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尋寶

阿亮的想法很單純,作為牲口,除了吃喝,最重要的就是繁衍。

財寶金錢的價值,它不懂,那些玩意太高深、太複雜,它唯一在乎的隻是結果,可以換母驢,還是水靈靈滑溜溜的小母驢。

這樣,就夠了。

曹滿的想法也很簡單,作人最怕窮,人窮鬼害怕,可想而知,窮人是多麽的可悲。

以前他窮過,窮得叮當不響,走在大街上都遭人嫌棄,為了博取那一絲絲的存在感,他寧可做個混混,當個流氓。

曾經他富裕過,盡管背後沒少被人戳脊梁骨,但他不在乎,有錢的是大爺,沒錢的是孫子,一百年太長,隻爭朝夕。

起碼,在窮人連盤子都沒得舔的情況下,他可以吃香喝辣,用肉骨頭砸狗,這感覺,真他娘的爽!

現在,他又過上了窮日子,通洞的口袋裏依舊是叮當不響,但是他覺得很高興,也很輕鬆。

少了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多了朋友親人般的照顧相處,卸下了虛偽的麵具,可以把最真實的自己毫無顧忌的展現出來,這感覺......

真他大爺的爽!

可是,爽歸爽,但日子還要接著過,特別是在兵荒馬亂的戰亂年代,要是連點家底都沒有的話,那日子,必將水深火熱,慘不忍睹。

如今有了需要照顧的家人,有了真誠以待的朋友,有了奮鬥追求的目標,唯一缺少的就隻有錢了。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曹滿,在加上一個簡單的阿亮,一人一牲口奇妙的組合在了一起,為了各自的目標努力著。

尋寶,賺錢!

曹滿的目標很簡單,但必要的手段卻不能簡單,即便麵對的是頭驢子,該用的手腕還是要用。

此刻他見阿亮的目光漸漸火熱了起來,暗中樂了。

“阿亮,寶貝就在土窯裏,你是俺驢兄弟,開門紅讓給你,千萬別跟我客氣,敢客氣我跟你急。”曹滿趁熱打鐵的說道。

其實吧,他的目的無非是想讓阿亮當出頭鳥。

槍打出頭鳥,誰先露頭誰倒黴。

不是曹滿心黑,在他看來,想要獲取利益,就必須承擔風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付出才會有收獲。

至於風險嘛......

有他跟著,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法,至於具體的情況......

具體再說。

阿亮打了個鼻響,蹄子來回在地上刨著,飄起的土灰揚了一層又一層。

就這雄赳赳的驢樣子,比嗷嗷叫的小狼狗都精神。

臨行動前,阿亮笑眯了驢眼瞅著曹滿,可以啊大兄弟,瞧好吧,亮哥一定旗開得勝。

收回了飽滿的眼神,阿亮樂嗬嗬的搖著尾巴走向了土窯。

曹滿心裏樂開了花,激動得雙手直搓,“土窯好啊,深挖洞廣積糧,是寶貝才會藏在土窯裏,哈哈,這回發財咯!”

等著阿亮進了土窯,曹滿豎著耳朵躲在外麵聽響兒,半晌過後,確定裏麵安全了,這才賊精精、樂嘻嘻的摸了進來。

進屋後一看,謔!真夠黑的,兩眼一摸瞎,啥都看不見。

提鼻聞了聞,味兒挺大,又潮又黴,還帶著股子刺鼻的異味。

曹滿皺著眉頭打開了手電,黑暗中,白灼的燈光化為一道光束,照亮了整個窯洞。

入眼的第一樣東西.......

是一雙閃著賊光的眼珠!

曹滿猛打一哆嗦,隨後才看清,原來是阿亮的驢眼,虛驚一場。

“我去,好狗不擋道,別攔著我發財,一邊玩蛋去。”曹滿沒好氣的邀趕著阿亮。

阿亮頭冒黑線,你丫的臭耗子,屬狗臉的,說翻臉就翻臉。

不爽的打個鼻響,阿亮晃著身子移到了一旁。

曹滿打著手電仔細看了看土窯的結構,還別說,真夠土的。

就這不大的單體房中,後牆是山,兩側是土包柱,上頂是土壓木,再加上裏麵的擺設,土炕,土灶,土桌,土凳......

土不拉幾,土成了一家子。

別看挺土,但是卻很實用,就拿土窯的結構來說,冬暖夏涼,防火防澇,還節約用地。

有道是一牆分兩季,咫尺不同天,火來牆擋水走溝,丈許之地樣樣全,說的就是這個土窯。

大致掃了那麽兩眼,曹滿便不再感興趣了,他是來找財寶的,又不是什麽土木專家,土不土窯的,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圍著房間轉悠了幾圈,曹滿臉上浮現著的笑容慢慢消退了下去。

屁大點房間裏,東西倒是不少,什麽土罐,土陶,土碗,土杯......

除此之外,想象中的金銀財寶,一樣沒有。

“這......”

曹滿有些怵頭,說好的寶藏呢?說好的財寶呢?

尼瑪,就這些破東西,土碗,土罐,土壇壇,滿大街的便宜貨,一腳踢碎倆都不心疼。

值錢?

值你姥姥的大錢!

“阿亮,你鼻子靈,趕緊幫著一塊找值錢的寶貝!”發急的曹滿開始吆喝了起來。

阿亮倒是挺積極,盡管不知道啥叫做值錢的寶貝,可依舊嗅著倆鼻孔,一個勁兒的聞來聞去。

不大工夫,阿亮開心的叼著寶貝,乖巧的放在了曹滿的身前,還故意搖晃著尾巴,一臉期待著對方的誇讚。

曹滿低頭看去......

靠,土碗一隻。

哐嘡!

抬腳把土碗踢成了土渣。

“亮子,眼瞎了還是腦袋被門夾了?就這土碗,驢毛都換不來一撮,給我接著去找!”

一頓火氣,阿亮悶氣的夾著尾巴繼續尋找寶貝。

又過了一會兒,阿亮叼著寶貝再次來到曹滿麵前,往地上輕輕一放,炫耀似的露出了驢牙,笑了個燦爛。

這可是它精挑細選出來的寶貝,個大、飽滿、重量還挺足,最主要的是,寶貝上畫著的圖案挺好看,應該算是個極品,一定值老了錢。

曹滿回頭看去......

尼瑪,好大一土罐,還是個鳥飛獸跑的三彩土罐。

畫畫就畫畫,瞅瞅,鳥不鳥的,肥不說,那眼珠子,老大老大,嚇死人!

再看地上跑著的那玩意,究竟是野豬還是野狗?

為啥是豬身狗頭驢耳朵呢?

醜了吧唧的三彩土罐,老沉老重,關鍵是難看,送人都會被嫌棄,賣錢?

瞎眼的老倌倌都不會要,當菜壇子都嫌丟人!

哐嘡!

曹滿抬腳踢碎土罐。

“阿亮,你也老大不小了,咋滴,眼力勁都沒有嗎?你瞅瞅,就這破壇子,會是寶貝嗎?”

“拿出你的聰明才智來,給我好好找!”

一頓咆哮,阿亮委屈的耷拉著耳朵,心裏別扭,同時還有點想不明白。

挺好的一個罐罐,為啥說難看呢?

人類的審美真是有問題,明明是寶貝,卻當垃圾貨,這玩意要是擱在亮哥的驢圈裏,母驢見了一準興奮的原地蹦躂。

打個鼻響,阿亮又一次開始淘起了寶貝。

這一回它格外留心,小的不行,大的也沒挑......

對咯,就這玩意好,顏色豐富,外形奇特,最主要,看上去就像歪鼻斜眼大嘴禿腦門的......

曹滿!

嘿嘿,就他了。

阿亮張嘴,把寶貝小心翼翼的含在了口中,轉身來到曹滿身旁,不等放在地上,曹滿倆鼻孔噴氣,翻著白眼在那看著。

“亮子,幾個意思?讓你找寶貝,你叼這麽個不人不鬼的土陶來,誠心氣我是不?”

不人不鬼?

阿亮一怔,喂!耗子,你在仔細瞅瞅,這不就是你的小模樣嗎?

“給我扔了,再找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來,母驢母馬沒你的份,爺爺弄頭老牛給你爽,還是頭公的!”

阿亮驢嘴張開,哐嘡......

一地土渣渣。

耗子,你真是俺的大兄弟,算你狠!

敢拿老牛嚇唬亮哥,信不?等回去俺找老青說叨說叨,讓它晚上爬你床。

牛滾床!

壓著火,阿亮開始了新一輪的淘寶。

“土壇?不要”

哐嘡!

“靠,這是土凳子,有屁用!”

哐嘡!

“我去!你連土鍋都叼來了,我說阿亮,你咋不飛天呢?滾!”

哐嘡!

一人一驢圍著不大的土窯折騰了個熱火朝天,沒過多久,人疲驢乏,倆貨都泄了氣。

特別是曹滿,一肚子的窩火沒處撒,即便砸了一地的土渣渣,依舊火大。

你大爺的土窯,狗屁的深挖洞廣積糧,這些是寶貝嗎?

虎爺,你騙人!

曹滿在心底憤怒地呐喊著。

“咦?那是啥玩意?”曹滿目光一滯,借著亮光看見了隱藏在房頂角落裏的一物。

“寶貝,藏在這麽隱蔽的地方,一定是寶貝!”

曹滿激動的一骨碌站了起來,蹭蹭兩下來到近前,隨後來個蹦高高,伸手就想把東西取下來。

可惜,個頭矮了點,彈跳差了點,手臂的長度也短了點,三蹦噠兩蹦躂,愣是碰不到。

“亮子,過來。”曹滿沉著臉喊道。

阿亮多聽話,當即屁顛屁顛的來到了近前,睜大了驢眼,一副好奇的模樣。

不過當它知道對方是拿它來當墊腳石用的時候,阿亮的驢臉拉得更長了。

就曹滿這身坨,外加一口又沉又重的生鐵鍋,分量可不輕,何況,阿亮的身上還馱著蕭鎮山的寶貝疙瘩,昊天大蛋!

這一下阿亮可有些受不了了,三下兩下,壓得驢眼外突,四隻驢蹄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別慌,給我站穩當點。”曹滿站在驢背上,一邊保持著平衡,一邊伸手去摸房角處的東西,嘴裏不忘碎碎念。

阿亮鼻噴驢氣,穩當?有種你穩當個給亮哥瞧瞧?

不是小瞧你,換個個,你趴著亮哥上,不用鐵蛋也不用大鍋,能讓亮哥踩在你背上堅持十聲,哥這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踩在驢背上的曹滿盡量墊著腳尖伸展著身體,可惜,就差那麽一絲絲才能碰到。

咫尺天涯,落了個幹瞪眼的份兒。

連試幾次無果,曹滿也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穩穩身子,隨後站在驢背上來了個提氣縱身。

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很輕巧,同時為了不加重阿亮的負擔,還學著段虎的動作,靠著一口丹田氣減輕重量。

不過想法雖好,但現實終歸是現實。

等他終於如願以償的拿到了房角的物件,身下“噠噠噠”幾聲蹄響,阿亮踉蹌著身體,帶著滿眼的怨氣,直接從土窯裏麵摔倒了外麵。

曹滿也不好過,沒了阿亮在下麵墊著,頓時從懸空的狀態墜落而下。

撲通!

摔得可夠結實的,大滿貫!

曹滿疼得齜牙咧嘴,心中一陣,臥槽!

好在懷裏抱著的物件沒有絲毫的破損,否則這虧可就吃大發了。

無暇理會屋外的阿亮,反正驢皮糙實,摔兩下沒事,不像人皮,細膩嫩滑,隨便來一下都受不了。

“嘿嘿,讓爺爺瞅瞅,究竟是啥寶貝。”

曹滿痛並快樂著,目光移向了懷裏的那物......

罐子?

尼瑪,咋又是個罐子?

還是個圓不隆冬的土罐子。

曹滿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不過隨後他眼珠一亮,稍沉的臉色浮現出了一抹期待之色。

盡管是個土罐子,但罐子上的圖案卻十分精美,層次也十分鮮明。

下層畫有芸芸眾生,中層為白雲托生,上層則是跨龍遨遊。蓋子上還畫有兩隻仙鶴,栩栩如生。

如此作工的土罐,想必不是俗物,否則也不會被人專門藏在房頂的角落裏。

觀察片刻之後,曹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蓋子,正打算仔細看看罐子裏的東西,誰知這時鼻子微微發酸,曹滿忍俊不住......

阿嚏!

好一聲噴嚏,驚天動地,全部打在了罐子裏。

噗!

頓時一股白灰從罐子裏撲了出來。

咳,咳,咳......

曹滿沒注意,一口吸了個實在,當即咳了個撕心裂肺,落了個滿臉白灰。

“我去,啥玩意,咋這麽嗆人呢?”

好一陣咳嗽過後,曹滿把覆蓋在臉上的白灰擦掉,再呸呸兩口,帶著吐沫星,把嘴裏的惡心玩意也吐了出來。

總算是利索了,曹滿定了定神,接著伸手朝土罐裏掏去。

“咦?這是......”

手才伸進罐子裏,曹滿就摸到了一樣東西,從觸感上判斷,應該是金屬一類的製品,從形狀上看,細細長長,像根筷子,不過頂頭卻是圓形的。

“啥玩意?”

曹滿把手收了回來,仔細看向了摸出來的那樣東西。

“這是......發簪?”

“可為毛是根烏黑烏黑的發簪呢?”

看著手裏攥著的那根黑發簪,曹滿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對了,這根發簪是銀子做的,怪不得會發黑發烏,一定是年代久遠的關係。”

曹滿小激動了一下,盡管隻是銀製品,看著又黑又舊,但好歹也是一件古物,拿回去找人打磨拋光加工一下,想必應該差不多哪去。(本章完)