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日落之際,怪石嶙峋的妙義山下,絕美的少女用雙手托住香腮,望著天空怔怔發呆,情緒看上去不咋好,帶著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古手川神見很理解她,這不管是哪個姐姐忽然知道自家的老弟是在極深愧疚和痛苦裏過了三年,才變得孤僻、“任性”和不近人情……情緒都好不到哪去。
該怎麽說呢?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世事難料,一切還都得向前看。
他輕聲道:“起霧了,晚上大概會下雨。”
“嗯。”少女用鼻音回了一聲。
“當地的烤饅頭和麵條很好吃,如果見不到那位義圓大法師,咱們就去大吃一頓。”
“嗯。”
“……天要黑了呢,咱們也做點兒準備?”
“嗯。”
“……”
胡桃回過神,看向那邊擺好的小佛壇,才又道:“供品已經擺下了,接下來隻看義圓大法師願不願意見咱們了。”
古手川看著她:“那要不你先起來?我去給你烤兩個饅頭。”
“不太餓呢,就這樣待著吧。”
“但是……”
“?”
他看著賴在自己腿上不肯起來的胡桃,有些歎氣:“不難受嗎?這麽坐著。”
胡桃皺起眉毛,動了下纖細腰肢,一隻手往下摸去:“確實硌得慌,你兜裏裝了什麽?”
大小夥子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劍柄而已。”
“……你總是隨身帶著劍柄?”
“嘛,必須的。”
胡桃低下頭看去,眉毛壓低了不少:“拿出來讓我看看,天天帶著,到底有多寶貝?”
“不行!”古手川神見按住了她另外一隻手,神色嚴肅:“不能輕易外露,會鬧出人命的。”
胡桃愣了愣,小臉兒上也嚴肅了不少,但看著看著,她肩膀就抖了起來,把頭埋在他胸口,哈哈大笑著:“什麽劍柄,不就是歐(嗶)嗎?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不過你這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樣子可真是太有趣了,噗哈哈……不行,笑的肚子痛!”
古手川神見一張老臉頓時通紅通紅的,鞋底扣地,身心都沉浸在了極度羞恥的體驗裏。
他惱羞成怒:“你早就知道了?”
“不,算是剛剛想明白的,但是可真是太、太好笑了……”
胡桃拱在他肩上,笑的渾身無力。
古手川神見深吸口氣,雙手箍緊她,往上一提,自個兒嗖的離開了位子。
胡桃“誒呦”一聲,跌坐在了凳子上。
古手川自個兒坐回車裏,自個兒生悶氣去了。
小姑娘站起來揉了揉屁股,背著手輕巧的跑到車前,也鑽了進去,乖巧的坐在旁邊:“我道歉。”
說完,她忽然一側身,又坐到了他腿上,手臂環住脖子,閉著眼,將粉嫩紅嘟嘟的嘴唇遞了過來。
可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蒼老的咳嗽聲。
天色在不知不覺間黑了下來。
但周圍的白霧很濃,一座小廟的影子若隱若現著。
古手川神見瞥一眼,伸手拉上了車門。
也不知過去了幾分鍾,麵色正常的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他們環顧著周圍的白霧,邁步朝前麵的破廟走去。
廟裏麵燃燒著近百根蠟燭,呈寶塔一般,一層層鋪著,全部供奉在一尊佛像周圍,佛像下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茶桌,茶桌前麵,有個身穿僧衣、慈眉善目、眼袋極重的老和尚正在沏茶,白釉茶碗裏麵茶水的顏色看上去很健康。
在老和尚的身後,一隻長著兩條長長尾巴貓正壓著兩隻前爪,慵懶地舒展著腰肢。
兩人看了又看,白川胡桃拽了拽他的袖子:“說話呀!”
古手川神見哦的點了下頭,對老和尚道:“請問您就是義圓大法師吧?”
老僧將茶碗推到桌子前,雙手合十:“正是老僧生前的名號。”
古手川神見也手掐子午訣,行了個抱拳禮,很是客氣道:“那就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您放心好了,我們都是專業的,一般不會動粗。”
老僧頓時就愣住了:“啊?”
胡桃也愣住了,趕緊道:“別說這麽可怕的話!雇主可沒讓咱們把人家給綁回去!”
“那這任務算不算是完成了?”古手川神見皺眉道:“畢竟這沒憑沒證的,人家也不信啊!”
雇主根本沒說見到這幽靈後要做什麽,胡桃心裏也有些犯難,她想了想,看向麵色凝重的老和尚,客氣道:“義圓大法師,有一位學者雇我們來尋找您,但並沒有說要尋您做些什麽……您有什麽線索嗎?”
義圓大法師擰眉細思,忽然舒展開來,一伸手道:“老僧已經明白了……兩位貴客請坐。”
古手川和胡桃一個盤腿坐了下來,另一個跑出去拎了個小板凳進來,坐在了旁邊。
老和尚眉毛抖了抖,看著兩人,緩緩開口:“就先聽老僧講一段往事吧。”
古手川神見作出傾聽狀,胡桃則摸出了一個小巧的記事本。
“這個故事,稍微有點恐怖。”
老和尚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廟外風乍起,數百根蠟燭的火焰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就連兩隻尾巴的貓也炸起了毛。
白霧裏傳來了如泣如訴的哀怨聲,兩人回頭看了眼,但沒當回事,接著聽故事。
“老僧在臨死之前,曾經發下宏願:即使是生命消亡了,也要化身成幽靈,去感化惡靈,超度亡魂,在超度三千後,再去證圓滿之身!”
他看著兩個小聽眾,繼續娓娓道來:“於是老僧死後真的化身成了幽靈,而這一切一定都是真佛的旨意;於是幽靈之身的老僧就啟程去了惡靈猖獗之地,打算廣開佛門,普渡惡靈……”
說到這兒,他忽然歎了口氣:“可不成想,在大半年前的時候,山裏麵來了個恐怖的殺星,短短幾周時間後,漫山遍野的惡靈與怨靈就死的死、逃的逃,最後、更是連山都空了!”
“老夫自感招惹不起,於是也隻能跟著搬家,就搬來了這妙義山的腳下,在這裏重新安了家。”
他往四周看看,麵色有些欣慰,接著道:“三個月前,老僧在講經感化惡靈時,一個正被怨靈戲弄的人類闖了進來,向老僧求救;出家人慈悲為懷,老僧隻得先放那隻惡靈離開,留他在廟裏過夜,他自稱是東京一所大學的佛學教授,研究的經文恰好又是老僧生前留下的文字,老僧與他聊了一夜,聊經文,聊佛史,還聊老僧曾經發下的宏願。”
老和尚眼中帶著回憶:“那真是一個盡興的晚上,老僧從未想過,會有人能對老僧留下的文字有那麽深的感悟與研究……在分別前,老僧再三思索,還是向他透露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並感謝他,讓老僧的文字有了新的光彩。”
“他很震驚,還帶著驚怕。”老和尚慈祥笑著,有些歎息:“現在想想,他應該很害怕吧?不然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還是沒再來過這裏,反倒是找了不少人賞金獵人過來,但老僧想,他應該不是想要來降除老僧的。”
聽得入神的白川胡桃若有所思的道:“所以顧客的意思其實是,想讓我們來幫您度化惡靈?或者是看您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
一旁的古手川神見嗯了聲:“應該就是這麽回事了……您、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老和尚合住雙手,誦了聲佛號:“老僧眼下確實有一件比較著急的事,妙義山內住著妙義神,祂雖然允諾老僧我在這裏安家,卻不準我去超度惡靈,所以,老僧我想請二位貴客,去一趟長野,替老僧打聽一個人,倘若那人已經離開了長野,老僧還想搬回長野住。”
古手川神見愣了愣:“誒?回長野?”
另一邊的白川胡桃一時間也有點傻眼,她古怪扭頭,和他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裏的驚疑。
他們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胡桃:“那個殺星,不會是……”
古手川神見也不淡定了:“應該、應該不是吧?”
老和尚看著他們,出聲道:“兩位貴客……能幫老僧我這個忙嗎?”
古手川神見回過了神,試探的道:“要打聽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慚愧,老僧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那人絕不會是無名之輩。”老和尚合著雙手,微微低頭:“老僧自知道那人姓長野,家住在伊那市一帶。”
“……”
胡桃默默扭頭,無聲凝望著古手川神見。
古手川神見撓撓頭,好嘛,原來還真是他自個兒?
旁邊的目光有一點點的紮臉,他咳了一聲,對老和尚道:“您要是想搬的話就搬回去吧,那人已經去東京了。”
“去了東京?”義圓大法師震驚道:“這位貴客,難道你認識那人?”
“我和他是老鄉……他叫古手川神見對吧?”
義圓大法師眼眸睜大了不少,站起來,很是欣喜的道:“他確實叫這個名字,貴客原來真的認識他!”
他有些虛幻的身子在兩人身前來回轉了幾圈,轉身從供桌上抽出一張紙箋,遞過來:“今天可真是幸運的一天呢,二位真的是老僧的貴客,還請把這張信箋帶回去……”
古手川神見接過了信箋,周圍的景象化作了白霧,連同老和尚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古手川神見看著手裏的信箋,用鼻子嗅了嗅,微微點頭。
這老和尚沒說謊話。
旁邊的白川胡桃想開口說話,他搖了搖頭,起身走之前,瞥了眼牆壁上一個很小的石孔,裏麵才是老和尚的家。
他和胡桃上車離開了這裏,等走出去很遠以後,她才開口說話,帶著很深的疑惑:“剛才那個故事,到底哪裏恐怖了?”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不確定道:“興許對他來說,是比較恐怖的吧?”
少女頓時啞口無言。
也對啊……
她拿起信箋,上麵寫了一行字,她左右看了看,遞給古手川神見,疑惑道:“都是漢字,寫的什麽?”
古手川神見瞄一眼道:“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唔……”白川胡桃若有所思點點頭,微微歪頭,疑惑道:“所以是什麽意思?”
他被噎了一下,用她的家鄉語又解釋了一遍。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她恍然大悟,翻看著信箋,喃喃自語:“七百萬這就到手了?五五分賬,沒意見吧?”
“這回確實湊巧了,那位義圓大法師脾氣挺好。”
“出發出發!要去吃麵嗎?”
古手川神見看了看時間,思索一下,微微搖頭道:“回去吧,太晚了,就她們倆在家的話我不放心。”
“唔,倒也是;那我在商業街前下車,今晚我要回家住。”
“你真打算躲著有佳躲一整天?”
“想哪去了?”胡桃翻個白眼:“我家老爹出差今天回來,肯定要衝老弟發火,我得回去看看。”
“呃……”古手川神見這才想起來,她是趁著家裏老爹去出差了才搬過來住的。
月色下,車子在公路上疾馳而過,不知驚動了多少潛伏在黑夜下的生靈。
魘夢領域散了開來,於是一路上暢通無阻。
等回到商業街口時,胡桃下了車,下車之前,還在古手川神見臉上啃了一口,而且還趁他不備,抓了一下劍鞘,接著她嗖的就跑了,帶著一點點驚嚇。
古手川神見深吸口氣,把被偷桃的火氣壓下去,想著總有一天也要偷回來。
他古手川這一生,絕不弱於人……
車子再次開動,很快到了家門口,他下了車,把下午時候一到群馬縣就買好的烤饅頭和肉粽,還有袋裝的烏冬麵拿下來,大包小包全部拎在手裏,開門回了屋子。
“我回來啦!”他吆喝了一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邁著大長腿的有佳掐著腰使勁兒拿大眼睛瞪著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怎麽不明天再回來呢?我可愛的奴隸!”
“今天真的是太趕巧了,各種事都擠在了一堆!”古手川神見諂笑著,獻寶似的把帶回來的伴手禮遞給她:“群馬縣的超有名特產,我特意給你買的!”
“哼!”有佳一扭下巴,抬手指著他:“你去做!我可愛的奴隸!”
“得嘞!”古手川神見進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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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關於因為起章節名很難所以就沒名字的這件事(4000)
周二清晨,天邊剛剛亮起了一片白光。
院子內,光著上半身的古手川神見緊咬著牙關,渾身肌肉緊繃鼓脹,揮汗如雨。
他左右手裏各握著一隻杠鈴,每個杠鈴兩端都掛著三片像大貨車輪胎一般的杠鈴片。
這是他新買回來的加量版……很、很給勁兒!
讓他久違的感受到了鍛煉的快樂!
整理著運動衣袖口的三日月晴空也來了院子,她壓了壓腿,順便舒展腰肢。
這段時間裏,她一直有在堅持古手川為她定下的鍛煉計劃,雖然還沒有太明顯的效果,但能感受到體力增加了一點,在體育課上跑步也輕鬆了一點。
她壓腿之餘,看了看古手川神見,見他身上啪嗒啪嗒往下掉汗珠子,還有身上一根根暴起的青筋,眼裏露出了一抹不忍看的神色。
她毫不懷疑,這麽一個杠鈴至少要有五個她那麽重。
古手川神見忽然停了下來,緩緩放下杠鈴,被壓著的草坪頓時往下陷去。
他鼻子裏噴出兩道白氣,接著徐徐收功,放鬆身上高度緊繃起的的肌肉。
三日月晴空走到身邊,蹲下身子,用指頭戳了戳地上的杠鈴,抬頭問了句:“什麽感覺?”
古手川神見正往上拉伸著胳膊,聞言笑道:“是一種很通透的舒服感哦,有點像渾身的汗毛都在呼吸。”
就仿佛是天人合一。
當然,這是他瞎猜的,“天人合一”這個概念,以前他隻是在和師父聊閑篇時聽說過幾句,並沒有詳細的內容,也許那也隻是一個理論傳說。
“汗毛都在呼吸?”大姑娘往自己胳膊上看了看,微微用力,試圖模仿。
古手川神見啞然失笑:“我就是打個比方,不一定就是汗毛在呼吸。”
她哦了聲,捋下來袖子站起身,看著他,有點疑惑:“這麽高強度的練習,不會把身體練壞吧?我聽說有一些拳擊手一到老年身體就會變得很差很差。”
“這就是訓練方法的重要了!”古手川神見背著手,侃侃而談:“做高強度的體能鍛煉,首先身體一定要健康,不然越練身子越虧;其次要注意保護好自己,要知道科學鍛煉的方法與技巧,還要注意鍛煉的強度和頻率,絕對不可以想著一步登天,一定要循序漸進;然後營養一定要跟得上,也不能胡吃海塞,更不能吃太多不健康的食物,不然身體也會垮掉;而最後嘛,就是一定要克服戰勝惰性,絕不可以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說完,他略有自得:“其實我最擅長的是養生,而且習武也是養生的一部分。”
大致上聽懂了的三日月晴空哦了聲點點頭,擺好了架勢,開始打拳。
古手川神見就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糾正她錯誤的姿勢,而等到他一身熱汗徹底落下去了後,才邁步回了屋子,不過在進浴室前,他先去敲了敲有佳的房門,大聲道:“有佳!起來上廁所了!”
沒多久,一身睡衣的有佳開了臥室門,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囔:“有點討厭哦,古手川!一大早的叫人家起來上廁所。”
“那也比過一會兒我在洗澡的時候你去拍門要強!”古手川神見也是沒好氣,那種尷尬事經曆一次就夠了!
他努努嘴道:“趕緊去!”
“噢……”她迷迷糊糊去了衛生間。
幾分鍾後,她走了出來,甩著雙手,打個哈欠,回了臥室裏,關門睡起了回籠覺。
古手川神見這才放心的進去洗澡。
今天早上的一切都有條不紊。
等他洗完澡出來後,同樣做完早課的三日月晴空已經在廚房裏煎雞蛋了。
早餐要吃培根雞蛋麵包。
古手川神見裹著浴巾去開了冰箱門,拿出昨晚上切好的一大盤碎牛肉,站在廚台外,他吃一塊,喂三日月吃一塊。
“昨天老師有找我嗎?”
“沒有聽花舞提,大概沒有吧。”
三日月一手掩著嘴,嚼著肉問道:“還在和胡桃吵架嗎?”
“害,別提了!”古手川神見哼哼唧唧的道:“我昨天才發現,那丫頭還是隻猴子!”
“啊?”
“她偷、偷我的桃。”
三日月晴空聽的更懵了,昨晚上你有買桃子回來嗎?
“沒什麽,其實也就是鬧著玩兒呢。”
“哦。”
三日月晴空不深究了,把煎好的雞蛋放到了盤子裏。
古手川神見一口氣吃了三斤牛肉,端起他的那一大份煎雞蛋,就著炒好的白菜大口大口吃了個幹淨,又喝了三碗做好的雜糧粥,微微打了個嗝,嗯,七分飽剛剛好。
他跑到盥洗室去刷了牙,回房間換好衣服,又鬼頭鬼腦摸到了有佳的臥室門前,在三日月晴空疑惑的目光下,他拿出繩子,把她的房門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然後一溜煙跑到廚房,抱起三日月晴空,在空中轉了個圈,回了自己的臥室。
大姑娘一時間極度無語。
“自從家裏來了客人,咱們就再也沒睡過一個床……”
古手川神見把頭埋在她秀發裏,深深地吸了口。
大姑娘靠在他懷裏,忍著發熱的臉頰,任由一隻大手鑽進了衣服裏。
“我也好想你……”
半小時後,有佳咬著牙往裏拉拽房門,卻怎麽都拽不開,她急的跳腳,憤怒大叫道:“這破門怎麽回事?晴空!古手川!你們在嗎?救命啊!”
“來了來了!來了啊!你退後一點兒!”古手川神見的聲音傳了進來。
聽到聲音後,有佳頓時鬆口氣,退了幾步後喊道:“我離遠了!”
門外,古手川神見已經解開了繩子,墊著腳把繩子丟到了床下,然後重新回來,推開了門,對她道:“吃早飯了。”
“唔……”有佳低頭看著門,指著問道:“鎖壞了?”
“不知道,回頭我檢查檢查。”
廚房裏,三日月晴空低頭煎雞蛋,兩側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大片的紅暈。
有佳沒多想,喜笑顏開,拍拍他:“那就麻煩啦!”
說完,她去了衛生間洗漱。
古手川神見則上了二樓,打坐收神,等三日月和有佳都吃完了早飯,換好校服後,才走了下來,各自帶著書包,出門去學校。
小鳥遊花舞雙手拎著書包,俏生生站在自家的門口,等他們過來。
“早上好!”她目光閃動著,打了聲招呼。
他們仨也各自回了一句。
“今天隻是我們幾個?胡桃同學呢?”
“昨晚就回家了,不用管她。”
四個人慢悠悠散著步一樣,往學校走去,半路上,一隻小白貓在樹上喵喵的亂叫著,四個人都仰頭看了眼,接著往前走去。
“那隻貓是迷路了?”
“啊?不應該是被困在了樹上嗎?”
“哪可能?貓會爬樹這事兒連早上散步的汪醬都知道!”
“可動漫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嗎?男主人公每次都會很勇敢的救下被困的小貓……”
“那叫醉翁之意不在貓——旁邊一定有妹子在看著!”
古手川神見頭頭是道的說著:“所以啊,如果忽然出現了很熱心的小夥子爬樹救貓,一定是因為周圍有女生,那個女生越擔心,他就會越賣力氣,等救下貓後,一定會跑過去撓著頭害羞的搭訕。”
小鳥遊花舞驚奇的道:“古手川,你好懂哦!以前這麽幹過?”
“不,這些都是眼鏡君告訴我的,他說他很討厭這樣的橋段。”
有佳懵懵的捧了個哏:“為什麽?”
“因為他不會爬樹。”
三個女孩子齊齊愣了下,全部捧腹大笑,笑的肚子疼。
來回過往的路人和其他學生忍不住側目,眼中一個個若有所思。
三人到了學校,在教學樓走廊上分開,回了各自的班裏。
古手川神見放好東西後,就出教室了,早上的第一節課是體育。
小神官依舊缺課,他胳膊斷了,而且臉上的淤腫也還沒完全消去。
小鳥遊花舞追了出來,背著手道:“等會兒我來幫你的忙吧?”
“好,我先去問問老師今天什麽安排,是不是還是跑步。”
“別跑步了,我都要吐了!”小鳥遊花舞臉色微微一垮,轉動眼珠,神秘兮兮的道:“古手川,你有發現我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古手川神見一愣,停下腳步,上下來回打量了她一遍,從發型、到發帶,再到領結,裙子、襪子……
他猶豫著道:“是在看不見的地方嗎?”
“但是能看出來!”她背著手,微微挺了挺胸膛。
古手川神見視線一低,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好像比以前更平了?”
小鳥遊花舞:“……”
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古手川神見一把拉住她,賠著笑:“開個玩笑……嗯,胸圍大了2厘米左右,對吧?”
小鳥遊花舞抬起小下巴哼了聲,眉目間帶著一絲絲的小竊喜:“我終於要開始發育了。”
古手川道:“看來這段時間一直有按時睡覺。”
“不止呢!”說起長大的辛苦,小鳥遊花舞一肚子苦水:“每天回去還要吃媽媽準備的食物,還要做按摩……真的好麻煩!”
“想要有所獲,就要先付出嘛!還能做到的事就不叫麻煩,真正的麻煩是你那麽努力了一次,卻沒半點用處。”
“倒也確實是,但是有點浪費時間……”小鳥遊花舞歎口氣:“本來我的曲子就快要編好了,這麽一來,又得延長兩三個月了。”
“沒事,你還小,還不到該拚命工作的年紀呢。”古手川神見隨口說著。
小鳥遊背起手,輕輕哼了聲:“是嗎?但是我還以為古手川會說幫忙之類的話呢。”
他一愣,下意識道:“這種事旁人能幫得上忙?幫你找補營養的食物?”
“沒什麽,我也就隨便說說。”
她往前走了。
古手川神見看著她背影,心裏嘀咕了一句:“總不可能是想讓我幫你按摩吧?這話要是說出來,不就成性騷擾了?而且好猥瑣!咱可不是那種人兒!”
兩人來到辦公室門口以後,古手川一個人走了進去,一眼卻沒看到體育老師,他不由愣了愣,看了眼時間,很是詫異。
老師還沒來嗎?
“古手川……”
另一張辦公桌前的藤原老師正抬頭看著他。
古手川神見走了過去,打著招呼:“好久不見,老師。”
藤原老師扶了下眼鏡:“富野老師請了假,今天的體育課改成自習。”
“哦……”他愣了愣,關切道:“富野老師出事了?”
“聽說是昨晚上喝多了,醉醉醺醺地乘著jr線去了九州。”藤原老師略有刻薄:“喝醉了倒還知道坐車,沒有睡鐵軌上,不然,今天就隻能在新聞上看到富野老師了。”
“……”
原來老師也有這麽不靠譜的時候……古手川神見撓撓頭,要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又轉過來身子,猶豫著道:“老師,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藤原老師看他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遝厚厚的請假條,放到他眼皮子下:“請多少天假,自己寫吧。”
“不,我不請假。”他嘴角抽了抽道:“是後麵的舊校舍。”
“舊校舍?”藤原老師麵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應該也不算……”古手川神見斟酌著道:“主要是裏麵那些學生被關的太久了,所以拜托我來問一問,看看能不能找個特定的時間,讓她們出來透透氣?”
藤原老師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句話不說,但臉上分明寫著“你在逗我?”幾個字。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一臉真誠。
藤原老師換了個坐姿,皺了皺稀疏的眉毛:“你和她們還有聯係?”
“哦,我偶爾會過去看看。”
藤原老師頓時側目。
“都是些可憐的孩子,有什麽能能幫的地方就盡量幫一下,我師父也經常教導我要積德行善。”他解釋一句,末了又道:“老師,您要不要也多積點兒德?”
藤原老師麵無表情看著他:“我很缺德嗎?”
“有一點兒吧,缺的也不多。”古手川神見比了兩根手指頭。
“油嘴滑舌的!”藤原老師知道古手川說的是上回他擅自帶自家孫女過去的那件事。
他轉口道:“這件事我會幫你問問理事長,不過理事長大概率會提什麽附加條件,你要是真想幫它們,最好還是先做個心理準備。”
古手川神見思索一陣道:“如果太難為人就算了,實在不行我就晚上多往這裏跑兩趟,放她們出來透透氣。”
“……”藤原老師指著門外,麵無表情道:“出去!”
大小夥子屁顛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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