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自覺,連臉皮都不要了,就是耍賴,大家也無可奈何。”
說話之間,古月居士搖頭道:“這事我也不想多管了,要是再沒有一個結論,那麽我就直接返回泉州,省得心煩。”
“早該這樣了。”包龍圖笑道:“這種事情,你幫一個人,另外的人肯定怨你,根本沒有左右逢源的機會,而且又沒有什麽好處,要是能夠趁機脫身,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嗯。”古月居士連連點頭。
在閑聊之中,方元也慢慢開車,再次來到了虞村。才停車下去,蒙龍就遠遠迎了過來,輕聲招呼道:“方哥、包子……”
“小龍,你怎麽來了?”包龍圖有些驚詫。
“不僅是我,虞先生也來了。”蒙龍錯愕道:“不是方哥叫我們過來的嗎?”
“是我叫的。”方元笑道:“來了就好,帶我們過去吧。”
適時,一行人走進了村中,在蒙龍的帶領下,來到了虞五爺的樓房。此時此刻,虞越就在與虞五爺談笑,順利逗弄大毛小毛兩個小孩子。
“虞先生!”
“五爺!”
走到門外,方元就遠遠叫喚起來。
“方小哥來了。”虞五爺笑嗬嗬回應,這段時間方元和包龍圖常在虞村出沒,沒少過來拜訪探望他,三人關係越來越熟悉了。
“方師傅,這位是……”與此同時,虞越注意到古月居士的身影,頓時心思一動,主動站了起來迎接。
不得不說,古月居士身材清瘦,銀白色的長須飄逸,走起路來悄無聲息,非常符合高人的形象。實際上他也是真正的高人,也就是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在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味。
乍看之下,以虞越的閱曆,馬上斷定古月居士很不簡單,當然不敢怠慢。
“泉州的風水大師,古月居士!”方元微笑引見起來:“居士,這位是虞先生,對於玄學有一定的研究,與你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是嗎。”古月居士立即笑道:“那有機會的話,就要向虞先生討教一番了。”
“不敢,不敢。”虞越連忙擺手道:“應該是我向居士請教才對。”
寒暄之間,眾人也依次坐了下來,蒙龍也立即取了幾個杯子過來,逐一倒茶待客。
在這空隙,虞越真的與古月居士聊起了玄學,談的是一卷道家典籍。其中的出處,有什麽含意之類,方元和包龍圖聽不懂,臉上就露出禮貌性的笑容,不時的點頭表示自己在聆聽,但是絕對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一杯茶見底,方元才算是找到一個插話的機會,微笑道:“虞先生,多虧居士的幫助,讓我順利買到了一件東西,不知道虞先生有沒有觀賞的興趣?”
“哦,是什麽東西呀?”虞越好奇問道,心裏卻在暗暗地揣測方元的用意。畢竟才過幾天而已,方元就邀請自己過來一敘,這多少讓他有些奇怪。
“我去拿……”包龍圖一聽,立即跑出去,在車上把東西拿了過來。
“咦!”
東西擺在眼前,虞越定神一看,更加驚愕:“杆秤?”
以虞越的年紀,對於杆秤他肯定不陌生,而且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間,他還經常使用杆秤做生意,那是刻骨銘心的記憶,想忘也忘不了。
“就是杆秤。”方元笑著說道:“不過,可不是普通的杆秤,虞先生不妨看看。”
“不是普通的杆秤?”
帶著幾分迷惑的心情,虞越把杆秤拿了起來,仔細的觀賞。一拿起杆秤,往日的記憶就浮現在他的心頭,讓他不自覺有幾分神思恍惚。
遙想當年,他放棄了鐵飯碗,毅然下海。那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冷嘲熱諷,但是他卻咬牙堅持下來了。挑著擔子,掛著一副杆秤,終日奔波辛勞,終於有了現在的成就。
此時此刻,記憶中的各種明裏暗裏的嘲笑譏諷,都已經隨風輕去,但是拿起杆秤之後,一種已經融入骨子裏,仿佛天生本能的動作,就在虞越手裏展現出來了。
左手提起了秤頭,右手手指頭輕輕在秤杆上滑過,就算是閉上了眼睛,一顆顆銀星代表了多少兩斤,十分清晰而又自然的在他腦中浮現。
“……這是一杆好秤。”片刻之後,虞越睜開了眼睛,讚許道:“斤兩的分量十分均衡,沒有絲毫的差錯。”
說話之間,虞越又十分不解:“不過總體來說,這應該是很正常的杆秤而已呀,似乎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哈哈,虞先生不要急,一會兒你就知道杆秤的妙用了。”方元一笑,隨之站起來道:“五爺,借你家的鋤頭用一用,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虞五爺點頭之餘,也奇怪問道:“你要鋤頭做什麽?”
“有用。”方元賣了個關子,拿好了鋤頭和杆秤之後,就招呼大家出門而去。不久之後,就來到了村外一塊綠草豐茂的地方。在一叢叢綠草下麵,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斷垣殘壁,恰恰是殘塔的遺跡。
“來這裏做什麽?”虞越目光微閃,習慣性的揣測起來。
此時,方元一聲不吭,忽然高高舉起鋤頭,再狠狠鋤落下來,扁尖的鋤頭已經沒入了草坪之中,然後帶出來一片微青色的泥土。
中國的疆土遼闊,可以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其中也可以按照五行來劃分五個方位的泥土顏色。東方屬木,自然是青泥;西方屬金,多是白色沙礫;南方屬火,自然盛產紅泥;北方屬水,那就完全是黑土了。至於中原腹地,五行屬土,土為黃色,所以多是黃泥。
當然,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論,比如說現在,在方元不斷的揮鋤下,一個土坑逐漸成型,大概有半米深。此時,鋤挖出來的泥土,不再是微青色澤了,而且淺黃色。
看到了淺黃色的泥土,方元臉上立即露出滿意之色,停下了鋤挖的動作,隨之彎腰垂手,把一塊淺黃色的泥巴揀了起來,然後握在手裏輕捏,再合手揉搓。轉眼之間,一枚黃色泥丸立即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看到方元的舉動,旁邊幾個人自然感到莫名其妙,十分不解。
在眾人按捺不住要詢問之時,方元就轉頭笑道:“居士,你覺得怎麽樣?”
古月居士輕輕捋須,審視了片刻之後,才評點道:“土細而不鬆,油潤而不燥,鮮明而不暗,應該是不錯的吉壤。”
“哈哈,我覺得也是。”方元連連點頭,十分讚同。與此同時,虞越等人也有幾分明悟,敢情方元這樣做的目的,卻是在驗證土質的優劣好壞。
另外,虞越又多想了一層,忍不住問道:“方師傅,難道你相中了這裏,打算在這個地方構建新村落嗎?”
“不是。”方元立即搖頭否認:“這裏就在原村的範疇內,風水氣運與原村一脈相承,在這裏建村,相當於換湯不換藥,我可不做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
“既然這樣,方師傅這是?”虞越迷惑了,弄不明白方元舉動的意思。
“不急。”方元忽然問道:“虞先生,你覺得這顆泥丸,大概有多重?”
“嗯?”一瞬間,虞越心中一動,目光就落在包龍圖手中的杆秤上,然後脫口而出:“稱土定吉凶?”
“差點忘記了,虞先生也是行家。”
適時,方元笑著說道:“既然這樣,也不需要我來多費唇舌。沒錯,我是打算稱土。一般來說,應該用是鬥來裝泥稱土,再確定其中的斤兩。但是我覺得也不用這樣麻煩,估算一下泥丸的分量,再用杆秤來稱一下,也能有大概的判斷了。”
鬥是容積單位,秤是計量單位,兩者之間不能混為一談。而且由於地域之間存在的差異,同樣是一鬥泥土,其中的重量卻未必相同。
關於這一點,以虞越的閱曆,自然十分明白。畢竟他居住在蘇州城,肯定也知道蘇州城的來曆,更應該清楚伍子胥相土嚐水的典故。
了解方元的用意之後,虞越也恍然大悟:“這杆秤是法器?”
“沒錯。”方元坦然承認了,又問道:“言歸正傳,虞先生覺得,這枚泥丸應該有多重?”
“這個……”
明白怎麽回事之後,虞越自然積極配合起來,仔細打量方元手中的泥丸,隻見泥丸果然十分鮮潤富有光澤,圓滾滾的模樣,仿佛一枚雞蛋大小。
觀察了片刻,虞越沉吟道:“我覺得,應該是二兩或三兩左右吧。”
如果是一枚真正的雞蛋,虞越會猜測是一兩左右,但是考慮到泥丸是實心的,分量更重,他就直接把分量翻倍。
“三兩嗎?”方元笑了:“那就稱一稱吧。”
“給!”包龍圖很有眼力,立即把杆秤遞了過去。
方元接過杆秤,首先確定稱重的單位。畢竟一杆秤,在秤杆上下兩麵,都有星花標記。其中一麵的星花,那是每一段星花,就代表了一斤,而另外一麵卻代表了兩。
這可不能弄錯,不然就不好稱東西了。
確定杆麵是一斤十六兩的單位之後,方元立即把泥丸擱到秤盤之中,然後把秤砣掛在秤杆上,而且就懸掛在代表三兩的星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