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場戲,更何況我家這次還一下子來了四位。”
臥室裏,夏亞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鬆軟的大床之上,心中則有些蠢蠢欲動。
雖然火藥味重了點,但他還是有些期待晚上到來的。
就是不知道最終的順序會是怎麽樣。
以參賽者中最次的迪瑞絲都已經達到了六環,而其他幾人更是傳奇起步的精神力而言。
就算她們此前都從未接觸過那種卡牌遊戲,但是隻需要稍稍了解規則,便可以迅速利用強大的計算力推演出各種局麵下的最優解,並不會存在經驗上的差距。
也就是說,決定勝負結果的最大因素,便是牌運。
精神力被限製外探,於是夏亞靜心凝神,平複了呼吸。
然後,便聽到了一連串模糊的魔導播報音。
“古錠刀,酒,火殺……”
“無雙,萬軍取首!”
這麽快就出一血了?
就是不知道是自家魚塘裏的哪位姑娘,要充當這一夜的最後一位了……
不過夏亞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心中的燥熱。
在此之前,他決定先把正事解決幹淨。
他的心意微動,下一刻,一方小巧的白色聖杯便被呼喚了出來。
“我尊敬的主人,請問這一次又能為您派上什麽用處。”
還未等夏亞開口,那賢者之杯的杯身便浮現出了文字。
夏亞想了想:“告訴我那隻流淌著水銀之血的小蛇的全部信息。”
他伸手微微勾勒幾筆,用魔力描繪出了那條水銀色銜尾蛇的模樣。
“主人您居然接觸到了那位?”
看著夏亞所勾勒而出的銜尾蛇圖紋,阿杯不由搖晃了一下:“不過既然是偉大如主人,那自然是不足為奇。”
不過,似乎是察覺到了夏亞對於它貧嘴的不滿,賢者之杯的杯身很快便迅速凝結出了全新的自己:“據我所知,它有過許多名號,「祭禮之蛇」,「塵世之蟒」……”
“不過,其最為響亮的名號,還是「命運之蛇」。”
“這是一個在第二紀與第三紀聲名遠揚的神祇之名……據說它的權柄似乎並不擅長戰鬥,但卻直接關聯著命運本身。”
“也依靠著這份能力,命運之蛇方才能夠一直趨吉避凶,據說它從始至終都未曾參與第一紀末的神戰,也因此避免了像其他參戰神祇一般,不是回歸星界便是墮入深淵的結局。”
“然後,祂在神話生物因為那場神戰而銷聲匿跡的第二紀與第三紀前中期迅速崛起,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上神國與天使家族。”
“而在第三紀末的災厄之時,命運之蛇又迅速隱匿了起來,據我所知在第三紀末期有幾尊真神曾經親自神降在西大陸中尋找過它,最終卻無功而返。”
“而第四紀至今,就算是以我與靈界的聯係,也未曾從靈界中搜尋到分毫有關祂的消息。”
“主人……”
賢者之杯搖晃了下杯身:“作為等價交換的回答,請你回答我以下問題——”
“您是接觸到了命運之蛇所創建的天使家族「水銀之血」了嗎?”
“不是。”
夏亞搖了搖頭:“我似乎直接把祂的本體抓住了,現在還關在空間口袋裏,和你就是鄰居。”
牢杯:?
不過很快,賢者之杯便被夏亞一把抓了起來,收回了小黑屋裏。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亞思索了片刻之後,才從空間口袋裏取出了那隻水銀小蛇。
“咕,殺了我吧。”
依然是那熟悉的台詞。
不過夏亞這次卻並未像此前那般威逼利誘,而隻是輕聲開口。
“我前麵對你,似乎有些誤會。”
“因為你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誤以為你和其他那些準備在帝都神降,對我家二老婆不利的深淵邪神們是一夥的。”
“不過現在我也算是弄清楚了……命運之蛇從第一紀至今,似乎從未倒向過深淵一方,你此前也並未對我流露出過敵意。”
“換句話說,我們並不是敵人。”
夏亞的聲音很平靜。
雖然自己頭上頂著個「弑神者」的金色稱號,但夏亞自然沒有瘋狂到看到個神都要殺的地步。
先前得罪黃昏古神是因為要拯救自家大老婆席爾薇雅的緣故,後麵的灰燼之主更是自己踩到了他頭上,夏亞那是純粹的自衛反擊,朱紅之月也是同理。
再往後,深淵側的邪神們都已經到了看到自己便唯願殺之而後快的地步了,那以夏亞的性格自然不會坐等敵人的陰謀詭計到來,而是主動謀劃出擊。
但是麵對命運之蛇這種中立側乃至秩序側的神明,雖然所選擇的道路不同,但夏亞自然不會盲目地與其敵對。
不然的話,他現在就該踏平神聖教國與晨曦教廷才對了。
命運之蛇並未參加第一紀的那場神戰,也就是說,與疑似參戰的自己老師並不對立。
而此後的第二紀與第三紀所建立的神國與天使家族,不論出發點為何,至少也確實為神戰結束後的災厄大地帶來了秩序與信仰。
“既然我們在立場上並不敵對,那我也沒有繼續囚禁你的理由。”
“而且你這種趨吉避凶的命運寵兒,我就算殺了你應該也收獲不了什麽,甚至還可能沾染上一身黴運。”
“隻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與你做個交易,向你問些事情……”
“當然,我這個人窮,能拿出來進行交易,還能讓你們真神感興趣的東西,大概也就這玩意了。”
夏亞的話語說完,便從空間口袋中取出了那枚巨人王頭骨。
這是曾經灰燼之主的至高聖物,隻是被銀在進階傳說種的時候猛吸了一頓。
之後又完成了一次降臨儀式,幫夏亞開辟了曆史長河的通道,此刻巨人王頭骨內部的力量也已經所剩無幾,夏亞也不知道還有多大的交易價值。
做完這一切,夏亞便坐在**安靜地等著。
那隻水銀小蛇看了看眼前的巨人王頭骨。
良久之後,它方才輕輕吐著小巧的蛇信,再次用那太古的語言嘶嘶地開口。
“一尊半神頂點神話生物的頭骨,之後被灰燼之主改造成了聖物嗎……”
“雖然其中的信仰之力與神性都所剩無幾,但終歸還是有幾分參考價值。”
“說說看,你想問的事情。”
夏亞想了想:“我想知道,第一紀的那場神戰後……我的那位金精靈老師現在到底處於一個怎麽樣的狀態?”
“這個事情我問過賢者之杯,但它在第一紀終末的時候才被創造而出,無法知曉此前所發現的事情。”
夏亞的話語,讓那隻水銀小蛇不由微微一愣。
它瞪大了那雙澄黃色的蛇瞳:“你說……賢者之杯,還有金精靈?”
夏亞點了點頭:“嗯,我收複了知識聖杯為我所用。”
“而黑塔的「永恒一頁」海瑟薇.澤金便是我的老師。”
“若是沒有老師的幫助,那我根本走不到今天的這一步。”
他的指尖輕點,展示了一縷海瑟薇的氣息。
這是夏亞在意了很久的問題。
原本他還以為,自家的師醬隻是單純平日裏有出門亂浪的癖好,常年累月都在位麵裂隙與維度虛空中進行維度旅行,幾十年都不見得回主物質位麵一趟。
但是,自從在一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亞曆史殘響中拜托了一次當時的師醬出手之後,夏亞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家那位金精靈老師之所以始終不曾回歸主物質位麵,而是徘徊流浪在星界之中,似乎並非是因為貪玩。
反倒,更像是遭遇了某種規則層麵的放逐。
之後等到夏亞在伊甸園裏晉升了傳奇之座,精神力得以升華圓滿,化為了精神海洋,可以從更高維度俯瞰自己的靈魂與心靈之時——
他通過審視自己過去的記憶,也更加確定了這個判斷。
那位自己年幼之時,在黑塔主塔外將自己收為唯一弟子的金精靈巫師,其實並非是本體。
反倒,更像是某種投影或是幻象,隻是當時的夏亞無法看穿。
換句話說——
不知從多久之前起,也許一個紀元,也許三個紀元。
那位金精靈少女的本體,其實都一直漂泊流浪在那維度虛空的最深處。
隻有偶爾星界與主物質位麵的壁壘淡化之時,她方才可以短暫地幹涉一下現世。
在足足三個紀元……數以千年,萬年計的漆黑與虛無之中,於須臾之間,感受一下屬於人世的光亮。
隻是,每當夏亞向海瑟薇問及之時,那位金精靈少女卻都隻會巧妙地避開話題,不願與夏亞交談。
聽聞著夏亞那誠懇的陳述。
水銀之蛇怔怔地看著他,那澄黃色的蛇瞳一點點收縮於虛無。
“那個……金精靈的唯一弟子。”
“而且,那個煩人的贗品杯子還認你為主了。”
這一刻,祂方才終於在隱約間有了預感。
為什麽自己一直以來無比依賴,從未出錯的命運……
這一次,卻會牽引著自己重生在這位黑發黑眸的少年麵前。
命運是不可能出錯的。
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同意進行交易。”
“不過,我不需要那個巨人王的頭骨。”
水銀之蛇凝視著夏亞:“作為交易的籌碼,我要和你訂立契約。”
“契約?”
夏亞挑了挑眉:“我可沒興趣販賣自己的靈魂。”超凡世界中,從來都不乏利益熏心者為了種種理由,選擇與深淵的惡魔與邪神們契約交易的案例。
而這些人最終的結局,往往都是相當淒慘。
比如先前那個「罪惡荊棘」俱樂部的持有者洛裏子爵,便是和某位深淵惡魔訂立了平等契約。
然後便喜聞樂見地被惡魔坑了,在與夏亞的輪盤賭中成功讓自己的腦袋開了花。
“不,不是平等契約,而是最高約束力的主從契約。”
水銀之蛇的目光灼灼。
“主為汝,從為吾。”
聽聞了對方的回答,夏亞的目光也頓時變得深邃了起來。
主從契約。
還是最高等級,最強約束力的主從契約,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意味著無視彼此之間的位階,精神力差距……作為禦主的契約者都對從者擁有著絕對的掌控力,無法背叛。
主死從死。
在任何時候,夏亞隻需要來上一句“自殺吧,Lancer。”,作為從者的水銀之蛇便隻能拿著槍刺死自己,還是沒有命令次數限製的那種。
正因如此,所以禦獸師培養自己的寵獸時方才大多會選擇從幼崽或是寵獸蛋時撫養……因為進入成熟期的寵獸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不可能與陌生人簽訂主從契約。
而即便如此,夏亞與銀,閃閃,赤紅它們所簽訂的主從契約也並非是這般最高級約束力的主從契約。
夏亞看著眼前的水銀之蛇:“和我簽訂主從契約,為什麽?”
他如今的魂約位確實空缺出來了不少,除了奧古蒂娜那異常的第四魂約以外——
他的第六,第七魂約此刻也都還空著。
第六魂約的魂約空間現在被某隻舔狗杯占著,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不過他新開辟的第七魂約,便是完全無主了。
這主要還是因為夏亞當前並沒有合適的魂約目標。
以夏亞如今的位格,再去契約那些帝皇階的幼崽與寵獸蛋培養成本太高,而且說實話,尋常帝皇階種族等級的寵獸就算培養到帝皇階巔峰,能給夏亞帶來的助力其實也極為有限。
至於傳說階寵獸則太過於稀有,就連完全體的傳說階獸王對大部分禦獸師而言都難得一見,就更別提有機會契約的幼生期傳說階寵獸或是傳說寵獸蛋了。
哪怕是以弗雷斯塔帝國,神聖教國,諸侯同盟這般西大陸上的龐然大物,他們傾盡全國之力,所能培養出的寵獸也不過為帝皇階巔峰。
至於從帝皇階巔峰到傳說階的最後一小步——所謂傳奇不假外力,對寵獸而言也是一樣。
這是絕難的天塹,隻能靠時間與機緣去磨,例如伊莎黛拉的那隻冠冕獅鷲便是在空想帶裏仗著海量資源,硬磨了幾百年方才踏出了這最終的一步。
而不論命運之蛇的權柄有多麽不擅長戰鬥,此刻剛剛蘇生後的狀態有多差,但其畢竟是完整真神的位格。
這隻小蛇敢提,夏亞便敢簽。
“因為,這是一場豪賭,也亦是我的投資。”
“一次,讓我能夠苟過第四紀的投資。”
水銀小蛇吐了吐小巧的信子,纏上了夏亞的手指:“作為誠意,我可以先回答你的問題。”
“你所猜的並沒有錯,你的那位金精靈老師確實被放逐在了星界的最深處,無法回返。”
“而這一切,皆是起源於那場第一紀終末的神戰。”
“我並未參與那場神戰,所以也無從知曉其中的細節。”
“但是,若要讓你的老師從三個紀元的放逐中歸來,便唯有一個方法……”
……
皎潔的月光,通過窗扉灑落在潔白的床鋪上。
夏亞緩緩睜開了眼睛。
【種族名:水銀之蛇(唯一)】
【魂約狀態:第七魂約(主從契約:夏亞.埃古特)】
【戰鬥等級:5】
【種族等級:神話種】
【寵獸技能:命運之輪(神話技),命運回溯(神話技)】
契約的過程比夏亞所想象的還要順利,毫無波瀾。
看著眼前浮現而出的湛藍色光幕,夏亞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戰鬥等級:5」之上。
5?
6
這是覺醒階寵獸的戰鬥等級。
換算一下的話,比一隻大公雞強不了多少,考慮到物種克製關係,可能還會被單殺。
那剛剛完成了契約,因為主從契約對夏亞感覺親昵了許多的水銀之蛇微微一愣。
祂察覺到自己新主人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憐憫,一臉茫然地被夏亞摸了摸自己的蛇頭。
“也就是說,要是我沒把你帶走的話,你可能會被某隻路過的老鷹叼走成為盤中餐吧。”
“可憐的戰五蛇。”
?
我堂堂神話生物,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侮辱!
而且什麽叫做被老鷹叼走吃掉,懂不懂什麽叫做執掌命運線的含金量,老鷹根本看不到自己好吧!
夏亞把水銀小蛇在自己的手中把玩了一陣,剛想詳細地看看那兩個寵獸技能有什麽作用。
但是緊接著,夏亞便聽到了那自下而上,踩踏著樓梯的高跟鞋聲。
這麽快?
夏亞微微一愣,將一臉憤慨的命運之蛇扔回了自己的魂約空間之中,再加上了許多道感知封印,打造成了新的小黑屋。
不過說起來,他剛才在和水銀小蛇交談的時候,確實有隱約聽見客廳裏傳來了,“癲狂屠戮”,“錫蘭梟雄,亂世不敗”,“哼,白塔,定叫她有來無回”,“犯帝國疆土者,必擊而破之”的播報音。
就是不知道是自家魚塘裏的哪位姑娘開了仙術掛。
夏亞的疑惑並未持續多久,因為緊接著,那腳步聲便在門口停下。
然後,夏亞便看見了麵帶微笑的銀發女皇,還有乖巧地跟在她身後的魅魔王女。
於是,夏亞頓時了解了那場牌局的結果。
看來自家那位來自北地的青梅竹馬,最終還是淪為了「破軍」刀下的金毛敗犬。
伊莎黛拉便這樣雙手抱胸,俯瞰著床鋪之上的夏亞,絕美的俏臉之上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久等了。”
在伊莎黛拉的身後,迪瑞絲也同樣在床頭乖巧地坐了下來。
淡紫色的光芒流動,縈繞在迪瑞絲的周身。
當那光芒散去之時,這位看起來乖巧平靜的學生會長已然換了一副模樣。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扉,灑在了她的側臉上,顯得清純與魅惑並存。
然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她那發絲間微微凸起的白色犄角。
還有那輪廓分明的後背上延展而出,正在微微拍打著的漆黑羽翼,以及那在月光下搖曳的桃心型尾巴。
下一刻,瑰麗夢幻的幻境,連帶著那桃色的霧氣,便在房間中彌漫而開。
在那瑰麗桃色的幻霧中,新任的帝國女皇便這樣以騎乘位的姿態坐在夏亞的身上,直直地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知道,自己確實已經落後了小艾很多,我比她認識你,邂逅你更晚,愛上你也亦更晚。”
“哪怕是曆史殘響中的戀情,也亦是席爾薇雅小姐要比我更早。”
“不過正因為如此,這才更讓我不甘心。”
她微微垂下頭,柔軟的發絲摩挲著夏爾的臉頰。
“我這一生,向來都是不弱於人。”
“不論是修煉,政治,軍事……亦或者是在追求戀情上,都是一樣的。”
“既然未曾在你過往的記憶中留下屬於我的烙印。”
“那麽我所要做的,便是在往後的日子,創造出更多的,隻屬於我與你的回憶。”
溫熱的氣體吐息在夏爾的脖頸處,帶著些許的騷癢。
“所以,做好覺悟了嗎?”
“我的黑騎士,我的執劍者……”
“還有,我的王夫。”
感受著胸膛上那片柔軟的感觸,夏亞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心中那份情思與心緒奔流。
依然是魅魔王女所創造的夢境……
隻是這次的枕邊人並非虛妄,而是真實。
“還真是夢想成真的時刻啊。”
夏亞笑了笑。
然後,順著自己內心深處那最為原始的衝動——
在那彌散而開的瑰麗桃色霧氣裏,將眼前的銀發少女擁入了懷中。
“王,我想要你。”
夏亞感受到懷中的女帝微微點了點頭。
“好。”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