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柱,衝霄而起。嬴政附近,那些因為公海的動靜,聞訊而來的高級賦能者,還沒消化完那巨劍帶來的強大衝擊。
緊接著。
便看到從嬴政腳下突然升空的金色光柱。
這一刻。
他們所有人也跟著仰起頭來,瞳孔裏倒映出這讓他們難忘的一幕……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們看著金色光柱。
驚慌、錯愕,恐懼。
所有的一切,最後都化作了質問。
這又是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到底在哪裏?
不怪他們會升起如此想法。
主要是這幾分鍾裏,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
他們在發現高麗以及公海的異常,已經對羅馬公教即將和天策府開戰這事有了心理準備。
但哪怕如此。
他們也沒想到,最終局勢會演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會……如此誇張。
那未知的巨劍,仿佛羅馬公教位格最高的神明親臨的聖光,不知為何讓人毛骨悚然的金色光點,還有現在眼前這衝天的金色光柱。
這些東西,全都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而這,還不是結束。
因為隨著金色光柱升空,威勢也愈發逼人,裹挾著仿佛搗碎一切的恐怖力量,掠過天空,最終落在了某位存在身上。
鉛灰色的厚重雲層翻滾卷動。
仿佛鐵幕碎裂,無數裂痕從灰蒙天空之上浮現。
蜘蛛網般的裂痕,層層疊疊,向外綿延,就如同熊孩子在鏡子上用刀劃出了數公裏的深痕,痕跡的兩側空間被撕裂,居中散發著深邃的黑,十分刺眼。
那是空間瀕臨崩潰的證明。
而深痕的盡頭。
天穹如鼓般驟然震動。
氣急敗壞的尖叫,響徹整片天地!
……仿佛比無邊厚重烏雲還要龐大的虛影,顯露出身影,遮天蔽日。
緊接著。
一道光柱,猛地刺破了厚重的雲層。
一股恢弘浩大的、仿佛衝擊波一般的能量,驟然落下。
比剛剛的聖光,還要誇張!
不,那已經不屬於聖光的範疇了。
而是真正的神明之力。
所有旁觀者,在這一刻,都猛地一個激靈,接著毛骨悚然。
因為這一幕,代表著一個事實。
不是仿佛。
而是羅馬公教的……神明,真的親自下場了。
當意識到這個事實。
現場的所有人,臉上全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雖然說世界各地的神係差別很大。
別說世界各地了,就連東亞和東南亞,神係的差距也是極大的。
畢竟那是每個地區,原始氏族社會的精神產物,每一片土地,數百年的記憶,情感和文化一起造就出來的‘幻想生物’。
但是。
無論差距有多大。
整個東亞神係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基本所有神係,隻要位格稍微高一點的,比如西王母那種級別,基本都處於‘死物’狀態。
這跟漫長曆史長河中,數次靈力枯竭有關。
所以大多地區,雖然神係的相關傳說神乎其神。
但基本都不可能活性化。
哪怕是最近知名度越發高漲的希臘神係,其實至今都未有任何高位階神明活性化的跡象。
整個世界,目前保持活性化的高位階神明,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而其中要說最出名的,也是最被人熟知的。
毫無疑問。
就是羅馬公教的那位。
依托於宗教的特殊性,以及羅馬原神係的‘被迫奉獻’,那一位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裏,一直保持著活性化的狀態。
雖然有一段時間,祂極其虛弱,甚至差點被趕下神壇。
但祂扛過來了,並隨著時間推移,威勢越來越強。
這其實也是羅馬公教能夠如此橫行的原因之一。
他們背後的後盾,實在是太強大了。
隻要他們的神明一直保持複蘇的狀態,哪怕他們真的失心瘋到和整個世界的賦能者開戰,最終還輸了,那也能保證整個教會安然無恙。
隻要他們的聖城還在。
隻要他們的神明還在。
而這也是大部分賦能者組織根本不敢惹羅馬公教的原因。
因為誰也不知道,羅馬公教會不會掀桌子。
要知道一個活性化的神明,還能交流的神明,可不是簡單的最頂尖戰力那麽簡單,還代表著羅馬公教擁有可以說取之不盡的賦能者資源。
對於普通賦能者組織來說,稱得上珍貴的‘聖遺物’。
他們隨時都能製造出來。
他們的聖言,某種程度上就是聖遺物。
而且他們還不像幾個古老國度一樣,比如國內。
每個古物都是用一次少一次,他們可以無限重造。
麵對這麽一個組織。
誰見了不怵。
這也是當初的公訴事件中,大部分人不看好天策府的原因。
而這次大戰,大多現場的人已經往最嚴重的方向去想了。
甚至那個此生還未來過亞洲的鐵血教皇親臨這個可能,他們都想過了。
但是。
哪怕是再大膽的人,都沒想過眼前這種可能。
竟然是……羅馬公教的神明親臨!親自下場!
更重要的是!
這位神明……親自到來,預想中的碾壓,卻根本就沒發生!
看樣子,反倒是祂……剛剛被壓製了?
祂降下的聖光被壓了回去。
而且不僅被壓了回去,看天空被撕裂的模樣……那位在羅馬公教稱得上說一不二,唯一的神,還……挨了一巴掌?
雖然這個說法有些滑稽。
但眼前這壓迫力十足的一幕,配合剛剛那聖光被倒逼回去的畫麵,真的讓眾人升起了……神明挨了一巴掌的念頭。
這古怪的念頭一起。
轉瞬間。
連帶著那仿佛比無邊厚重烏雲還要龐大的虛影,都變得有些滑稽了。
甚至都沒人逃跑。
這種神明親臨,代表的含義,在場的高級賦能者比誰都清楚。
但此刻卻沒有一個人選擇逃離戰場。
反倒全都看了看頭頂那比無邊厚重烏雲還要龐大的虛影,又看了看嬴政。
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天策府到底哪裏冒出來如此多,之前根本沒有聽過名字的高級戰力?
先是陳鹿思,現在又跑出來了個陌生男人,直接給了羅馬公教的神明一巴掌?
嬴政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但並沒有回應,而是仰起頭,看向天空:“被人扇了一巴掌……終於不再藏頭露尾了嗎?”
“……”
被人?
周圍那些旁觀者,再次一愣。
不是他?
嗡——
同一時間。
隨著第一道輝煌的光柱落下。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輝煌的光柱,在公海之上升起。
在昏暗的公海上,蔓延至遠方。
極為壯觀。
配合頭頂那龐大的虛影,也極具有壓迫力。
這一刻。
那些旁觀者們,看到這一幕,終於從神明挨了一巴掌的滑稽念頭中抽離了出來。
真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對。
那可是整個世界寥寥可數的活性化高位神明。
而且還是一個宗教神明。
這樣存在。
哪怕真的挨了一巴掌……那也不是可以笑話的存在。
祂如果真的發怒……
念頭至此。
不少過來湊熱鬧,或者更準確地說,想要知道一手情報的高級賦能者,臉色大變,立刻轉身就準備離開。……離開得越遠越好。
但他們剛轉身。
“發怒嗎?”
嬴政輕輕握著傳國玉璽,環視一圈周圍在昏暗的公海上,蔓延至遠方的輝煌光柱,扯了扯嘴角,接著慢慢舉起手中的玉璽:“因為他說你的憤怒不值一提,神明要給活人讓路,所以你感到憤怒嗎?
朕了解過你,雖然了解得不夠深入……但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一個依托於儀式以及門徒推上去的神明,難道還不懂得這個道理?
要知道舊六國那些天神,哪怕再桀驁不馴,都知道保護普通人。
因為祂們很清楚,那才是他們的根。
當時這給朕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但朕佩服祂們,哪怕是敵人,朕也覺得祂們還不錯。
但你,不配。
你就是高居神位久了,忘記了一件事,你的一切都是活人給的。
而你的憤怒……確實不值一提。”
“……”
天空中。
雲層翻卷。
那龐大的虛影驟然挪動目光,看向了嬴政。
嬴政腳下的海麵,瞬間往下凹去。
仿佛被什麽東西給硬生生壓了下去一般。
直接在流體的海麵之上,留下了一個圓形的凹坑。
而同一時間。
那些本來準備逃跑的旁觀者,此刻也全都停下了腳步,有些錯愕地看向嬴政。
作為東亞這邊的賦能者組織。
他們不可能聽不懂漢語。
當然,也不可能聽不懂朕的含義。
毫無疑問。
這又是出乎意料的事。
朕又是什麽意思?
你說舊六國給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又是什麽意思?
這一刻。
他們再次忘記了逃跑。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些似乎從遙遠國度飄**過來的金色光芒,開始慢慢朝嬴政匯聚而去了。
這也是他們停下的重要原因。
現在可是神明親臨。
而眼前這位存在,到底要怎麽應對?
這一點。
沒有賦能者會不感到好奇。
“也對我感到憤怒嗎?”
嬴政表情平靜地站在原地,那能讓海麵凹陷的目光,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隻是再次緩緩舉高了手中的玉璽。
那些從海的那一邊,從那個古老的國度飄**而來的金色光點,開始朝玉璽匯聚:“很湊巧,朕見識過不少你這樣的孽神,他們曾經也這樣怒視著朕,想要傾瀉自己作為神明的怒火。
但最後,無一例外,祂們都成為了塵土。
而你在其中……甚至都算不上最厲害的那一個。”
說到這。
嬴政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腳下,接著望向手中的玉璽,繼續道:“雖然泰阿不在身邊有些可惜。
但玉璽也差不多,畢竟這兩千餘年,它也辛苦了,朕的那些繼任者,似乎沒有一個搞明白過它的用法。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都暗示得如此明顯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用出來。
皇帝。
皇者,大也,煌煌盛美。
帝者,德象天地,父天母地,為天下主。
而手持玉璽者。
既為天下主。
而整個天下,也包括了……天神,地祇還有人鬼。”
嬴政說到這,五指緩緩用力,握住玉璽。
接著。
哢擦——
伴隨著一聲脆響。
傳國玉璽忽然……裂開了一條縫。
聲音很輕微。
但卻清晰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甚至……
傳遍了整個國內。
緊接著。
嬴政往前一步,伴隨著玉璽之上,金色光點的發散。
他的身上,慢慢出現了中單衣、大裘服、玄衣、纁裳。
同時。
他的頭頂,一頂大冕,緩緩浮現,在所有旁觀者目瞪口呆地注視下。
他整個人的氣質驟然一變。
當邁出那一步的那一刻。
當那冠冕,以及繁雜的大裘冕出現的那一刻。
他仿佛直接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整片天地的主宰。
天空中。
那比厚重烏雲還要龐大的虛影,看著嬴政,驟然一滯,虛影的流轉似乎都不順暢了。
而那些落下的輝煌光柱,也猛地一滯。
嬴政表情肅穆,這一刻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抬頭看向頭頂,接著緩緩舉起手:“退。”
砰——
伴隨著一個簡單的詞。
那些在公海之上,蔓延至遠方的輝煌光柱。
一瞬間。
全都怦然碎裂。
一瞬間。
……全都消失了。
那可是神明親自降下的……聖光啊。
周圍的旁觀者:“……”
同一時間。
那龐大的虛影猛地一震,似乎驟然變小了。
嬴政再次往前一步,然後指向天空。
“退。”
依舊是同一個字。
而隨著他再次出口。
烏雲仿佛被驅散了一般,開始緩緩向周圍挪開。
而那個身處天穹之上的龐大虛影,則……裂開了。
祂仿佛被居中撕開一般,從肩部開始,整個胸口,忽然裂開,而裂縫中間,則是深邃的黑。
“再退。”
嬴政表情平靜,看著自己的頭頂,然後直接往前,伸手指向天空,平靜卻有力地宣告道:“給朕滾回去!”
哢擦。
話語剛落。
下一秒。
那稱得上遮天蔽日的虛影,伴隨著胸口裂痕蔓延,直接如同鏡子一般,怦然碎裂,爆開!
然後……隨風飄散。
海風吹拂而過。
周圍靜悄悄的。
旁觀者們仰起頭,目瞪口呆地看向頭頂。
一動不動。
事實證明。
無論是當初本我的那個馬臉男人,還是羅馬公教的赫卡特,亦或者是之後得到玉璽的陳鹿思以及姬辛,確實都沒有真正搞明白過傳國玉璽……
這國內第一位皇帝專屬玉璽的用法。
當然。
也不可能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