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下午一點。
陳鹿思終於準備好了。
“真的久等了。”
吳優站起身來，精神萎靡道：“第一次發現，去別人家做客是那麽痛苦的事……鹿思啊，你該學習一下什麽叫待客了。”
“你看我像是那種會接待客人的人嗎？”
陳鹿思反問道。
吳優無言以對，隻能招呼李天一起出門。
陳鹿思緊隨其後，正準備鎖門，卻發現夏盼秋沒走，反倒在他房間裏逛了起來。
陳鹿思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
他並沒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逛就逛吧。
“……”
夏盼秋將回收的攝像頭揣進兜裏，轉過身去，就發現陳鹿思和另外兩人一起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神色古怪。
夏盼秋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畢竟是別人家……
所以沉默片刻後，她看向陳鹿思，主動開口問道：“你的‘影子’跟著你？”
“影子？”
陳鹿思愣了半秒，反應過來：“她已經消失了。”
“消失……知道了。”
夏盼秋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因為說話間，她已經走出了房間。
陳鹿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而是關上了門。
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務之旅。
……
下午三點。
陳鹿思跟隊來到了目的地——吳茶鎮。
這是江長市下轄的一個小城鎮。
距離陳鹿思家鄉並不遠。
所以到達目的地後，陳鹿思剛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幹什麽，吳優就湊了上來，勾住他的脖子：“小哥，你來過這裏吧？有什麽特產介紹嗎？”
“我從來沒來過這裏，不是很清楚有什麽特產。”陳鹿思搖了搖頭。
吳優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家鄉不就在隔壁嗎？”
“不怎麽愛出門。”
陳鹿思環視一圈，隨口答道。
“……”
吳優歎了口氣，有些無趣地聳了聳肩，轉頭走向了李天。
陳鹿思則繼續觀察起了這座距離他家鄉僅有十多公裏遠的小鎮。
目前他們正身處小鎮定期聚會交易的集市中。
集市雖小，五髒俱全，銀行超市商店該有的都有，但今天顯然不是趕集的日子，商店雖然都開門，但人流並不多，十分冷清。
而他們這些外地人的到來，也並沒有吸引多少目光。
畢竟吳茶鎮雖然偏僻了點，但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窮山僻壤。
這時。
陳鹿思注意到了旁邊的夏盼秋。
她安靜站在車旁，不同於於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地人的陳鹿思和李天。
遠遠看去。
她那相比起同齡人來說顯得嬌小的身材，輪廓不太分明的可愛麵容，再加上簡約輕盈的裝束烘托出來的青春氣息。
這一切都讓她看起來不像外地人，反倒更像是逃課出來的學生。
她跟陳鹿思印象中的高中女孩，也就差一頭飄逸長發了。
或許，她就是覺得長發顯得年齡小，才剪短的？就像她故意穿OL裝一樣，隻是一種彰顯自己成熟的舉措？
陳鹿思注視著她堪堪齊肩的俏麗短發，一邊想著，一邊問道：“……接下來該幹嘛？”
“……等，順便問問本地人有什麽出名的誌怪傳說。”
夏盼秋轉過頭來，猶豫了會，回道：“雖然很多時候都是無用功，但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昆侖那邊大多時候隻能給一個大概的位置，一個大概的時間，但我們沒辦法提前處理，隻能等待暴雷，然後盡量控製場麵。”
“就這樣？”
陳鹿思有些好奇：“這要暴雷了，不會大範圍傳播出去嗎？”
說起來。
他好像沒在主流網絡社區上聽說最近發生了什麽怪事。
“傳說活性化的一大特點，就是其本體以及相關聯的異常現象，都沒辦法留存影像，隻能眼見為實。”
夏盼秋搖了搖頭，接著回道：“而城市中心還沒有發生過大範圍傳說活性化的例子，大多數情況下，傳說活性化都發生在偏僻的小鎮和深山老林中，目擊者不會太多，我們會對這些目擊者采取集體催眠，刻意讓他們淡化相關的回憶。”
“而目擊者大多都難以回想起具體的場景，哪怕有漏網之魚，將所見所聞發出去，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你信嗎？在這個各種鬼怪故事都能做成係列視頻的時代。”
“哦……”
陳鹿思設身處地想了一下，覺得挺有道理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像我們這樣的人呢？為什麽不催眠讓我們也忘記？你們又怎麽能確信，我們不會傳出去？”
“你們淡忘了相關的回憶，然後不經意用出能力，會更加麻煩。”
夏盼秋輕聲道：“還不如靠‘神秘部門’這樣的噱頭先老老實實讓你們閉嘴，大部分人在聽完說明後，大概率也都會安分一段時間，就算有少部分人想傳出去，我們也能控製。
而半年後，大部分賦能者的能力都會被統一剝奪，那時候唯一的證據都消失了，親身經曆者的話也會被當做夢囈。”
“剝奪？”
陳鹿思更好奇了。
夏盼秋望著陳鹿思。
“不能說？”
陳鹿思反應了過來。
但夏盼秋依舊沒說話。
“抱歉。”
陳鹿思明白了，接著道：“另外，天台的事也很抱歉……我不該直接罵你白癡。”
“……吳優用心聲映照引導出來的都是心裏話。”
夏盼秋聞言愣了愣，然後一時之間，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憋了好一會，她才硬擠出來了這麽一句話。
“但心裏話也分該說和不該說。”
陳鹿思解釋道：“我們不都這樣活著嗎？假設你現在走在街上，突然來個人劈頭蓋臉跟你說，你其實適合留長發，很適合穿短裙，然後評價你的腿纖細筆直可以試試白絲，還說那是自己的真心話，你會怎麽想？”
夏盼秋懵了懵，然後回道：“……有病。”
“就是這個道理，哪怕是心裏話，也分該說和不該說的。”
陳鹿思看著她，平靜道：“如果一個成年人無法克製自己的行為以及內心，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毫不壓抑自己的欲望，看不順眼的人直接罵白癡，路上看到某人像自己的仇家，明明不認識，就認定對方肯定跟自己的仇家一樣醜陋，上去就給對方一拳……你覺得這正常嗎？
假如此刻，我們剛認識，我看你身材嬌小，剛說上兩句話，就說你是個矮子，你會怎麽想？耿直？大部分人應該都不會這麽想吧？”
“我不可能剛見麵就說你矮；哪怕再合適，普通人也不可能劈頭蓋臉跟你說，你適合穿白色絲襪，銷售都不會這麽直接，有時候委婉一點，體麵一點，能少很多不必要的不愉快。”
“畢竟生活不是脫口秀，冒犯別人並不有趣……對吧？”
“……”
夏盼秋咬住下唇，慢慢低下頭去，沒有回話。
她呆站了一會，然後直接轉身離開了。
“……哈哈哈哈。”
陳鹿思沒有等來夏盼秋的回應……反倒等來了吳優的笑聲。
夏盼秋走後。
吳優來到陳鹿思身邊，再次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開心道：“鹿思啊，你生活中女人緣一定很好吧？”
“吳優哥，反諷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陳鹿思轉過頭去，道：“而且我不是故意的，以我和女人相處的經驗，我確實覺得這種事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她壓在心底，接下來我又莫名其妙被針對，這就叫……以真心換真心。”
“以真心換真心……哈哈哈哈。”
吳優更樂了，使勁勒著陳鹿思的脖子，開心得不行：“我越來越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