嫗之劍的劍身,頓了頓,又繼續說。

“一個擁有強大靈能,但卻在人格上絕對符合現實生靈標準的現實生靈。”

旁人聽到這最後一句會感到疑惑和晦澀,但基裏曼卻很容易就能聽懂。

秦墨的意思是說烏斯蘭非常的複雜,這個人身上有許多矛盾的地方,一如既往的不能用好或者壞去評價他,然而這就是一個真正的現實生靈,現實宇宙智慧生命的特點。

複雜,矛盾。

“的確。”基裏曼的鼻子噴出一股長氣,點了點頭,然後又說起烏斯蘭的身後事,“處理非常明智,摯友。”

基裏曼喝了口葡萄酒,接著說:“我會跟伊芙蕾妮說烏斯蘭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他自己以外什麽都留下了,當他的學徒帶著他的東西回死神軍,伊芙蕾妮就會檢查,確定這個在我們眼中不知何品格的學徒是否會貪墨他師傅的東西。”

秦墨點頭,這就是他為什麽對那個學徒說,他會跟基裏曼說這件事,用以敲打。

兩人沉默了片刻。

秦墨開口提及老嫗之劍:“這把能複活死神的劍……你是否試探伊芙蕾妮了,她如何說。”

“曾經我們互相防備,但現在幾次合作下來,她明白了我們能互相信任。”基裏曼說,“她直白的告訴我,用老嫗之劍複活死神是一種嚐試,而不是說真的就能百分百將伊納德複活殺死色孽,甚至老嫗之劍能不能複活伊納德還是兩說的,就像審判庭中有人認為殺死我的父皇就能讓他活過來。”

秦墨點了點頭,突然將老嫗之劍收入劍鞘:“這把劍不能交給靈族。如果是金色遠征之前那種極端或更壞的情況,複活死神是一個值得的嚐試,但現在並不需要了,一個靈族神的誕生隻會讓現實宇宙受到亞空間更深的影響,而且這個死神對我們的態度尚不可知,它可能會破壞現有的合作關係。”

基裏曼也是這麽想的。

這件事便算是說完了。

而後基裏曼突然問出一個問題:“你是否想過更長遠的事情,比如在一切都結束之後,像我們這樣的人何去何從。”

“我對更長遠的未來有兩種打算。”秦墨說,“我們這個宇宙隔絕亞空間的威脅,然後我進入亞空間想法設法的尋找消滅四神的辦法。”

“我……”基裏曼剛蹦出一個字,嘴就閉上了。

他想說自己想要離開帝國。

人類帝國不會永遠存在下去,它隻是帝皇用來推進事業的工具,其一切設計皆為更好的汲取資源統籌力量投入到戰爭中去,就像戰時狀態不會永遠持續,這個帝國也不會永遠這樣存在。

屆時他會離開帝國,不管其他兄弟怎麽想。

基裏曼會想要去一個農業世界,帶上自己的子嗣們,如果子嗣們更想避世而不是作為新未來人類社會中的中堅力量生存下去,那麽他會帶上卡爾加他們,在一個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地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刀耕火種。

基裏曼甚至想到了這般長遠:看著卡爾加他們在幾千年的時光裏衰老,離去,照顧他們掩埋他們,最終用幾塊石頭壘成他們的墓碑,如果有後人對他這個大塊頭感興趣並上來搭話,他會講述那些壘起來的石頭下麵躺著的每一個現實宇宙和人類物種的偉大事業中鞠躬盡瘁的英雄們的故事。

但這個理想說出來終究顯得有種英雄暮年的悲涼,不似秦墨那現實宇宙安全後還要繼續和四神對著幹的激昂,所以基裏曼才把心裏話咽了下去。

“你是個天生的強者。”基裏曼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

秦墨看著基裏曼,有些疑惑。

基裏曼曾經聽秦墨講述過許多往事,比如秦墨那個如自己的養母尤頓夫人一般的母親,教會了他人的剛強和溫柔可以同時存在。

比如秦墨曾經被自己的上級坑到走投無路,他選擇向那個坑他的上級以及上級的上級複仇,在沒有現在彈指間摧毀天體的武力的情況下,僅憑自己的身體素質和腦子將他們宰了個幹幹淨淨,而不是向比自己弱小的人發泄,因為他秉承一句話:勇者怒,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怒,揮刀向更弱者。

“你這樣的人擁有強大的力量會去做強者想做的事情。而一些天生的弱者,他們哪怕取得了強大的力量,最終也隻是做些持強淩弱劫掠屠戮的爛事。”基裏曼說。

秦墨突然意識到基裏曼剛才憋回去的話是什麽,他搖了搖頭:“其實你比我更堅定,如果是我,我在蘇醒後看到如今帝國的樣子,我會立馬跑路然後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帝國,而不是一點一滴的收拾爛攤子。你想種田,我也有我的安逸想法,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在抉擇的時候選擇了最困難的那條路。”

基裏曼非常讚同的點頭。

此時門被推開,亞當走進臥室,看了一眼基裏曼的投影,然後行禮匯報道:“艦隊已經準備好,鐵人也已經建立了星門。”

秦墨點了點頭,將老嫗之劍抵在地上,整個人站了起來。

不似剛才那般惆悵,變得堅毅起來,就像是泰隆首府星係裏星港旁邊劍指虛空的雕像的表情一樣。

“我去教訓伊莫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