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一點點複蘇。

當夏亞再次睜眼之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寬闊宏偉的教堂。

他看到了宛若晨曦般的輝光在這方教堂的上空**漾,帶著神聖而純潔的氣質。

我這是,出生在了某個教團的內部

看這聖潔的氣質,應該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要把信徒變成一團隻會讚美灰燼的扭曲血肉的邪教團,而是某個信仰正神的組織。

神聖教國?

不對,倘若這方曆史殘響真的發生在神聖曆創建之前,那應該不能被稱為神聖教國,而是晨曦教團。

夏亞的手中,不自覺地握住了那枚破舊的機械懷表。

沒辦法,由不得他不警惕。

畢竟與此前進入蒼庭古國的曆史殘響不同。

當時他在進入蒼庭古國的曆史殘響之前,足足收集了好幾年的情報,早已經做足了準備。

但對於這一方名為「艾斯嘉尼亞」的曆史殘響,夏亞可謂一無所知。

誰知道自己那坑爹的統子,會不會直接給他出生點刷在一個必死的危局之中。

這年頭開局就被打入天牢,甚至開局就上火刑架和斷頭台的網絡小說男主角可不在少數。

不過,觀察了片刻之後,夏亞那握緊懷表的手方才微微放鬆了下來。

他在這方世界中的初始身份,並非是即將被異端審判的對象。

而是,聖堂騎士。

更準確的來講,是剛剛成年,即將被授予聖堂之名的見習騎士。

……

寬闊宏偉的教堂之內,大約有七八位或是身穿布衣,或是身穿金屬騎士鎧,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們在一位白袍的主教身前排成整齊的隊列,麵露期待。

他們皆是這方國度內最為出類拔萃的見習騎士。

其中最差的一位也已經是三環,而有些年齡稍大的見習騎士,更是已經達到了四環。

他們此刻齊聚於艾斯嘉尼亞的晨曦教堂之內,等待著聖堂騎士的冊封。

“姓名?”

“克拉布·馬爾福。”

“年齡?”

“二十一歲。”

“按照教廷的慣例,我將通過晨曦聖物對你的信仰進行考驗與洗禮。”

“倘若隻是普通的教眾,那麽信仰哪怕不那麽純粹也無所謂。”

“但是聖堂騎士卻是主手中最為尖銳的鋒刃,自然也需要經曆最為嚴苛的考核。”

那位白袍主教的麵容不變。

他的手中顯現出一枚徽章模樣的聖物,有宛若晨星般的曦光映射而出,落在了麵前那位身穿騎士鎧青年的額頭上。

那位青年的麵容中流露出恍惚之色,長久的出神。

片刻之後,那晨曦的輝光淡化,白袍主教淡淡開口:“你的信仰不夠純粹,不足以成為聖堂騎士。”

那青年麵色瞬間煞白,不過也不敢開口反駁什麽,黯然離場。

考驗一人人進行,有人歡喜,有人惆悵。

很快,便輪到了夏亞。

“最後一位。”

白袍主教微微抬眼,看到眼前黑發黑眸,身穿布衣的少年,麵容緩和了幾分。

有資格成為聖堂騎士的候選者中,大致可以分為兩種類型。

其一,便是出身於當地信仰晨曦的貴族世家,自幼便在優渥家庭裏接受著良好的騎士教育……

這種候選者因為有著家族的資源優勢,所以實力與裝備,寵獸位階等大多不錯,但缺點則是信仰往往不夠純粹。

而另一種,則是那些或是因為戰亂,或是因為饑荒,自幼便無父無母被教廷所收養的孤兒。

這些人沒有家族的扶持,教廷也隻會提供最為有限的資源供給,所以往往當前實力與位階不顯,但一般天賦都不錯。

而且因為自幼被教廷所收留的緣故,信仰較為虔誠。

至於區分這兩者的方式也很簡單,那些穿著騎士鎧的基本都是貴族子弟,而身穿布衣的則是教廷收留的孤兒。

在亂世裏,金屬鎧甲可是稀缺資源。

而相比於那些出身於貴族家庭的見習騎士,主教無疑更喜歡後者。

尤其是眼前的黑發少年,更是在如此貧苦的情況下,不過十七八歲便達到了四環的地步,天賦顯露無疑。

“你們自幼便被教廷所收養,沒有屬於自己的名諱,而是以數字的編號相稱。”

“不過,如今你即將成為聖堂騎士,沒有自己的姓名終歸有些不太方便。”

“你有想好,要給自己取個什麽樣的名字嗎?”

好經典的孤兒開局,不過我喜歡。

說起來,我是不是已經連著三次孤兒開局了?

夏亞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這次他可沒搞什麽在家族族譜寫上自己名字的騷操作,真要問自己姓名那可就是一問三不知。

在這段時間裏,他已經暗暗觀察了這方教堂中的全貌。

這方教堂的規格很大,按照夏亞對於教廷的了解,這裏已經足以被稱為晨曦大教堂……其規格僅次於作為教廷的總部,位於神聖教國中心的聖庭。

這種級別的晨曦大教堂,一般都會有傳奇級別的紅衣主教坐鎮,而單單是眼前的白袍主教,根據夏亞的感知便已經是六環稱號級的水準。

倘若在他們眼前露出了什麽破綻,那還頗有些麻煩。

夏亞想了想,開口道:“那就……耶穌?”

反正這次他是打定主意,不可能再在曆史殘響之中使用夏亞.埃古特的本名了。

最好,就連自己原本的容貌都不要輕易露出。

不然以統子的邪惡程度,萬一到時候一個操作失誤,又像蒼庭古國那樣被仇人給找上門尋仇了,那可就完犢子了。

這可是神聖曆創立之前的時代,要是真有曆史殘響中的人物,能夠存活到現在的時間節點……那究竟會強大到何等程度,夏亞都有些不敢想象。

席爾薇雅這條大白腿都未必護得住自己。

白袍主教回憶了片刻,開口道:“曾經有過一位牧師就叫這個名字,但年紀輕輕便因為一次晚餐時被邪教團的奸細下毒,從而英年早逝了。”

好家夥,這名字都有人撞,難怪死的早。

夏亞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那……宙斯?”

白袍主教掏出一本樸素的名冊,翻了幾頁:“也有人取過了,三十多歲的時候死於雷劈。”

“卡俄斯?”

“有了。”

“奧丁?”

“也有了,是一位騎士,在戰鬥中被敵方一槍捅死。”

夏亞滿臉黑線,頗有種前世網遊取昵稱不斷提示重複的既視感。

“該隱。”

“這個倒是可以。”

“見習騎士——該隱。”

白袍主教看著麵前的夏亞,緩緩開口。

“雖然我對你的信仰之純粹很有信心,不過按照慣例,在成為聖堂騎士之前,你也需要經受晨曦聖物的考驗。”

“整個教廷,包括我在內都對你寄予了厚望,不要讓我們失望。”

你對我的信仰很有信心,但我自己是一點沒信心。

夏亞在心中暗暗吐槽,不過明麵上卻依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必將不負主教大人的重托。”

他倒是不太擔心那所謂晨曦聖物的考驗。

畢竟所謂聖物,其實和那些邪神的汙染物差別不大,都是寄托了一縷神性而已。

雖然作為一件正神的聖物,無疑要比那些半吊子的偽神和邪神強上一些,但夏亞之前連黃昏古神的半身都直麵過了,麵對這種神性之類的玩意可謂經驗豐富。

白袍主教托起聖物,淡淡的晨曦光輝照耀在了夏亞的額頂。

“你認為,晨曦之神是什麽?”

有溫和的,卻又帶著不可置疑的威嚴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這是直接麵對心靈的提問,對一般三四環的考驗者而言,聖物的提問會壓製其主觀意識,讓其直接給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答案。

但麵對夏亞這個不知道戲耍過多少汙染物的老手子,而且還是幻術專精的禦獸師,這種威懾的功效就大打折扣了。

夏亞清了清嗓子,在心裏虔誠地開口。

“在我的心中,祂是創造一切的主,亦是全知全能的眾神之神,一切偉大的根源。”

“祂是一,也是萬,是開始,也是結束。”

“祂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遠,是空之王,是海之皇。”

“祂是刹那,也是永恒,是黑暗中的不滅之光,更是萬事萬物的起點與終點,世間的萬靈最終都將回歸祂的懷抱。”

夏亞目光澄澈:“我們行走人世,就如同行走在祂的國。”

夏亞感受到,那溫和的聖光分明凝固了半晌。

這畢竟隻是被灌輸在聖物中的一縷晨曦神性,原本問出這個問題,也隻是為了確認一下信仰的純度。

一般來講,隻要被考驗者在回答中,包含對晨曦之神的讚美和膜拜便算通過。

而像夏亞這麽華麗的回答,這縷寄宿在聖物中的神性還是第一次聽聞。

哪怕僅僅隻是理解這些浮誇的描述詞匯都有些費勁,一時之間有點卡殼。

不過很快,那縷聖物中的神性便從那遲緩的狀態中緩解了過來,按照固有的流程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這方世界還存在著其他自稱為神明的存在,其餘的正神……乃至於偽神,邪神,亦或者是自詡為神的半神……在你心中,祂們的地位如何”

這個問題,是為了考驗受試者有沒有被其他邪神蠱惑,信仰是否單一且虔誠。

“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其他的所謂神祇。”

“有的神明執掌雷霆與風暴,有的執掌農業與豐饒,還有的則掌管黃昏、黑夜,甚至是烈陽,律法……”

夏亞的回答聲響起。

這樣的回答令那縷神性微微有些不滿。

明明前麵的讚美之詞還讓其有些受用,沒想到居然還是個三心二意的家夥。

聖堂騎士已經算是教廷的中高層,晨曦之神自然不允許自己的眷屬同時有著多重的信仰。

這縷神性剛想要宣布考驗的失敗。

然而,下一刻。

夏亞的回答,又一次讓聖物中的神性僵硬在了原地。

“那些所謂神祇口中的威能——”

“毀滅也好,風暴與雷霆,日月更迭也罷”

“就算是毀滅與新生,都隻不過是這一方小世界之中的循環而已。”

“這樣的小世界每三千個才能構成一個中等世界,而三千個中等世界才能構成一個大世界。”

夏亞在精神海洋中幻想出一捧沙粒,任由沙粒如瀑布般流淌而下。

“至於大世界的數量則多如格蘭特海中的砂礫,而包含這麽多大世界的無量之地——”

“就是由我主——晨曦之神所創造。”

……

聖物中的神性麻了。

祂幻想著夏亞口中所描繪的“三千世界”,“無量之地”,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我的本體,知道祂自己有這麽吊嗎?

真這麽吊的話,那還有必要按部就班地收集什麽信仰嗎?直接平推諸天萬界的一切維度不香嗎?

而在教堂之中,白袍主教也同樣人麻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件用來考核聖堂騎士的聖物,能夠閃耀如此之久都未曾熄滅,一時之間都讓他懷疑是不是這件晨曦聖物出了故障。

但隨即他又立刻把這種大不敬的想法強行壓下,主所賜予的聖物怎麽可能出問題呢?

不過不論如何,這也說明夏亞已經通過了考驗。

“那麽,從今天起,該隱,你便是聖堂騎士的一員了。”

他看著夏亞,不由開口:“以你的天賦,還有考驗時的特殊情況,其實留在艾斯嘉尼亞的大教堂有些屈才了。”

“聖庭那邊,方才更適合你的發展,你想過去翡冷翠嗎?”

夏亞目光一亮。

總算是聽到一個熟悉的地名了。

翡冷翠,就是神聖教國未來的首都,也亦是聖庭的所在。

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聖庭在翡冷翠建立,大約是在神聖教國成立的幾十年前。

換句話說,這處曆史殘響所在時間段,應該就是在神聖曆建立前的幾十年內。

“我在艾斯嘉尼亞長大,翡冷翠離家鄉太遠,我沒有背井離鄉的想法。”

夏亞開口。

“不過,我之前一直忙於騎士鍛煉,很少有機會了解艾斯嘉尼亞內部所發生的事情。”

“所以,想向主教大人請教些問題。”

……

半小時後,白袍主教滿意地離去。

聖堂騎士作為教廷的幾大武力機關之一,地位可謂相當不低。

聖堂騎士長更是有著超越一般紅衣主教的地位。

而這位名為該隱的年輕聖堂騎士才華更是肉眼可見的突出,他自然願意花點時間結交。

而夏亞也在相談甚歡的攀談中,試探出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如今確實是神聖曆建立之前,舊紀元終末的最後十幾年光景。

而艾斯嘉尼亞,便是未來帝國疆域在舊紀元的名稱。

如今的艾斯嘉尼亞,情況極為複雜。

它曾經是一方豐饒的王國,但是在十幾年前,一位名為伏提庚的親王,向自己的親弟弟發起了叛亂。

為了篡奪王位,他不惜借用深淵的力量,讓無數的深淵生物橫行於艾斯嘉尼亞大地之上。

但是,雖然依靠著深淵的力量推翻了舊王……但伏提庚那遭受了深淵腐化,依靠著深淵生物殘害民眾的行徑卻也遭遇了艾斯嘉尼亞全境領民的抵製,將其稱為“卑劣的王者”。

所以,如今他雖然與深淵生物一同占據了王城,但艾斯嘉尼亞全境內的反叛軍卻此起彼伏,各路諸侯割據一方,與流竄的深淵生物一起,形成了一片災厄的亂世。

而除了伏提庚與當地的反抗貴族以外,艾斯嘉尼亞境內還有另外的兩方勢力。

一方是晨曦教廷。

或是為了鎮壓深淵生物,重立秩序,或是為了收集信仰……但不論如何,晨曦教廷與信仰其的貴族,確實在此處建立了一方民眾可以安居樂業的淨土。

而另一方,則是「千年之城」。

以及千年城內,雖然出身於深淵,但卻似乎與其他深淵生物並不處於相同立場的血族。

……

“該說不愧是正式任務嗎,果然和新手任務不一樣……”

夏亞在腦海中整理著自己通過攀談收集而來的情報。

先前蒼庭公國的曆史殘響,其實一切劇情都僅僅隻是發生在蒼庭王都之內,而且真正有名有姓的反派,其實也就隻有諾頓這個二五仔一人。

並且,蒼庭公國中所發生的事情,除了後來誕生了席爾薇雅這位白塔之主以外,其餘的一切對於整個西大陸而言,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甚至都未曾有傳奇介入。

而這次「艾斯嘉尼亞」的曆史殘響,其複雜程度和難度一下子就提高上來了。

卑王伏提庚與深淵生物、晨曦教廷,千年之城的血族。

還有,那在曆史中將要閃亮登場,最終在那最黑暗的時代統一亂世,建立弗雷斯塔帝國的騎士王。

既然夏亞在後世沒有聽說過千年之城的血族,還有卑王伏提庚的名號。

那麽毫無疑問,在這場亂世的紛爭之中,他們最終都成為了失敗者。

夏亞的念頭微動。

下一刻。

一行行文字便在腦海中那湛藍色的光幕上浮現。

【曆史殘響——艾斯嘉尼亞】

【任務目標1:讓自己在這處曆史殘響中留下千古罵名,最終收獲的負麵傳說度越高,則任務獎勵越高】

【任務目標2:獲取該曆史殘響中重要人物的好感度,並在曆史殘響結算前將其轉化為仇恨值,好感度與仇恨值的差值越大,則任務獎勵越高】

我就知道,這b統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夏亞麵色一黑。

不愧是天命大反派係統,這是要逼得自己遺臭萬年啊。

還有,那個重要人物的好感度和仇恨值……

既然是弗雷斯塔建國前的曆史殘響,那麽這個曆史殘響中最重要的人物,無疑便是那位建立了弗雷斯塔帝國的騎士王了。

幸好他專門準備了該隱這個馬甲。不然要是曆史殘響成真,那自己這戲耍帝國先皇的消息傳出去……他和小艾可能就得從帝都卷鋪蓋跑路了。

就是說起來,如果夏亞沒記錯的話。

這位背負著騎士王之名的帝國先皇,應該是男性……

而且在曆史中,這位騎士王確實已經逝去了,而不是像席爾薇雅那般處於失蹤的狀態。

這樣看來,自己應該是不用擔心像上次那樣,被跨越時空追夫外加柴刀了。

不過仔細一想,怎麽又覺得有些小遺憾?

夏亞的思緒微動。

下一刻,他的目光微微停頓。

因為夏亞又看到了一行全新的文字。

「第四魂約(夏亞.埃古特)」

「魂約信息解鎖條件:經曆一次,真實的死亡。」

……

寂靜之森。

這是一座人跡罕至的森林,其中出沒著相當高階的魔獸。

但極少有人知曉,名震天下的暗影議會總部,便是位於這裏。

寂靜之森的最深處,一處坐落在湖泊旁的幽暗花園之中。

身穿層疊卻不繁複的幽黑長裙的奧古蒂娜忽然抬起眸子,看向了大陸的南方。

那是人類最繁盛的國度——弗雷斯塔帝國帝都的所在。

沒有人知道這位暗影議會的首領,「夜之女王」的確切來曆。

更沒有人知道這樣一位古老而神秘的傳奇,究竟為什麽放棄會那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而是選擇棲身於暗影之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收集販賣著情報,積攢著金幣。

但是此刻,奧古蒂娜那幽黑的眸子,卻正流淌著明亮的光芒。

她那素白的手指端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酒杯,玻璃酒杯內的紅酒酒液殷紅而嬌豔,讓人聯想起猩紅的血漿。

良久之後,奧古蒂娜方才發出了一聲歎息。

歎息中帶著些許的慵懶,還有莫名的惆悵。

“千年之後……”

“你還能夠,記得我嗎……”

……

黃金平原,白塔。

“我知道塔主您的去意已決,不會因為我的勸說而動搖。”

“無論您是否承認,但在每一位白塔眾的心中,白塔都是屬於您一人的,而我僅僅隻是代為管理的守墓人而已。”

白塔副塔主,「寂靜歌者」伊絲維妲看著眼前的魔女,平靜地開口。

“既然如此,借此讓白塔入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今弗雷斯塔帝國的局勢相對穩定,皇室占據了絕對上風,白塔借助您出手的威勢,就此與其結盟,也可以打響白堊高塔的威名。”

“也免得蟄伏太久,外人真以為我們隻是一群隻會教書育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術組織。”

“事實上,白塔內部也不是沒有像菲歐倫那樣,厭倦了平和的生活,想要經曆戰鬥提升自我的派係……正好這次趁著在帝都建立分塔的機會,也給她們一些機會。”

“塔主冕下,您在聽嗎?”

伊絲維妲伸出手掌,在席爾薇雅的麵前揮了揮。

她揮了好久,眼前那位正在看著帝都方向怔怔出神的銀發魔女,這才恍然大悟般地回過了神來。

蒼銀魔女的麵色重新恢複了平日那睥睨天下的漠然,但素白的俏臉之上,卻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淡金色的文字在虛空中顯現:「我在聽」

在聽個鬼。

伊絲維妲一陣無語。

如果說先前蒼銀魔女剛剛蘇醒之時,她和菲歐倫還確實被那凝固的黃昏給震懾得無以複加,對這位從五百年前走出的蒼銀魔女誠惶誠恐。

但是如今多日的相處下來,她卻發現這位如今在西大陸名震天下的蒼銀魔女,那一道言靈秒殺傳說階薔薇帝皇絕代無雙的逼格,是一點點垮了下來。

不但在交談時不時便會發呆走神,平日裏更是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望向帝都的方向。

甚至有次,伊絲維妲還無意間看見,自己的這位白塔塔主在用黃昏神力描繪著某位黑發少年的肖像,被外人發現方才匆忙銷毀,被詢問還不肯承認。

完全就是個戀愛中的少女。

不過仔細想來還真是如此,除去自我沉睡的時間,席爾薇雅的閱曆和心態都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的少女而已。

這也算起來,伊絲維妲和菲歐倫自己才是真正的老阿姨。

而在另一側,席爾薇雅卻並沒有去理會伊絲維妲的胡思亂想。

「等會再說吧。」

蒼銀魔女那窈窕的身形忽然淡化,緊接便在黃昏的輝光中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她依然凝視著遠方的天空,看著帝都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桌上,那本厚重的日記本再次鋪展而開,娟秀且淩亂的字跡在上麵飛速浮現著。

而席爾薇雅的腦海之中,還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味著此前的感受。

「哪怕在夏亞哥哥眼中隻是一隻白貓……但是那也太……太……」

雖然說是要留一隻寵獸看家,但以席爾薇雅對夏亞的感情,隻留一隻寵獸又怎麽可能放心。

那隻白貓,實際上便是她的精神力具現在現實中的產物。

或者更準確來講,那隻白貓上所蘊含的精神力,其實比她在白塔的這具身體還要更多。

說起來,夏亞對席爾薇雅留下來的那隻小白貓其實也沒做什麽。

無非就是抱一抱,摸一摸,擼一擼,蹭蹭臉頰而已……

以前拿銀當抱枕的時候,夏亞也都是這樣操作的。

但是,當這一感受被同步過來之後……

隻是稍一回想,席爾薇雅那白皙的臉頰便染上了紅暈,一路紅到了耳朵根。

沒錯,雖然靠著五百年來所日思夜想積累的愛意,席爾薇雅成功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攻擊性和欲望拉滿的老司姬。

但歸根結底,席爾薇雅的骨子裏也隻是個純粹的雛而已。

這方麵相關的經驗那是一點都沒有。

與之相對應,雖然夏亞也是個裝出來的老司機,但他至少還有小艾每天發發福利,除了最後的那一步,其他經驗還是不缺的。

於是乎,席爾薇雅那強勢老司姬的形象一下子就破了功。

當然,要是有必要的話,她也完全可以切斷這方麵的感知,隻保留她所需要的信息。

但是出於某個眾所周知的原因,席爾薇雅當然沒有這麽做。

若不是想借著貓的身份親近親近夏亞,她也不會騙夏亞說自己留下來的是寵獸,而不是直接挑明那是自己的靈體了。

「還有……夏亞哥哥對我所說的話。」

「騎……」

「騎乘位,還有洗麵O,早安O什麽的……」

「其實隻要對我明說就行啦……我自己明明是不介意的。」

就在這時,那日記本上淩亂潦草的筆觸忽然一頓。

「全新的,曆史殘響的波動……」

蒼銀魔女素白的俏臉之上,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自己就是被夏亞通過曆史殘響所拯救的,重新賦予了生命的意義。

但也正因為淋過雨,所以更得把別人的傘給撕了,然後還得狠狠地踹進溝裏。

既然自己已經走過了河,那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必須得過河拆橋。

小艾畢竟是人家先來的……在目睹了晚宴上的一切,還有靈界之中,親身感受到夏亞對其無可動搖的感情之後。

席爾薇雅的心中,其實已經能夠接受艾若拉的存在。

但是,真要再被其他女人也效仿自己給來上那麽一次,那她可就萬萬不能容忍了。

必須徹查到底!

……

帝都,卡美洛。

市郊的山野之上,別致的公館裏。

伊莎黛拉就著照明用魔導燈的光亮,正在專心致誌地審閱著一條條提案與情報。

一道道鐵血而冰冷的指令從她的口中下達,通過軍部的特殊途徑,被迅速傳遞給了帝國的全境。

然後,將那些本屬於皇室卻被舊貴族們所侵占的權柄,乃至於丟失主導權的領地,產業一點點收回,重新納入皇室的掌控。

作為第二皇女,伊莎黛拉很清楚現在容不得自己婦人之仁。

如今古德裏安.博爾吉亞猝死,白塔出世,舊貴族們群龍無首……正是大舉進攻,將原本分崩離析垂垂危矣的帝國,通過洗牌重新凝聚起來的最好時機。

這時候不抓緊時間展開攻勢,等到舊貴族們緩過了氣來,就又得陷入那漫長的拉鋸戰了。

但是,也就是在這時。

伊莎黛拉那審閱情報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微微比了個手勢。

下一刻,陰影之中的幾道人影便迅速退去。

在遣散了身旁的侍從和護衛之後,伊莎黛拉方才把她的注意力,投向了那異常的來源。

她的念頭微動。

下一個刹那。

那煌煌的黃金之劍顯現,明淨澄澈的星光照亮了遠方昏暗的天空。

這兩年以來,她一直都在嚐試著完全複蘇聖劍,想要令其展露出完全形態的威能。

如此一來,伊莎黛拉也可以借助第七魂約的反饋,一舉跨越那王座的界限。

白塔的那位蒼銀魔女雖然也是王座,但她畢竟是外人,縱然因為夏亞的原因對帝國有所親善,但終歸算不得帝國自身的力量。

唯有伊莎黛拉自己也突破王座,那如今風雨飄搖的帝國,方才可以稱得上真正安定了下來。

但是,無論她做出怎麽樣的努力,那聖劍之上的最後一道拘束,卻始終無法被真正解開,難以逾越出最後的一步。

可是此時此刻,伊莎黛拉卻分明察覺到,聖劍的拘束動搖了。

她沉下心神,將精神力投入了與聖劍的魂約之中。

緊接著,伊莎黛拉便感受到自己的意識,被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給包裹入其中。

下一刹那,一道亙古的河流在她的身旁浮現。

涉及了時光法則?

伊莎黛拉心中微微一驚,卻並沒有抵抗。

而是任由著聖劍所化的龐大神秘,帶著她在虛幻的河流中一路向前,飄搖不定。

良久之後,那虛幻的長河方才緩緩淡化。

而映入眼簾的,則是嶄新的世界。

她感覺自己進入了一方全新的天地,並不屬於當前的時空,卻又無比真實清晰,仿佛是另一個位麵一般。

伊莎黛拉微微閉上眼睛,感知著周圍時光的流逝。

良久之後,她再次睜開了眼睛,赤紅色的美眸中閃爍著神光。

“光陰的年輪顯示,這是近千年前。”

“也就是,舊紀元的終末,弗雷斯塔帝國開辟之前的時間節點。”

“以星造武器的威能,十三道拘束全部解開的完全體下,擁有著觸碰乃至改寫時空間法則的力量,並不算稀奇。”

“隻是……聖劍為什麽會突然解開最後一道拘束,而且帶著我進入了這樣一個奇特的世界。”

“這麽說來,聖劍上一次顯現複蘇,便是在千年前的那場亂世……”

“難道這最後一道拘束的考驗,便是要讓我親身經曆一次聖劍的上一位主人,先皇所走過的道路?”

“考驗我在那個災厄橫行的舊紀元終末,能不能做的比先皇更好?”

伊莎黛拉的心思電轉,很快便做出了判斷。

倘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聖劍最後一道拘束所代表的考驗,肯定會心生怯意。

弗雷斯塔帝國的開辟者——

騎士王。

那是真正活在傳說之中的人物。

終結至暗亂世的英雄,沐浴榮光的救世主。

常勝不敗的軍神,騎士輝耀與美德的象征。

那份武勳天下無雙,榮耀無人可比,貫穿了古今,永垂不朽。

若要論及在當前西大陸的聲望與威名,也唯有那位開辟了神聖曆的「黃金王」萊茵有資格與其相提並論。

那是令無數傳奇自愧不如的神話。

隻是,伊莎黛拉卻隻是平靜地,任由聖劍那龐大的神秘,將自己的意識一點點沒入這方世界之中。

“也是。”

“世人都說,我是帝國近千年的曆史中,最接近先皇的存在。”

“是有機會讓帝國再次複興,光複往日榮耀的中興之主。”

“那便讓我看看,自己身為王者的器量吧。”

……

當伊莎黛拉再次睜眼之時。

她隻感覺到,那帶著龐大神秘的聖劍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前那浮光掠影的一幅幅畫麵。

那是記憶的破片。

喊殺的將士,衝天而起的血光,交戈的刀兵與長槍,戰馬的嘶鳴。

以及,魔法與寵獸技能閃耀而起的炙熱輝光。

這是名為艾斯嘉尼亞的土地。

舊日的王,被其那名為伏提庚的兄長,聯合深淵之中的魔物所推翻。

於是,昔日和平安寧的艾斯嘉尼亞,在頃刻之間化為了茫茫的災土。

來自深淵的失序魔物橫行於世,屠戮生命,以人類的血肉為食。

名為千年之城的城池建立,坐落於幽寂森林的深處。

而血族的到來,也同樣引來了晨曦教廷的關注。

彼時的晨曦教廷早已經在西大陸上嶄露頭角,於翡冷翠建立了聖庭,在混亂的大陸上逐漸建立起了殘缺的秩序。

隻是,哪怕是那個教廷,麵對艾斯嘉尼亞遍布全境,來自於深淵的魔物卻也步履維艱。

僅僅隻能勉強以大教堂為核心,建立起了一方有所秩序的城鎮聯盟,但距離肅清全境,平定亂世,卻顯得可望而不可及。

這是最壞的時代,卻也是英雄輩出的時代。

一位位騎士在這方失序的災土之上揚名立萬,拯救災民,平定魔物之潮,成就了屬於自己的功勳。

而伊莎黛拉在這個世界的身體,便在這樣的環境下一點點長大。

自幼便被寄予了厚望,伊莎黛拉的養父不知為何對她抱有殷切的期望,期盼著她成為平定艾斯嘉尼亞亂世的王。

隻是,在這樣的亂世裏,一位女性之王卻是難以服眾的。

於是,在自幼接受刻苦的騎士訓練之時,伊莎黛拉還被教會了女扮男裝的技巧。

在外人眼中,她便是一位有些俊秀美麗的少年騎士。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

直到這一天,伊莎黛拉感覺到,那加速的時空忽然開始了減速。

而伊莎黛拉的自我意識也得以複蘇,不再是以旁觀者的視角,而是能夠親身參與其中的一切。

與此同時。

有兩個消息從周遭的城鎮傳來。

一好一壞。

壞的是,遊**的深淵魔物們似乎形成了魔物之潮,已經擊垮了外圍的城池,隨時可能侵入這一片區域。

而好消息則是,一則預言被流傳而出。

“拔出那柄刺在石中的寶劍者。”

“即為這方土地未來的新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