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銀的騎槍與黃金之劍交相輝映。

在這一刹那,有某種古老的神秘溢散而出,帶著亙古深邃的悠遠氣息。

在那古老的神秘麵前,夏亞分明感受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那些宛若星辰光點般的時之砂也不再晦暗死寂。

而是閃爍了起來,宛若真正的星辰大海。

這就是最頂尖的聖遺物嗎?

僅僅隻是複蘇的些許氣機,便已經涉及到了時空間的規則領域。

夏亞看著那具現而出的槍與劍,心中也大致有所猜測。

好歹先前為了尋找蒼庭古國的遺跡,夏亞也算是個半吊子的考古學家,之後更是當上了帝國的執劍者。

對於弗雷斯塔帝國的曆史,夏亞還是有所耳聞的。

自然更是了解,曾經被那位「騎士王」所持有的,斷鋼聖劍與風暴騎槍的傳說。

當然,既然是存在於古籍和吟遊詩人口中的古老傳說,那其中究竟有多少編造的成分,自然也就不好說了。

反正當時夏亞看到什麽“不毀的極光”,“由星球鍛造的聖劍”,“世界盡頭之塔”,“鎖係星辰的風暴之錨”之類的描述時候,是一臉懵逼的。

他會給艾若拉所契約的那柄古代聖遺物寵獸命名為“倫戈米尼亞德”,也正是參考了這個傳說,想著碰瓷一下逼格。

不過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夏亞也逐漸對小艾所契約的聖遺物真實來曆產生了懷疑。

畢竟聖遺物類型寵獸的真實價值極難判斷,真要論上限可以說無窮高,西大陸的曆史早已斷絕,如果是某件來自於好幾個紀元前神話時代的聖遺物,那種族等級也許都已經超越了七階,向著半神或是王座靠攏了。

但倘若隻是普普通通的四五階刀劍兵器,單純是靠著漫長的時間熬上來成為的聖遺物……那潛力就極為一般了。

動物類寵獸存在著進化這一說法,哪怕是最低階的花粉蟲也未必沒有機會進化為真正的流星龍,可聖遺物的上限直接決定於其前身,縱然可以一步步複蘇,但想要超越原初的形態卻是難上加難。

所以絕大部分情況下,聖遺物類型寵獸在前中期的優勢極大,但是等到了禦獸師逐漸步入高階,這種優勢便會迅速減小,甚至被反過來超越。

但艾若拉不同。

明明夏亞自身的禦獸師天賦可以用驚才絕豔來形容,更有著統子的輔助,自身也算是修煉勤奮的類型。

但艾若拉居然從始至終都能跟上他的腳步,每次夏亞通過統子的任務獎勵完成了實力的躍遷,她都能緊隨其後。

甚至論及正麵戰力,除非夏亞用出某些一次性的氪金能力,艾若拉還要在他之上。

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有句話是怎麽講來著

能夠和氪金戰士抗衡的,隻有歐皇。

不會自己隨口幫小艾的寵獸取了個名字,最後還真的言出法隨成真了吧?

這樣的懷疑在夏亞心中保持了很久,直到現在伊莎黛拉本人出麵,基本上算是給出了石錘。

能夠喚醒那柄聖劍的聖遺物,其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雖然先前就有所猜測,不過沒想到,那柄聖槍居然也重出天日,而且認主了。”

伊莎黛拉那雙赤紅色的美眸注視著那柄銀槍,良久之後,方才重新看向了艾若拉。

“也許艾若拉小姐你還不太清楚……”

“但是,作為與聖劍齊名的聖槍,倫戈米尼亞德在完全複蘇後的種族等級,已經超越了普通傳奇的界限。”

她的話語微微頓了頓,方才再次開口:“民間有些流言或許言過其實,在其實那些傳說中的絕大部分都是真的……”

一邊說著,伊莎黛拉的目光鎖定在艾若拉的臉龐上:

“作為風暴化身的嵐之錨,完全複蘇情況下的倫戈米尼亞德,其中所蘊含的神秘足以讓你通過反饋,一舉晉升傳奇。”

“甚至借此跨越王座的界限……也並非不可能。”

由這位第二皇女口中所說出的話語,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動搖。

有機會跨越王座的界限。

這是什麽概念?

要知道,哪怕是先前的夏亞,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也僅僅隻是傳奇種子而已。

但饒是如此,各種邀約便已經紛至遝來,不論是伊莎黛拉邀請他成為執劍者,亦或者是博爾吉亞家族的聯姻,其實都是對於夏亞未來所進行的投資。

而艾若拉隻要成長起來便有機會跨越王座界限,這個消息一旦流傳出去,必然會引起渲染大波,不知道多少超凡勢力會不擇手段地對其進行拉攏,甚至直接許以未來首領的地位。

現在的西大陸可不是災厄大地時期聖者多如狗,傳奇遍地走的版本……每一位傳奇都是高高在上,足以開辟國度的一方諸侯,就更不用說傳奇之上的王座了。

然而,麵對伊莎黛拉的注視,金發少女卻隻是帶著些許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在展示完自己的聖遺物後,她便迅速將倫戈米尼亞德收回,重新將注意力投入了眼前未曾吃完的餐後甜品,那方小小的提拉米蘇蛋糕之上。

她手握著小巧的銀勺,不斷將甜品送入口中,時不時還遞向身旁的夏亞……仿佛在艾若拉的眼裏,第二皇女口中那個足以讓西大陸掀起軒然大波的消息,還沒有與夏亞分享甜點來的重要。

倒是夏亞的眼睛亮了:“皇女殿下也獲得了聖劍的認主吧?”

“嗯。”

“既然如此,那想必皇室裏也有不少用於複蘇古代聖遺物的超凡資源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分給小艾一點。”

“小艾是我的人,而我又是帝國的執劍者。”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為帝國培養力量了。”

第二皇女看了看艾若拉,又看了看夏亞。

良久之後,她方才微微搖了搖頭,打消了先前心中所升起的招募之意。

原本的話,先皇的聖槍複蘇,那她作為帝國皇室,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放棄將聖槍的契約者招募入麾下的。

隻是在高處的房間裏,目睹了那場誓約之殿晚宴的全過程之後……伊莎黛拉方才稍稍理解了那位金發少女與夏亞之間的關係。

遠非先前她所猜測的侍從,朋友或是女仆,戀人……

這是外人所無法動搖,也亦絕無插足可能的羈絆,超越了生死。

“也是。”

“說起來,雖然執劍者與皇室是合作者的關係。”

“但是真要算起來,這場晚宴下來,我其實虧欠了你許多。”

伊莎黛拉微笑著搖了搖頭。

她先前為了複蘇聖劍,確實準備了相當之多適用於複蘇古代種與聖遺物的高階超凡素材。

隻是如今聖劍已經基本複蘇完成,隻差最後的臨門一腳,那些素材也就成為了盈餘。

當然,說是盈餘,但其實這種高階進化材料根本不缺買家。但夏亞對她的幫助,卻遠超於此。

若非是夏亞拒絕了博爾吉亞家族的婚約,那皇室的聲望都要在昨天一落千丈。

而且若非是夏亞的存在,席爾薇雅這位白塔之主也根本不可能出手重創古德裏安。

一位王座級禦獸師的出手,這可遠不是金錢能夠換來的。

可以說,完全是依靠夏亞的一己之力,方才顛覆了這場很可能決定整個弗雷斯塔帝國未來命運的晚宴結局。

“我會讓人把皇室寶庫內多餘的材料都送過來,雖然不足以彌補先前的虧欠,但也算是展示一下我的誠意了。”

一邊說著,這位第二皇女的話語中微微帶上了幾分柔和:“不論出於何種目的,但是你能夠在晚宴上拒絕那份婚約,都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哪裏的事。”

夏亞大義凜然地擺了擺手:“帝國是我家,建設靠大家,比起那些整天想著搞事還和我有仇的舊貴族們,我當然還是更支持皇女殿下您一點。”

好歹也是自己的金主大大,表麵工作當然不能落下。

雖然從理論上來講,自己已經傍上了席爾薇雅這條大白腿,還是嫁妝自帶一整座白塔的超級富婆。

而夏亞其實也從來都是標準的實用主義者,絲毫不介意恰富婆軟飯。

但關鍵在於,夏亞的能力體係比較特殊。

有著係統,尤其是新開放的時之砂商城的存在,除了少數情況以外,夏亞並不怎麽需求現實中的超凡資源和材料,他所需要的時之砂隻能通過完成任務來獲得。

真正的吃資源大戶,其實是小艾。

夏亞早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絕不讓小艾受委屈,她投靠別的勢力該有的待遇自己這一分也不能少。

但聖遺物這玩意,要想加快複蘇進度……除了隨緣幹等,便唯有不計代價地砸錢。

尤其是現在知曉了小艾第一魂約那聖槍的來曆之後,其後所預計的資源投入就更是恐怖驚人了……那可是王座級的潛力,真到了那個地步,夏亞在黑百合區的這點產業哪怕全部變賣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哪怕夏亞能接受自己被大富婆席爾薇雅包養……但用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的錢,去養另一個女人……

真要這樣麽幹了,那夏亞真有點擔心自己啥時候就會迎來誠哥同款柴刀結局。

「夏亞哥哥,其實我並不介意你用白塔的錢去養成小艾哦?」

「隻要……給我一點補償就行了。」

就在夏亞思緒發散,胡思亂想的同時。

他聽到了悅耳的聲音,在自己的心靈深處響起。

夏亞有些僵硬地抬頭,卻看到身旁那位銀發的魔女正用素白的手腕托著下巴,巧笑嫣然地看向自己。

讀心術?

不對,這裏不是靈界。

哪怕是傳奇也不可能跨越認知壁壘,直接洞悉到他人心思……

這隻是席爾薇雅以王座禦獸師的強大分析能力,從我和伊莎黛拉剛才的談話以及諸多微表情中,猜測出了我此刻的心中所想。

該死,難道王座級禦獸師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好像還真可以為所欲為,那沒事了。

夏亞將自己的表情管理加強了幾分,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至於席爾薇雅的提議,他就當做是耳邊風了。

先不說自己作為男人的自尊心說不說得過去,單是那個“一點補償”,就讓夏亞有些PTSD了。

現在的席爾薇雅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小女孩了,進攻欲望高的嚇人。

萬一到時候在小艾麵前直接再來上一次白學世界名畫,天知道自己又得跪多少天的搓衣板。

……

“那麽,時間也不早了……”

“雖然樸素,但確實是頗為溫馨的一餐,多謝款待。”

伊莎黛拉從木椅上站起了身子,重新穿上了那件黑紅相間的黑鷲軍服。

她推開了門關的大門,街道上銘刻著黑鷲金紋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

“對了,奧古蒂娜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皇女回眸,看向夏亞。

奧古蒂娜嗎?

夏亞回想起了那位在暗影議會中有著一麵之緣的夜之女王。

之前那次見麵時,他便隱約覺得對方有些不對勁。

而且這一次,奧古蒂娜更是違背了暗影議會一直以來的中立立場,直接殺死了古德裏安。

不過不論如何,至少從目前的表現上來看,那位夜之女王對自己這一方還是保持著善意。

“她說了什麽?”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聖庭,但是,並非聖庭,至少,並非是聖庭的全部。”

“還有,小心「黃金黎明」。”

伊莎黛拉一字一句地複述:“以上就是她讓我傳話的全部內容。”

“錫蘭的事情我其實一直有在追查,那封信確實是古德裏安本人的意思……由博爾吉亞家的大管家裏爾親自送出,與通緝犯沃裏克完成了交易,全程隻有這三人知曉。”

“但這其中其實還是存在著疑點……而最大的疑點,便是古德裏安的動機。”

“想要奪取冬之花的誓約之棋,以及八大誓約家族之一的權力……確實可以說是古德裏安的動機之一。”

“但是為了這點利益,真的值得讓他們與一位通緝犯合作嗎?冬之花確實已經沒落,勢力局限於錫蘭,對博爾吉亞家族並沒有什麽威脅可言。”

“而和教國的通緝犯合作,此事一旦暴露,將會影響很大,甚至讓博爾吉亞家與聖庭原本不錯的合作關係都就此中止。”

第二皇女那赤紅色的眼眸裏閃著清冷的光。

“我原本猜測,這可能是教國聖庭和博爾吉亞家族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讓古德裏安和沃裏克充當雙重的白手套,借助覆滅錫蘭的暴亂,以此來動搖帝國。”

“但現在看來,可能並非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